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罪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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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上的空气一时间有些尴尬, 盛元帝在后面颤抖着双手,那双卡在要谢迎书问个明白的手蓦然间尴尬在了那里,伸出去也不得, 收回去也不得。

    谢迎书注意到盛元帝的沉默的时候,就知道他兴许已经信了齐王半句话。

    盛元帝会用他来制衡齐王,会因为齐王的过界而选择信任他, 但北疆骑兵却永远是盛元帝心头的一根刺。只要被提起,他永远都会想到,谢迎书手上握着的, 是随时都可能转头指向他的一柄剑。

    只要北疆骑兵依然在谢家的手里, 盛元帝就永远不可能对谢迎书放松警惕。

    谢迎书自然是知道的,但就像之前的那样, 既无法降兵权交回去, 免得盛元帝猜忌过重卸磨杀驴,那便把功高震主做到极致, 做到盛元帝无法离开他。既然盛元帝怀疑他,那就明他对齐王依然是心存一丝希望的。

    今天这个局面, 他与齐王之间, 怕是必然要去一个了。

    “臣不知。”谢迎书轻声言, 抬眸看向齐王,嘴角微微的提起一点,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这个已经有些上了年纪的人。

    齐王比盛元帝还要大几年, 盛元帝如今身体虚乏,他便照着盛元帝的模样演, 也演出个病弱的姿态来。那双眼睛却是上了眼睛无法控制的浑浊,他已经步入了一个不该再有什么妄想的年纪。

    “既然齐王殿下知道,不如齐王殿下给晚辈听听看, 我军已经歼灭了边鞑王,并且将整个王族都控制下,已经清点过了,并没有意外身亡或者失踪的王公贵族,那么这些舞女是在受谁的指使,来复国的呢?”

    谢迎书轻轻的扫了一眼旁边的那些舞女,她们脸上刚正不阿的表情让他还是有些敬佩的。

    边鞑人向来直率,即便是了这么多年的仗,兵法叵测,却也从未用过什么过于见不得人的手段。边鞑王直爽,可他身边的人却不尽然。依照江若茵的,齐王与边鞑人之间必然是有什么联系的,谢迎书不认为这个人会是边鞑王,倒是更像是他身边的那位弟弟做出来的事情,只是如今他还没有敲开那位的嘴,尚不能用证据彻底的击倒齐王。

    齐王自知谢迎书手中没有什么证据,就是这般话也无非就是虚张声势罢了,“那侯爷看着我,是什么意思呢?”

    “因为这个问题是齐王殿下抛出来的,那自然要齐王殿下来给出这个答案了。”

    齐王被他这么一问,当时的脸色便不太好看。

    可他毕竟已经活了大半个辈子,总不会被一个辈两三言语就给唬住了,“侯爷这话的,我可就听不明白了。谢家人跟边鞑了几辈子的仗,对边鞑人,侯爷该是最熟悉的,问侯爷这些人从哪儿来,难道不对么?我知你与我儿一向不和,你让他孤身付险这件事儿,我也可以不怪你,可你这般跟我话,怕是不合分寸了吧?”

    谢迎书言:“陛下安慰未定,齐王殿下便有空跟我扯这些了,究竟是谁不合分寸呢?”

    齐王微怒,双眼中的浑浊都染上了怒色:“你这人,怎么和长辈话!”

    “你住口!”盛元帝终于颤抖着两只手,叫停了二人之间的对话,“人还没审出来,你们两个倒是先在这儿呛上了!”

    齐王和谢迎书双双后退一步,拱手言:“陛下息怒。”

    盛元帝摆摆手,让他们退下,谢迎书正欲退,齐王却往前一步,“陛下,臣有一事要奏。”

    “有什么奏不能等到之后再?”盛元帝的精神头已经卸了,此时本就已经过了凌,不愿再处理这些事情。

    但齐王却不同意这一点,追上前继续,“陛下,许是谢侯爷年纪轻,有些不懂的,也许是老侯爷未曾告诉过他,他也被蒙在鼓里,可时至今日,臣却不好再隐瞒事情了……”

    盛元帝本已经唤了随身的公公来,听见他这话又顿了一顿,问:“你真是什么意思?”

    “臣方才了这么一堆,本是为了让侯爷能自首,可侯爷却什么都不,反而来问臣。臣想或许侯爷也并不知此事,到底是珩儿喜欢的姑娘如今要许配的人,若是侯爷当真不知道,臣还要在此为侯爷求个情了,还望陛下对侯爷能网开一面。”

    谢迎书皱眉,他不慎清楚齐王到底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齐王这样,明显是冲着他父亲在的:“你胡什么!”

