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凰北月冷冽地，忽然嘴角边扬起冷酷的弧度，“父亲，都是你的子女，为何对我就如此狠心？”

    萧远程嘴唇颤抖，几次张口，都不出话来。

    都是他的女儿，可是对待萧韵和萧柔，他是一个慈祥的父亲，可对于凰北月和神疏夜呢？除了把对长公主的怨恨转移到她身上之外，他从来没有尽过父亲的责任！

    凰北月看着他，凉薄地笑起来，慢慢地：“萧远程，你果然是个畜生！我母亲当年瞎了眼，才会嫁给你！”

    萧远程的身体一怔，本来瑟缩颤抖的人，却忽然激动起来，脸色煞白地喊道：“你母亲，你母亲嫁给我，也没有一天是真心！如果不是我当年被蒙蔽了眼睛，也断然不会娶她！”

    凰北月浑身一颤，凝着眉问：“你什么？”

    “她嫁给我，也是因为，因为”萧远程的激动渐渐平息下来，忽然想起了什么，便住口不了。

    看他脸色如此煞白，表情狰狞痛苦，凰北月和神疏夜还真是有些可怜这个男人，不用他出口，她们也知道，惠文长公主嫁给他，绝对不会是因为看上他。

    这萧远程如此窝囊，如此卑鄙无耻，惠文长公主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看得上他？

    这其中必定有很多不为人知的隐情，或许是政治因素，或许是其他。

    只不过，不管是什么，能怪长公主吗？是萧远程贪慕荣华，急功近利，才会选择迎娶长公主，做驸马。

    他但凡有骨气一点，也不至于半辈子都过得这么没尊严！

    凰北月蹲下去，看着他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父亲，你过去所做的，我可以不追究，但我问你一件事，你一定要老老实实回答我！”

    “什，什么事？”萧远程结结巴巴地，猛然接触到凰北月那双清澈冰冷的眼睛，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

    过去十几年，他怎么从来都没有发现凰北月有这样一双慑人的眼睛？

    “我母亲是怎么去世的？”凰北月巧的狠狠地捏住他的下巴，阻止他因为害怕而转移目光。

    萧远程颤抖着：“病，病逝的”

    凰北月眼中寒光一闪，冷厉地道：“你谎！”

    “我，我为何要谎？当年她重病，宫里派来的御医有十几个，都束无策，直至她陨殁，都有御医一直照看着，她的死因，十几位御医都是病逝的，这件事人人都知道。”

    萧远程脑子里忽然闪过什么，猛然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着凰北月，厉声道：“你难道，你难道怀疑是我？”

    凰北月一怔，难道这件事情，萧远程竟一点儿也不知情？

    她懂的察言观色，懂得观察人类的微表情，懂得心理学，知道一个人谎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萧远程是个草包，他谎也不可能高明到哪里去，不可能逃过她的眼睛！

    看她怔住萧远程一下子拉开她的，忽然变得有骨气了。

    “我为何要害她？！我，我那么，那么的喜欢她”声音从激动慢慢变得低弱，萧远程颓然地跪倒在地上。

    凰北月和神疏夜慢慢站起来，神色有些恍惚，谋害长公主这件事，萧远程是不知情的，这多多少少都给了她们一些安慰。

    如果这萧远程不仅害女，还杀妻的话，那就真正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了！

    “北月，疏夜，你们难道不相信我吗？我没谋害你母亲，她确实是病逝的，当年的御医都可以作证啊！”萧远程忽然直起身来，害怕地拉着凰北月的衣角，害怕她会把这件事拿到皇上面前去告状。

    他没有谋害过长公主，可只要凰北月对皇上了，那以皇上对长公主的情意，他势必是一条活路都没有了！

    萧远程无比恐惧，就那样紧紧地抓着凰北月和神疏夜的衣服不肯松。

    “萧远程！不得放肆！”远处传来男子清雅的低喝，然后一个身影便突然上起来，一把将萧远程拉开。

    萧远程给吓得放声大叫，站在不远处随时观察着这边动静的廷尉寺护卫立刻赶过来，看见来人便立刻行礼。

    “参见逍遥王！”

    墨绿色的衣裳偏转而过，逍遥王转过身，看着凰北月和神疏夜，目光中隐隐带着心疼：“月儿，夜儿，没事吧。”

