第50章 流金岁月 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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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久很久以前,我的世界只有俞宁,我玩命似的爱他,就跟他也曾玩命似的爱我一样。

    此时此地,心脏剧烈地颤动起来,我像是突然醒了。我想要追上俞宁,我必须告诉他,姚一弦营造的一切都是假象!我想要恳请他看清楚,看清楚这三年来真正爱他的只有我!

    我飞快地窜了出去,却找不着俞宁了,我跟发了疯一样满世界乱转。我没法眼睁睁地看他陷入姚一弦的陷阱,我没法明知他就要承受莫大的痛苦,却什么都不做!哪怕再卑微,我都想要告诉他!我要恳请他回头,回头再努力和我试试!

    俞宁啊,你能不能擦亮眼睛看一看?你能不能再给我们一次机会?请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终于,我远远地看到了那辆MINI,俞宁正坐在车里!

    我拔腿就要冲上去,才奔出两步,就被人猛地拦了下来——齐锐来了,他像座山似的直直挡在了我面前,用尽全力拖住我,硬是不让我过去。

    “你走开!我要去找他!我不能让姚一弦害死他!”

    我拼命想要挣脱,齐锐却直接给我上了铐,一下把我箍到怀里:“孟然,你清醒点吧!我今天绝对不会放你过去,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

    我整个人都快崩溃了,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那副手铐。我无力地望着远处的俞宁驾车离开,我知道我和他再也没有机会了,错过了现在,我就再也不会回头了。

    终于,俞宁走了,彻底地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我慢慢滑坐到地上,手腕还和齐锐铐在一块儿,他蹲下问:“冷静了吗?”

    我抬眼看他,眼里生生滑下一颗泪来。

    “走吧,我送你回家。”

    齐锐给我开了手铐,带着我来到车边,让我坐去了后座,随后,他抛来一件外套罩在我头上。回去那一路,他无端地开了调频,把音量调到了最大,我跟蚕蛹似的蜷缩在那件外套里,和震耳欲聋的音乐,扯开喉咙嘶喊了一阵。

    半道上,齐晓枫给我来了一个电话,他一听我那嗓音就知道出事了,忙问:“怎么了,孟孟?是不是姓姚的那贱人又整你了?”

    我拍拍齐锐的座椅,示意他关音量,吸了吸鼻子:“你不知道我刚才经历了一场年度苦情大戏,催泪、飙血、峰回路转、充满悬念!弄得我快哭笑不得了!晓枫,你这人怎么就这么善变呢?变色龙都没他俞宁这么能变!”

    齐晓枫向来领悟力惊人,只这一句半句就听懂了个大概,随即飙出一句国骂:“你在哪儿呢?你在那儿别动,我马上就过来!今天不帮你脆了那俩贱人,我齐晓枫就他妈横着走!”

    “别别别!”我一个劲儿摇头,“你别招惹他们了!我们弄不过那位太子爷的,就人家那背景、那手段,我们跟他根本就不在一个段位上。”

    “我还就不信邪了!”齐晓枫的怒气一下给逼上来了,“这国家还有没有王法了?太子怎么了,太子杀人不犯法?谁要是动了你,我第一个跟他急!”

    而后,他的语气又柔和了下来:“乖,咱不难过!我今晚要飞北美,等我一回黄江就来陪你。俞宁那种人渣,甩就甩了!我回来以后带你出去玩,再给你介绍俩更好的!”

    我敷衍地应了声,便挂了电话。

    到了家,张爱英和孟晃也已经回来了,家里顿时变得嘈杂起来。张爱英看到我这张肿着的脸问:“你这是咋啦,跟人架了啊?有没有验伤啊,这得让对方赔钱呐!”

    我没理她,径自去了房间。齐锐替我善后,是抓捕犯人时没留意,挨了嫌犯两下。张爱英想要巴结齐锐,没再多问一句我的情况,立马去泡茶,要端给齐锐喝。

    我开房门,只见屋里烟雾缭绕的,孟晃和他几个染着黄毛的朋友正在房里牌、抽烟,吞云吐雾,呛得我一阵咳嗽。

    “带着你的狐朋狗友,马上给我出去。”我没精力跟孟晃讲理,开口抛出一句。

    他也不干了,“唰”一下把牌砸桌上,站起来冲我吼:“当着我朋友的面,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这房子写的可是妈的名字,轮得到你冲我指手划脚么?”

    我想我必须掀了那张牌桌才能让孟晃闭上嘴了,谁知我还没动手,孟晃却自己收敛了,他瞧见了站在门口的齐锐。他这次之所以能顺利考入警校,之所以能摆脱掉集资被骗的债主,全都是因为齐锐的人情,他显然已经了解了齐锐的身家背景,顿时变得谄媚起来:“哟,是齐老师来啦!来来来,您坐您坐!”

