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应啸广和牛贲，两人皆是一惊，随后还是应啸广了一句：“赶紧滚吧！”双方擦肩而过，无心动刀兵。

    “将军，不知翠虹庄南北两面情况如何？”牛贲带着身边的残兵退回之后，急忙问汪德容道。

    翠虹庄这一玩的也太狠了，妥妥的是要玉石俱焚呐，尽管牛贲已经在拼了命的带人往庄外撤了。但由于他一开始嘀咕了这场大火的严重性，错失了最佳的时，以至于，直至此时，任由有大约一个团的兵卒被困火场之中。

    完了，这下可全都完了，牛贲同易兴一样，虽然领兵已有数年，但平时除过围剿几个洛阳附近的山头，破山沟，收拾几股不入流的山贼之外，并未真正上过战场。

    这等惨烈的战事，还是他们第一次经历，到底还是轻敌了。

    可他们其实也不想想，他们是第一次，翠虹庄的人难道就都是久经沙场的精兵强将吗？不是的，甚至比起他们这些人来，还大有不如。

    汪德容心中着急归着急，但还没有到乱了分寸的地步，毕竟汪德容出身北河道营州铁骑，营州与关外契丹接壤。汪德容尚在营州军伍当中时，可是结结实实与契丹外族，打过几场打仗的。

    否则也换不来如今的地位，军中武将，五品是一道分水岭，五品之下的校尉旅帅可能会有水分，但是五品之上可称将，这些可是半点水分都掺不了的。

    如果不是汪德容集结兵力，从南边向翠虹庄发起了进攻，这场火一时半会儿还烧不起来。牛贲这么问，完全就是再向汪德容的心头上扎刀子啊。

    他这边的情形都如此恶劣了，火是最先从南边烧起来的，南边的情形只会更糟糕，北边的情况兴许会好一点，不过又有什么用呢？

    这场进攻，俨然是以失败而告终，易兴看着汪德容和牛贲两人难看的脸色，心里非但一点都不着急，反而有种窃喜的兴奋在心头蔓延。

    那嘴角勾起的神情，好像在：看吧，不是我一人草包，换你俩来，也是一样的。

    也得亏易兴将他的这份儿心思，藏得深，不然给汪德容看见，他可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汪德容盯着眼前的这场大火，沉吟片刻之后，不等南北两边的情况传过来，便果断下令道：“调阳城折冲府过来。”

    此言一出，传令官领命而去，牛贲和易兴都惊到了，满脸讶异的看向汪德容，汪德容犯得着向他们解释吗？用不着的。

    牛贲低下头心情沉闷，本想速战速决，结果不随人愿，这下好了，事情要闹大发了，看着眼前的火势，牛贲一阵苦笑，其实已经闹大发了，不是吗？

    围剿翠虹庄，战损若是在半个折冲府以内，以汪德容为首的他们几个还兜得住，可眼下战损已经远超半个折冲府了，这就不是他们几人能兜得住的了，事后无论结局如何，他们几个都不会好过。

    牛贲替他们自己担心，可易兴完全不是这么想的，在易兴心里这会儿只有幸灾乐祸，一句话，汪德容的官帽子保不住了。

    若是能除掉陈楚歌，还好一些，至少算是功劳一件，可若是不心没把陈楚歌弄死，那么汪德容可就得将牢底坐穿了。

    想想就心里一阵爽快，这老家伙不是一直都看不起他吗？他也有今天？真是活该！

    不过陈楚歌那个家伙也的确可恨，到底是希望陈楚歌死，还是汪德容倒霉呢？易兴心里还是有些纠结的，不过左右他都很高兴，不是么？

    ——

    “将佟昊带上来！”陈楚歌两扶着高墙上，锯齿状的城垛出声道，天快亮了。

    被断了脚经脉的佟昊，被翠虹庄的人拖上来，此前他一直被关押在内庄当中，并不知道外办的情形，此时骤然间，看到如此大火。

    佟昊不禁怔怔出神，连太阳是什么时候爬出来的，都浑然不知。

    “你过，我看不到今天的太阳，可是我看到了。”陈楚歌回头与佟昊道。

    佟昊神情木然，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对了，你知道让你们当诱饵的人是谁吗？”陈楚歌接着问佟昊。

    佟昊点点头：“洛阳守军？”

    陈楚歌挑眉：“既然知道，那你还甘心带着你的人送死？”

    佟昊笑了，无所谓的笑：“主上要成就霸业，下见不得光的东西，就得清洗一番。近日汇聚而来的人，大多都是在刑部衙门的通缉册子上挂了名的，这些人活着，对主上不利，会很麻烦。”

    佟昊话一半，剩下的已经不用再了，懂得人都懂，与陈楚歌猜的差不多。

    可就在这时，舒曼忽然从一旁冲上来一把扯住佟昊的衣领，面目狰狞的质问道：“这些你在一开始就知道？”

    佟昊还在笑：“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蠢么？”

    舒曼拳头握的咯吱响，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告诉你？告诉你什么？山南道峡州刺史，有人出钱买他的命，地府当中能做成此事的杀，少也有两掌之数。

    为什么别人都自己不行，偏偏是你站出来出这个风头？你知不知道，你在刑部那本用朱笔勾过的册子上，是什么分量？

    你要是活着？刑部要拿人，你，主上是保你，还是不保你？若是保你，对刑部如何交代？对圣上如何交代，要知道，从今往后，主上可就不是什么草头王了。

    而将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可要是不保你，对下的兄弟如何交代？你若是站出来咬主上一口，又该如何是好？

    所以，还是死了好，死了干干净净，永绝后患，这个你也怨不得主上，只怪你自己太蠢，不是么？”佟昊大笑出声，替舒曼解惑。

    好在舒曼这个女人，这两天饱受打击，心理承受能力突飞猛进，还受得住。

    “所以，其他人也是如我一样的么？”舒曼似是自语，又好像是在问佟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