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A+A-

    蛋糕玩得差不多了, 秦西嚷着想唱歌,可他五音不全,刚唱了几句就被司依依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抢走了麦。

    “你再唱一会儿我就要疯了!”

    陈妍趁势提议想玩游戏。

    段优若:“能不玩上次那种弱智型游戏么?我回去之后跟我同学, 他们都快笑掉大牙了。”

    林致慕也笑:“那你想玩什么?”

    大家想了半天也没研究出“非弱智型游戏”都有什么。

    “这边前台的牌都被借走了, 我走得急,忘记带游戏牌了……”司依依想了想:“要不然我们玩007吧。”

    司依依开口,秦琅必然是第一个赞同的:“怎么玩?”

    司依依把大家聚拢到一起, 聂月和晏惊寒又是面对面。

    聂月把目光聚焦在给大家讲解规则的司依依身上, 努力忽视对面人的存在感。

    “开头的一个人零,然后随便指一个人, 那个人零,然后再指一个人,那个人七, 然后随便开枪,被枪到的人不话, 旁边两个人要投降,‘啊’。”

    段优若, “啥玩意啊, 那么简单。”

    司依依挺惊讶;“简单??到后面越来越快, 你就知道了根本反应不过来。”

    段优若不以为然:“又不动脑子, 又不用算数的, 有什么可难的呀。”

    “先试一次吧, 刚好熟悉熟悉规则。”聂月出声道。

    司依依吐了下舌头,段优若点头:“好。”

    秦琅:“谁先来啊。”

    陈妍:“那就你先呗。”

    秦琅:“好, 零。”指向司依依。

    司依依:“零。”指向聂月。

    聂月:“七。”

    然后举起枪,朝着晏惊寒的心脏精准一枪。

    晏惊寒回过头来,明明是聂月开的枪, 她却被晏惊寒的眼神杀了一下。

    晏惊寒没出声,旁边的司依依和林致慕非常夸张的“啊”了一下。

    这次就是晏惊寒起头。

    一圈圈指来指去都没有轮到聂月,她等得都有无聊了。

    最后的“七”落在晏惊寒那里。

    他修长的手指比了枪,聂月抬头,她看到枪口对着自己。

    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晏惊寒勾着唇角笑了一下。

    聂月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就是觉得妈的简直倾国倾城。

    好长时间没看到这张脸,之前一系列免疫系统全都失效,直接被这一个笑暴击。

    就在聂月失神的片刻,晏惊寒的枪口倏地换了方向,对准她旁边的段优若开了一枪。

    段优若没反应过来,另一边的秦西“啊”了一声,同时把聂月和段优若喊回了神。

    “唉输了输了!月姐姐,输了要喝酒!”陈妍最懂酒,“喝俄罗斯转盘吧。”

    一共六杯酒,摇骰子摇到几就要喝几杯酒。

    聂月自是无所谓的,“行啊。”

    聂月不在状态,连着输了好几次,玩到中间大家有点累了,聂月去洗手间顺便透透风。

    喝得其实不算多,她不爱吃蛋糕,象征性吃了几口,肚子里没有东西,喝完酒就很容易难受。

    聂月洗完手往外走,迎面碰上一个人。

    黑色的,高大的声音。

    聂月懒洋洋的往旁边的墙上一靠,媚眼微眯。

    男人始终低着头,背脊挺得笔直,黑衬衫被他穿出军装的挺括感,一直走到近前,嗅到一阵浓烈的女人香。

    “晏总。”聂月喝多了酒,脸颊微红,眼睛比平时更亮。

    抬头的一瞬间,仿佛被人扼住心脏,紧攥着,忘记呼吸。

    聂月清楚地看到晏惊寒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一下,“喝多了?”

    “你也不帮我挡一挡,”有点不舒服,聂月换了一个姿势:“好歹还是夫妻呢。”

    晏惊寒蹙了眉,就连声音都克制着,想要与她保持距离:“一会儿一起走吧。”

    聂月:“不要,我还有下一场。”

    晏惊寒:“什么下一场?”

    聂月一转身,没站稳,直往晏惊寒身上扑,晏惊寒往后退了半步,手还是扶住了她。

    很绅士,很有教养。

    聂月完全借着他手臂的力量,一点没吝惜:“当然是下一场酒约啊。”

    晏惊寒沉默半晌:“……别去了。”

    聂月不话。

    晏惊寒:“不难受么?”

    难受啊,当然难受。

    相比于头脑晕眩,聂月的心更难受。

    尤其是看到他那张若无其事的脸。

    聂月笑了笑,摇摇晃晃站直了:“你要一起么?”