    凰北月和神疏夜摇摇头，看来逍遥王是误会了，刚才萧远程只不过是拉着她们的衣服求救，并不是想对她们怎么样。不过，她们没有那份闲心替萧远程解释。

    她们此刻心头大乱，关于长公主的死因，越来越是个谜团，这谜团不解开，她们心里也不得安宁。

    “把他带下去，交给廷尉耿大人处置！”逍遥王冷冷地下令，然后上前拍拍她们的肩膀：“别难过，月儿，夜儿，除了家人之外，你们还有我。”

    长公主府的事情，他已经听了，刚才来的时候遇到廷尉寺的人，萧远程这厮竟然放火想谋害北月郡主和疏夜郡主的事，他也都知道了！

    心里除了心疼还是心疼，一想到她们这么多年竟是在狼窝里长大，他的心情怎么会好。

    萧远程都已经打算杀她们，那之前，她们受的苦就更多了！

    凰北月和神疏夜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她们其实心里没有那么难过，毕竟，这萧远程也不是凰北月真正的父亲，只是大概身上流的是一样的血，所以怎么都没有办法让自己做到心里冷漠如冰。

    被自己的亲身父亲谋夺家产，又谋害性命，这种事情想起来还是有一点点难过和悲哀的。

    “北月郡主和疏夜郡主不用难过，不值得的人，不必将他放在心上。”温雅清冽的声音慢慢响起，风连翼一身白衣走过来。

    凰北月和神疏夜看了他一眼，漆黑的眼眸里有些微微的光芒闪过，忽然开口问：“翼王子，当年你父皇将你送来南翼国为质的时候，你可恨过他？”

    风连翼一怔，淡紫色的眸子里却平静无波，“那感觉，早就忘了。”

    忘了？得容易，她们到现在都记得当年和长公主一同出城去迎接来南翼国做质子的九皇子，那时候，他还年幼，没有哭，但看着送他前来的使者头也不回，冷漠地离去时，他眼睛里，还是有恨意的！

    怎么能不恨？她们的心再坚强，也容不下背叛！

    “王爷，今天府里事情多，招待不周，下次再向王爷赔罪。”凰北月和神疏夜低声匆匆地完，便带着东菱和秋涣离开了。

    逍遥王看着她们的背影，摇头叹息，始终只是两个女孩，再怎么坚强，还是会被伤害的。

    “我是不是错了话？”风连翼淡笑着问。

    逍遥王怔了怔，忽然问：“翼，真的没有感觉了吗？”

    “没了。”风连翼简单干脆地回到，温雅的笑容几乎让人迷惑。

    逍遥王看了看他，摇摇头，有时候，真看不透这个人。

    “我要进宫面见皇上，你也早点回去吧。”

    “好。”风连翼笑看着逍遥王离开之后，笑容才缓缓地从脸上消失，中的折扇在心里拍了两下之后，却转身往刚才凰北月和神疏夜离开的方向走去。

    今天长公主府中人人自危，忙乱不已，到处都是廷尉寺的人在走动，倒是没有人注意他。

    长公主府的后院中是家眷居住的地方，廷尉府已经搜查过了，此刻人都撤出来，他也不方便进去，便只在外面看了看。

    “翼王子还没走，是有什么事吗？”凰北月和神疏夜从后面走过来，眼神冷冷地看着他。

    风连翼微微有些惊异，她么怎么会在他后面？

    “我是来找你们的。”他实话实，编再多的借口，也骗不了这两个聪明的丫头。

    凰北月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冷冷地问：“找我们做什么？”

    语气虽然冷，不过也没见她要赶他离开，风连翼还是稍稍宽心了。

    “苍河院长已经决定，后天便让学院中有资历的老师，带着此次在比试中胜出的四阶以上的学生进入浮光森林历练。”

    风连翼淡淡地笑看着她们：“长公主府中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想北月郡主和疏夜郡主大概也没有心情去历练了。”

    “我们去不去关你什么事？”凰北月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风连翼笑道：“你们要找炼制‘洗髓丹’的药材，让我炼药，怎么会不关我的事呢？”

    “那些药材我们一定会找给你，浮光森林的历练，我们也去！”

    风连翼欣赏地看着她们：“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心思却一点儿都不乱，头脑清晰，目标明确，北月郡主真让人佩服。”

    “过奖了，你完了就可以走了，今日长公主府不待客！”

    这么快就被下了逐客令，风连翼难免有些挫败，看着她冰冷无情的脸，感叹了一声：“我担心你们心里难过，看来有点儿多余了。”

    凰北月清冷的目光瞥过来，“为什么要担心我们？”

    “因为”他拖了一个长音，俊美的脸上，笑容渐渐变得妖孽狡黠，“下次再告诉你们。”

    “哼！不就快点走！”凰北月和神疏夜心情郁闷，甩下他大步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