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望狐疑的看着沈静秋，“母亲莫非是在打什么主意？”

    沈静秋眼一瞪，道：“胡八道。我身为母亲，想要了解自己儿子的想法，难道有错吗？”

    罗望撇嘴，他才不会相信这话，他又不是傻子。母亲肯定是想从他嘴里套话，以此作为参考，相处办法来对付陛下。罗望眼珠子左右转动，最后笑呵呵的道：“难得母亲想知道儿子的想法，儿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静秋嘲讽一笑，这个臭子，到了现在还在同她耍心眼。沈静秋也不拆穿罗望，就让他从记事起开始。就算罗望有所隐瞒，她也能从只言片语的真相中分析一点有用的资料。

    罗望并没有太多，大约一个时辰后，沈静秋就放过了他。也是因为考虑到罗望有伤在身，不宜劳累。

    下人禀报，湘儿得知罗望被打了后，大发脾气。要来见沈静秋替罗望情，结果被下人们拦着不准她出门。湘儿一怒之下，就将自己房里的摆设砸了。下人来请示沈静秋，接下来该怎么办。

    沈静秋叹了一口气，一个两个都是不省心的。以前一个两个都在她面前装乖孩子，装得就跟真的似得。这会出了事，全都暴露了本性，果然她和罗隐的孩子就没一个善茬，人人心里头都有一个算盘，时刻拨弄着，算计着一切。

    沈静秋冷笑一声，“我倒是要看看，她到底有多大的脾气。”

    沈静秋来到院落，还没进门，就听到湘儿正在冲下人大发脾气。走近了一看，丫头们都慑于湘儿的淫威，一句话都不敢，个个老实得跟鹌鹑一样。沈静秋轻咳一声，屋里面突然就安静了下来。片刻后，房门从里面打开，湘儿一脸喜意的看着沈静秋，“母亲总算来了，女儿想死母亲了。”

    “少在娘亲面前耍花枪，你二哥可是什么都了。”

    湘儿一张脸顿时垮了下来，“二哥真没用。被打了一顿，竟然全了。”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湘儿，“湘儿，你是不是也该同娘亲几句实话。”

    湘儿侧身让开，请沈静秋进屋话。沈静秋见屋里地面上一片狼藉，冷哼一声，自然是极为不满的。

    湘儿吐吐舌头，“请娘亲去偏房话，偏房是干净的。女儿这就让人来将屋里收拾了。”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湘儿，道：“平日里在娘亲面前挺会装的，娘亲都被你唬住了。”

    湘儿不好意思的道：“不是女儿挺会装，是娘亲从来没将女儿往坏处想，下人也不敢在娘亲面前嚼舌根子，故此娘亲才会被女儿给蒙骗了。”

    “看来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沈静秋冷冷一笑，走进偏房，屋里面倒是干净的。

    湘儿一脸谄媚的笑着，亲自扶着沈静秋坐下，又命人干净奉茶。然后老老实实的坐在沈静秋的对面，等待着沈静秋的审判。

    沈静秋微微弯曲着指头，一下接着一下的敲击着桌面。弄得湘儿越发的紧张。湘儿忍不住了，就道：“母亲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女儿。女儿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静秋挑眉冷笑，“那好，你老实同娘亲交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娘亲要知道你的真实想法。”

    湘儿犹豫了片刻，这才道：“其实女儿很早之前就知道了陛下的心意。不过那时候女儿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既不回应也不拒绝，就当做一般的亲戚来往。后来他成了陛下，通过二哥开始同女儿通信。头一年，女儿其实并没有理会陛下的来信。可是陛下锲而不舍，并不肯放弃。后来，女儿就试着同他通信，一来二往的，能聊的话题越来越多。他时常在信里他很苦闷，抱怨朝中大臣一个个都想架空他，将他当做孩子对待，完全不尊重他的意见。还抱怨母亲和父亲不理解他，父亲不肯帮他。总之，了很多心里话。”

    沈静秋面无表情的道，“于是你就被她蛊惑，心甘情愿的要嫁给他？”

    “那也不是。女儿也没那么傻。女儿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嫁给陛下是绰绰有余，可是嫁给他是一回事，进宫生活又是另外一回事。女儿这些年听了许多，看了许多，也读了许多史书。观前辈经验，后宫女人难得善终，那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所以，一开始女儿也是抗拒的。”

    沈静秋倒是意外会听到这番话，她问道：“后来你为何会改变主意。”

    “因为女儿看到了他的真心，女儿觉着可以信任他，可以赌一次。”湘儿严肃的道。

    沈静秋紧锁眉头，“你既然看了那么多史书，那就该明白他现在是值得你信任的，不代表十年后二十年后同样值得你信任。不定二三十年后，他会为了另外一个女人，弃你如敝履，抛弃你同你的孩子，如同太后同先帝那般。”

    “我知道。可是太后娘娘最终还是笑到了最后，不是吗？”湘儿自信一笑，“娘亲，罗家的姑娘从来都不是弱者，从来不会自怨自艾。罗家的姑娘生下来就会战斗。她们可能不懂琴棋书画，但是一定懂得如何为自己战斗，替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沈静秋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分明在湘儿的身上看到了罗敏的身影。这是宿命还是轮回？沈静秋压下心头那一点担心，冷静的问道：“你确定你想要这样的生活，每日算计，每日都在战斗？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湘儿有一瞬间的迷茫，接着又是一笑，道：“母亲，就算女儿不嫁给陛下，而是嫁给门第相当的子弟，难道就不需要战斗，不需要算计了吗？进宫，女儿同陛下斗，同宫中女人斗，或许还要听朝臣斗。嫁入豪门世家，女儿则需要同丈夫斗，同公婆斗，同妯娌斗，同姨娘庶子庶女斗。同样都是斗，为何女儿不能选择更大的空间更大的舞台，让世人对女儿的才华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