    聂月没想撩拨晏惊寒,她实在没那个心情,所以完这句她就准备走了。

    “我跟你一起。”

    聂月脚步停了停,没回头。

    段优若生日聚会结束,晏惊寒先去取车,只有他没喝酒,顺便帮其他人叫了代驾。

    聂月帮他拿东西,“这是我哥的包么?”

    司依依耳朵尖:“哥?”

    聂月:“哦,我俩在家的时候,我喜欢叫他哥。”

    司依依的目光变得有些奇怪。

    准确的,是惊恐,难以置信。

    “怎么了?”

    司依依连忙摆手:“没事没事。”很明显她圆场的功力非常稚嫩,也就仅胜于陶冰。

    “我就是觉得这个……称呼很……好。”

    晏惊寒都没,她怎么敢透露半个字。

    聂月没让司依依下不来台,顺着她笑了笑。

    到外面和众人告别,聂月坐上副驾驶。

    “我以为你不会开车。”

    晏惊寒:“一般不开。”

    聂月头晕着,没有多话。

    晏惊寒的车技和他的人一样,很稳,聂月在车上竟然有些困了。

    车停在酒吧街门口,晏惊寒叫了聂月几声。

    “还去么?”

    聂月:“当然!”

    晏惊寒:“好。”

    挺长时间没来了,新换的服务生都有些面生,领着聂月到卡座,邵晓璐正往后台走,看到聂月大叫了一声。

    “你怎么来了?”邵晓璐亲昵的挽着聂月的手,眼睛疯狂往晏惊寒身上瞟。

    邵晓璐热情得没边儿,都快贴聂月脸上了。

    聂月都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

    “这是谁啊?”

    果然假模假样寒暄之后,邵晓璐问了重点。

    聂月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邵晓璐方才饿狼似的看晏惊寒的那几眼,让她烦躁极了。

    她低声道:“我老公。”

    邵晓璐:“???”

    聂月拉着晏惊寒在卡座坐下,熟练地点了满满一桌酒。

    晏惊寒:“都要喝完么?”

    聂月:“不然呢。”

    聂月给自己倒了一杯:“你要是不喝就可以回家去。”

    晏惊寒帮她斟满,没有话。

    聂月本就有些头晕,这会儿没喝几杯就有点上头。

    听聂月来了,不少以前的熟人过来跟她招呼,聂月懒懒的靠在椅背上,思绪慢了,一直答非所问。

    后来她想唱歌,酒吧经理看了眼晏惊寒,晏惊寒稍稍点头。

    “那您过来吧。”

    聂月跟着经理去取吉他,回头看晏惊寒:“你跟着干嘛?”

    晏惊寒:“洗手间。”

    聂月坐在台上还是摇摇晃晃的,以她天生的乐感,琴声一起立马进入状态。

    半眯着眼睛,声音是难得的沙哑。

    “想听什么?”

    每次都这么问,却从不等别人回答,她早就有答案了。

    往台下一瞥,看到晏惊寒坐在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

    “离开真的残酷吗?”

    “或者温柔才是可耻的,”

    “或者孤独的人无所谓。”

    “无日无夜无条件。”

    “前面真的危险吗?”

    “或者背叛才是体贴的。”

    “或者逃避比较容易吧。”

    “风言风语风吹沙。”

    《伤心太平洋》,挺经典的一首歌,女声唱出来有种别样风情。

    自唱歌之前看了一眼晏惊寒,聂月的眼睛就移不开了。

    “我等的船还不来。”

    “我等的人还不明白。”

    “寂寞默默沉没沉入海。”

    “未来不再我还在,”

    “如果潮去心也去。”

    “如果潮来你还不来。”

    “浮浮沉沉往事浮上来。”

    “回忆回来你已不在。”

    她就那么直白的看着晏惊寒,晏惊寒面上无动于衷,心脏已经被她灼得发烫。

    不该去段优若生日会的,更不该看到她出去之后不放心的跟出去看。

    最不该带她来酒吧唱歌。

    整整一周,晏惊寒以为自己已经整理得足够好,能冷静处理这件事,基本不会再有超出自己掌控的意外发生。

    可是聂月一首《太委屈》直接把他回原形。

    她唱得晏惊寒心都快碎了。

    那晚他给司依依电话,问最近有什么活动。

    司依依刚接到电话还吓一跳,心想这人真是三哥么?

    这就像多米诺骨牌,有一点超出预期之后,后面的所有事情都会跟着失控。

    这次不太一样,这次的晏惊寒很清醒。

    清醒的沉沦。

    聂月唱完歌,下台阶还剩两节,忽然就走不动了,被晏惊寒抱下来的。

    晏惊寒抱她的时候她是躲着的,可她实在没力气了,只能绵绵软软的靠着他。

    “回家吧,好吗?”