    孟晃轰开了另外几个痞子,挥手趋了趋屋里的烟,腾出地儿来,要请齐锐进屋。

    “我不坐了,你哥哥身体不舒服,能让他休息会儿吗?”齐锐道。

    “那必须啊!”孟晃的态度瞬时来了个180度大转弯,又关心起我来:“哥!你上班辛苦,回了家就好好歇歇!”随后,他赶着那一帮崽子一起出了房门,边走还不忘边介绍:“这位是齐老师,咱们市公安局最大那局长的儿子!他是我哥的领导,可罩着我们家了!”

    我的脸都不知道往哪儿搁了,直接靠到了床上,看都没敢看齐锐。

    齐锐关了房门,走来问我:“你要不要换个地方住?”

    经他提醒,我想起俞宁那个家,我是回不去了。父母家离市区又远,还时不时要被我妈、我弟膈应,确实该物色下房子了。

    “过两天,我上市特附近的中介转转去,租个离单位近点的一居室。”我深吸了口气,又对齐锐:“刚才在机场,谢谢你啊,谢谢你没让我回头走那一步。”

    齐锐转身出了门,从车里拿出一支路亚竿返回来送我:“你有空就自己练练这支竿吧,要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就当是分散下精力。路亚这东西有时候一天抛上几百竿也上不了一尾鱼,跟很多事情挺像的。你只有慢慢等,等了才会有结果。”

    齐锐告诉我要等,却没有告诉我,这张等待的时刻表究竟有多长。

    到了下午,张爱英要留齐锐在家吃饭,他没有答应,和我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当天晚上,我始终没能完全睡着,心口还是闷闷地疼,许许多多的记忆跟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回放。

    夜里有那么几分钟,我拿起碎了的手机反复瞅,竟然又想给俞宁过去。最后,我恨不得要自甩耳刮子了,逼着自己把这念头给生生按了下去。原来……分手的感觉竟不亚于戒毒。

    迷迷糊糊地捱到了天亮,一不心又昏睡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睁开眼发现竟已过了上午十点,我暗叫不好,今天是我第一天上市特报到的日子!

    摸来手机一看,不得了,十几通未接来电!净是杜刚的!

    我连忙回拨过去,就听杜刚在那头喊:“孟队,你搞什么飞机呢?报到第一天,你就迟到?!今早一支队出任务,结果咱们连支队长都缺席!安总他发飙了啊!”

    我吓得连忙又给安澜去了电话,一接通就连连道歉:“安总,对不起!我……我这出了点状况……误了上班时间,我现在就赶过来!”

    电话那头很平静,安澜只回了我一句,他:“你要做不了就给我滚。”

    我心急火燎地赶到了市特,连制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奔去了安澜办公室。

    门一开,他扫我一眼,没容我上一个字,直接冲我的膝盖重重一踹,接着就跟扒拉杂草似的把给我往边上一拨,径自出了办公室。

    我被他那么一踹,险些跪地下去,硬撑着没倒,一瘸一拐地追在他身后喊:“安总!安总,我错了!我再也不敢迟到了!”

    可安澜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我,全程充耳不闻,直接出了办公楼。我整个人都傻眼了,就跟做错了事的学生似的,尴尬得不知所措。我主动回到安澜的办公室门口罚站,市特的精英们在我面前来来回回地过,有人耳语:“这就是一支队新来的队长呢?怎么一来就吃排头啊?”

    “你不知道啊?早上出任务缺席,电话都给爆了,就是找不着人!照安总那脾气,还不得扒他层皮?”

    我站了约摸一个多钟头,没等来安澜,杜刚倒是来了:“孟哥你怎么回事啊?平时对工作那么上心一个人,怎么关键时候掉链子呢?早上有个厂区发生坍塌事故,安总本来是派一支队过去救援的,那底下还压着十几个人呢。结果愣是联系不上你,后来,三支队的何队长给咱们顶上了。谁晓得救援过程中房体二度坍塌,一根十公分长的钢筋擦着何队的肩膀划就这么过去了。”

    我听得心惊,忙问:“那……人现在怎么样了?”

    “好在没伤到器官,肩上给拉了一大口子,皮肉之苦是免不了了。对了,安总让你上食堂吃饭。”

    “他原谅我了啊?”

    “没,他他看着你碍眼。让你吃完了,有力气,赶紧上别处站去。”

    我得罪了安澜,上市特报到的头一天,我就招了他的烦。而后几天,他仍旧视我为无物,其他支队都有任务,惟有一支队没有。

    我召集了一支队的伙们开会,他们却懒懒散散的,基本没有互动。他们不服我的管,心里多少都有点埋怨。谁都知道我是替安澜挡过子弹才坐上了支队长的位置,私底下,大伙都我这运气好得空前绝后,多少人想逮个表现的机会,可盼了多少年没盼来一场人质劫持,到我这儿,居然一上手就救了市特的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