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他来压我？你老糊涂了吧？”越丈嗤笑道。

    依旧不看平等王一眼，目光一直驻留在清斗身上，邀请清斗上前来坐。

    清斗却领着身边的道童虚阙，走向靠近门口的一张空闲桌子旁，婉言相拒：“好意心领了，老道倒是不怎么累，就是我这徒儿，年岁尚，陪着我赶了这么些天的路，着实累着了，容他歇上一歇。

    你不用客气，回头代我向你师父问好，好多年不见了，也都老了，人这一老，心也就跟着老了，趴在一处，一动不想动。”

    “晚辈代师尊，谢过前辈，只是家师已过世两年有余。”越丈恭敬道。

    陈楚歌瞪大眼睛看着，好像误入桃花源，看到了另一番新奇的景象一般。

    清斗老道一愣，待徒弟在桌边坐下之后，与越丈道：“这里的店家呢，能卖老道几碗酒吗？”

    “这店被我盘下来，前辈要喝酒，管够，就当是子孝敬前辈的。”越丈着转身去柜台那边搬酒。

    这期间，酒肆当中，那个道童虚阙，一直在偷偷打量燕九，而燕九则光明正大的看着虚阙，怔怔出神。

    平等王被越丈那一句话给怼回去之后，便蔫了，冷笑一声，随地坐在角落里，一副等着瞧的架势。虽然此时外庄当中的形势，对地府极为不利，但是平等王也懒得去管了。

    陈楚歌就在这里，其他的都是旁枝末节，不值一提的。

    酒搬来了，清斗老道倒上一碗之后，高举过头顶，而后顺势撒在地上，祭奠老友，而后才给自己倒上一碗，问徒弟：“你也尝尝山下的酒？”

    虚阙摇头拒绝道：“掌门师兄，我们修道之人，当禀从清规戒律，不得饮酒！”

    清斗仔细的听着，但还是给虚阙倒了一碗酒，虚阙言辞那么认真，看着眼前的酒，还是端起了喝了好几口，看那样子，分明也不是第一次喝了。

    这师徒二人，有意思！

    “你们先聊你们的，不用管我！”清斗摆摆对越丈，示意越丈不用客气。

    越丈重新做回酒桌，给燕九倒酒：“怎么讲？”

    燕九没言语。

    陈楚歌这时声道：“二对三，没搞头，不行就溜吧，不丢人，打不过还跑不了吗？从这里到内庄，二里多路，不远！”

    燕九举酒敬陈楚歌：“谢了，不过有些事，也该有个了解了，拖了这么久，再拖下去，我老了，对也都熬死了，不光彩。”

    陈楚歌陪燕九饮尽杯中酒，迟疑道：“是我害了你，你若不陪我出长安，也不会给人找上门儿来。”

    燕九笑了，一拍陈楚歌的肩膀：“关你屁事儿啊，他们不来找我，我还准备去找他呢，自己的儿子，老是留在媳妇她娘家，这算个什么事儿？

    我怕是只能陪你走到这里了，接下来的路，你自己走吧，不过有件事儿，我倒是想拜托你！”

    看燕九的样子，心里肯定是下定决心了，陈楚歌也不好再劝，相识一场，燕九与他名为主仆，但实际上更像是兄弟。

    燕九不是多话的人，陈楚歌也没拿磨叽的性子，点头答应：“好！”

    “剑阁大恩，我还上了，与道剑一脉的恩怨，到今天也便了解了，那孩子，不回道剑一脉，也不去剑阁，就让他无拘无束的吧。

    及冠之前，就让他跟着你吧，你这满肚子的坏水儿，他跟着你，不会吃亏。”燕九笑道。

    “放心！”陈楚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燕九这番话的，可真够沉的。

    燕九又一次看向门口那边坐着的虚阙，虚阙也一直竖着耳朵往这边看呢，对上燕九的目光，许是喝了酒的缘故。

    壮着胆儿站起来，对燕九：“你的话，我都听到了，我知道你是我爹，我今天陪师父来杀你。”

    “嘁～”燕九咧嘴一笑，嘀咕一句：“兔崽子！”

    转头看向清斗，清斗点头，算是答应了燕九的决定，今日了结恩怨，无论他们二人是死是活，虚阙与道剑一脉，再无瓜葛。

    瞧着这边剑拔弩张的架势，平等王磨刀霍霍，只等着燕九和清斗打起来，越丈将高迁牵制住，他就可以浑水摸鱼，取陈楚歌项上人头。

    “子，你老子我二十岁出剑阁，遍览阁中剑籍，自悟十四剑，二十五岁，走过大半江湖，十四剑融为九剑，后自道剑一脉偷来一剑，便有了十剑。

    凭此十剑，除却那十位江湖名宿，自认江湖之上，鲜有敌。来也可笑，谁人年少不轻狂？而今回想起来，真是天大笑话。

    浑浑噩噩十一年，化原先那九剑为一剑，加上偷来的一剑，这会儿就有了两剑，老子今个儿想一句：凭这两剑，不输那十个人。”燕九傲然道。

    虚阙瞪大眼睛，仔细听着，十分认真，好像要将那一字一句全都印在心底一样。

    “对了，子，知道我偷来的那一剑是什么吗？那老家伙收你为徒，对你藏私没？”燕九接着问。

    虚阙摇摇头：“师父只教过我一些行气的功夫，未曾教我学剑，师父，有人会教我的。”

    燕九挑了挑眉头，而后抱拳躬身与清斗郑重一礼，清斗坦然受之。

    一礼过后，燕九道：“子，看好了，这偷来的一剑名守拙！”

    燕九话音未落，身形一晃便离开的酒桌，衣袍鼓荡，陈楚歌也瞪大眼睛看着，可速度实在太快了，只见燕九沿途所过，酒肆当中的桌椅尽皆震颤。

    陈楚歌甚至感激地面仿佛都在高低起伏，在燕九动身的那一刹，平等王也激动的脸色潮红，会来了，可是下一瞬，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燕九竟然是冲他来的。

    有剑光闪过，酒肆当中烛火摇曳，如被风吹雨打，飘摇不定，但却偏偏不灭。

    “啊～”平等王怒吼一声，中降魔杵落地，地面当真震了一下。

    但也就一下，酒肆当中再次恢复平静，平等王无力跪地，纯金打造的降魔杵断成五截儿，一一砸在脚下。胸前横七竖八的多达十余道剑痕，鲜血淋漓，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