    聂月隐约听到有个低音炮在自己耳边话。

    她脑子里乱乱的,并不知道是谁,只知道自己听了之后有点难过。

    伸手在他胸膛。

    “吧。”对面人的声音里竟然还沾了点笑意?

    笑什么?

    聂月更生气了,两只手连带着脚一起上,她想,一定把那人得鼻青脸肿了。

    要不要道个歉?

    正要张嘴,忽然天地一暗。

    ——她落入一个巨大的怀抱里。

    有人摸着她的头,声音响在她头顶。

    “对不起。”

    她的耳朵被衬衫挡住了,声音呜呜呜,听不太清。

    他好像又了一句什么,胸膛连带着她一起震动,可她什么都听不清。

    “嗯?”

    这是谁的声音?

    怎么这么软?

    不会是自己的吧?

    哦天好恶心。

    聂月一边嫌弃自己带着绵软鼻音的声音,一边疑惑的问:“你什么?”

    那人松开她一点,弯下身来,贴在她耳边。

    “还委屈吗?”

    -

    聂月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己的床上。

    她非常认真的回忆了一下昨天发生的事。

    从段优若生日趴上出来就断掉了。

    她是怎么回的家都忘记了。

    聂月揉了揉自己太阳穴,真他妈行啊聂月,居然喝酒喝断片了?

    聂月连滚带爬的去浴室洗了澡,镜子里的她脸肿得像猪头。

    下楼的时候还是晕,迷迷糊糊的跟芳姨问好:“早啊芳姨。”

    回答她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早。”

    聂月心里“咯噔”一下。

    她以为晏惊寒早就走了,前几天不是一直这样的么?

    聂月哼哼唧唧的:“早。”

    晏惊寒:“吃饭吧。”

    聂月老老实实坐在餐桌上,晏惊寒一直在厨房忙碌。

    聂月总有一种他在躲着她的感觉。

    至少每一次视线相碰,他都会很不自然的回避。

    为什么?

    晏惊寒坐在聂月对面。

    “哥,我昨天怎么回来的?”

    “嗯……咳咳咳。”晏惊寒被呛了一下,他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我送你。”

    聂月:“你会开车啊?”

    晏惊寒:“你昨天问了我相同的问题。”

    是么?她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今天上班么?”晏惊寒问。

    “还有点别的事。”看到他的表情有点失望,聂月连忙补了句:“下周就没什么事了。”

    聂月觉得自己得不好。

    有点太“连忙”了。

    晏惊寒“嗯”了一声,“照常扣钱。”

    聂月:“……”

    “你有病啊!”

    晏惊寒笑出声来。

    聂月送晏惊寒出门,上车。

    车子离开很久,她还是望着那个方向。

    好甜。

    这几天的阴霾似乎都烟消云散。

    莫名其妙的。

    聂月笑了一声,转身回到房间。

    -

    晏惊寒去上班,聂月也准备收拾收拾去工作室。

    要出门的时候接到一通电话,陌生号码。

    聂月一边换鞋一边接起来:“喂?”

    “段海的女儿?”

    对面语气不善,聂月也没什么好语气:“不是。”

    挂了电话还觉得奇怪,找段海的?

    给她电话做什么。

    没一会儿,电话又过来:“了我不是段海女儿。”

    “少他妈废话!老子知道你叫聂月,段海欠我们三千万,超期一个月了,再不还,老子刨了你家祖坟!”

    “你是谁?”

    “嘟嘟嘟——”

    聂月看着手机,第一反应是报警,可她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穿好鞋坐在玄关上,给陶冰了通电话。

    陶冰听到聂月的声音就开始哭,聂月把她断断续续的叙述连在一起。

    海明上市遭阻,之前几乎用尽所有财力盘下的那块地证件出了问题,不仅无法施工,甚至还面临坐牢的风险。

    赵秀珠在这边抢走段海所有客户,段海资金流动出现问题,不得不向信贷借钱。

    “你爸爸上了一股火,早上已经住院了!”陶冰呜呜的哭:“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呀。”

    聂月被这个消息砸得有点晕,第一反应是:“那些人既然能找到我,一定也能找到段优若。”

    “我没敢告诉她呢,我怕她耽误成绩。”

    聂月是真的无语:“你他妈这个时候还担心成不成绩??现在你女儿人身安全都保证不了你知不知道!”

    难怪啊。

    开工作室找段海要钱,他的反应那么大,大约那个时候就已经有苗头了。

    段优若那么开心的办生日会,陶冰别的没本事,瞒这个倒是天赋异禀。

    聂月气得都有点想笑。

    “我去她学校。”

    “你把段海照顾好。”聂月拿起包,低低道:“别死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