    “侯爷稍安勿躁,我知你与你父亲并不和,你要走文官仕途,他一直逼你做武馆,明面上是做给大家看的,为的就是让大家觉得他是个细微谨慎的,不愿意掺和到这些朝堂上的事情来——似乎,陛下也是这样看的?”齐王把问题又抛给了盛元帝。

    盛元帝并未回话,却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齐王:“可事实上呢,武官孤立自己,孤立的到底是什么呢?看似他孤立无援,甚至出个事儿都没有人愿意帮他道道,他也从不出错,可侯爷,哪儿有人一辈子不会出错的呢?

    “老侯爷看似毫无胆量,但却依然能把整个北疆骑兵弄的跟个铁桶一般,于边鞑亦然,可于京城亦然。他究竟在边鞑都做了什么怕是连侯爷,也未必能一清二楚吧。”

    “你不要平白污我父亲!”谢迎书有些急了。

    若是江若茵在这里,定会拉着他的手让他暂时不要动怒。

    齐王最会蛊惑人心,也最会这种场面话,他们这些辈,比不过齐王吃的盐多,总是容易中了他的圈套。此前江若茵跟他了好些话,叫他若是遇上了齐王不管什么都忍着,别叫人家挑出错来,可真就遇上了提及自己的父亲,谢迎书还是难以咽下自己心里的那口气。

    可就是这么的着了对方的道儿。

    齐王笑了些,随即摇摇头,“我能明白你的心情,可有些事情,不是儿子相信老子,老子就真的不会做的。”

    他转身面对盛元帝,从袖中取出了一份东西来,“北疆年年与江南换防,这是江南总兵去北疆换防的时候,在军中大营捡到的东西,上面是原永宁侯与边鞑人勾结的罪证!只是可惜,这一份证据我本可以不呈上来的,毕竟老侯爷千算万算是把侯爷留在了京城,却没想到侯爷非要到北疆去给他复仇,又为了自己的妹妹硬生生的下了萨克尔疆场。本来已经认输的老侯爷,怕是也只能在这春节朝会上,殊死一搏了吧……”

    齐王的话语中甚至带着一丝的惋惜,盛元帝接了那份东西,摇了摇头问谢迎书:“你当真什么都不知?”

    谢迎书被齐王那番话惊住,“臣不知!臣——”

    他的话还未完,便被盛元帝断了,“你来看看,这是不是你父亲的笔迹,你该是最清楚的了。”

    盛元帝将那布袍扔在谢迎书的面前,叫他自己去捡。

    谢迎书只看一眼,那字迹确实与永宁侯的极其相似,甚至连平时写字的一些习惯都仿得一模一样,若是他相信父亲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若不是江若茵早就与他过齐王心怀不轨,怕是连他也要信了这份证物……

    现在已经没有人关注那些被控制的边鞑刺客究竟是谁,他们都在看这台上的一场戏,看谢迎书究竟如何收场。

    并不是没有人不去怀疑这场闹剧的真相,了解齐王的人也不再少数,如江戎一类,也并不是不去怀疑这戏是否是齐王自导自演的。可怀疑是怀疑,并没有人敢去淌这趟浑水。

    两边儿都是盛元帝忌惮了一辈子的人,这会儿就是帮谁也讨不出巧来。

    这就是盛元帝要的——两败俱伤。

    江戎的身影藏在诸位文臣之中,给旁边立着的太监使了个眼色。

    他们老了,再没有胆量做这些事情这,只能由着孩子们自己去决定。

    盛元帝还在催问:“看出来了就看出来了,你不是你不知道,那你怕什么看出来呢?只要你真的不知道,看在你军功赫赫的份儿上,株连之罪可以网开一面。”他到底看在皇后的面子上,给谢迎书放了一条生路。

    言外之意,便是只要你承认了,我就可以不纠你的罪。

    谢迎书想他不要什么网开一面,父亲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齐王一定在撒谎。

    可是他没有证据。

    他被人死死的按在这里,要么承认他跟这件事情没有关系,要么被这份不知道哪儿来的罪证锤死,成为谋反的一员。

    但他哪个都不能选。

    他只能站在那里,捧着那布袍,是个被摘了盔甲的将军,只能等着无数的利箭来射穿自己。

    推迟婚约,是对的。

    谢迎书咬着牙,正要与就盛元帝再就这件事些什么的时候,只见得传信的太监走上前儿来,用不大不的声音传着:“陛下,宫门外面,中书令江戎家的女眷求见。”

    作者有话要:  我不管,半夜也是周三晚上QAQ只要我不睡就是周三晚上,我回来了,会一直到完结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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