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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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初七, 是幼金十八岁的生辰。

    虽“高龄”未嫁女, 不过苏家还是热热闹闹地给幼金办了生辰宴, 出席的人有肖家、韩家以及幼荷的夫家等人, 倒也满满当当地坐了四桌, 真真儿是热闹极了。

    “祝长姐事事顺遂、无病无忧。”苏家的姑娘们端着果子酒, 齐齐敬了今日的寿星一杯酒。

    已经有些微醺的幼金笑吟吟地一饮而尽:“只要你们都好好的,长姐也就好了。”幼金看着连最的幼缎都已经长成娇憨可爱的姑娘, 心中又是感慨又是欢喜的, 一杯一杯地喝, 不成想真的有些醉了。

    左右是在家里, 苏氏也不拘着孩子们,不成想散宴时长女竟喝醉了,看着呆呆坐在原处,双颊沱红的长女, 苏氏赶忙叫人将她扶回闺房:“快些热水给姑娘擦擦,厨房那边儿煮些醒酒汤来候着。”

    “无事、无事。”幼金虽然醉了, 不过还有些意识在, 整个人有气无力地靠在秋分与白芷身上,挥了挥手让苏氏不要太忙活:“我回房歇会儿就成。”

    虽然她无事, 不过苏氏哪里肯信?张罗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可刚停下来没多久, 就听见前边儿人来报,是肖大公子到门外了。苏氏只得赶忙又叫人撤了席面,准备些茶水吃食给肖临瑜自不必再提。

    可肖临瑜才一进来便请苏氏屏退左右, 然后双膝跪下,朝苏氏磕了个头:“苏婶子,临瑜此次前来是想向您求娶幼金。”

    苏氏还未从他跪下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又听到他这般,脸上先是一愣,然后才是露出欢喜的笑:“好孩子,快起来快起来。”

    原来苏氏也是在为女儿的亲事发愁,如今这自己最是中意的女婿人选千里迢迢赶到洛河州来第一件事儿就是向自己求娶女儿,她哪里有不愿的?赶忙将人扶了起来,道:“我知你素来是个好的,我自然是没有不应的,只是你也知,幼金素来是个有主意的,她若是应下了,这门亲自当是做得的。”

    “如此,婿先行谢过岳母。”肖临瑜得了苏氏同意,自然无不欢喜,朝着苏氏又作了一揖:“不知幼金此时在何处?”他一路披星戴月地赶回来,就是为了给她送上生辰礼,然后求娶她过门。

    “幼金喝醉了,如今才歇下,你去瞧瞧也无妨。”苏氏想着当初女儿为了肖家大公子不愿嫁人,如今肖大公子既已求亲,想来也无碍,便叫外头的家仆带着他到后院去了。

    ***

    二进东跨院是幼金的闺房,秋分等人才伺候着大姑娘梳洗好,换了干净衣裳,外头家仆便带着肖临瑜来了。

    坐在榻上背上靠着软枕,单手支撑着有些沉的脑袋的幼金听外头来人了,便有气无力地吩咐到:“请进来吧。”

    秋分见姑娘已经清醒了些,便道了声是,引着肖大公子进来后,便退到门外守着了。

    肖临瑜才进到室内,便瞧见发髻松松地挽着、双颊绯红的少女在莹莹烛火下朝自己嫣然一笑,瞬间只觉得自己心都化了,喉咙微微发痒,嗓音有些干哑:“金儿...”

    “你回来了?”幼金歪着头看着站在距离自己不过三四步距离的男子,两眼有些迷蒙,然后身子无力地往前倾。

    “心!”肖临瑜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接住:“怎地醉成这样?”

    幼金的双手却如同灵巧的蛇一般缠上了他的脖颈后,紧紧缠着他不放:“我还以为你不记得了...”

    肖临瑜从不知原来喝醉的幼金竟如同一个三岁幼儿一般撒娇耍赖,也舍不得挣开她,两人就抱作一团,坐在榻上,幼金整个人都软软地靠在肖临瑜怀中,仰着头水汪汪的双眼看着男子,滟滟红唇似有若无地微微张开。

    肖临瑜用力地咽了口唾液,心中开始默念四书五经,除了抱着幼金以外不敢再有一丝冒犯:“金儿听话,松开我可好?”

    “不好。”幼金却如同无赖般摇了摇头,道:“松开你就又跑了。”

    “我就在这,不、唔...”肖临瑜话都还没完,那诱人无比的红唇就凑了过来,直接堵住了自己的未尽之言。

    含着男子略微有些清冷的下唇,幼金故意使坏地咬了一下他。男子闷闷地“嗯”了一声,当即反客为主,将少女紧紧拥在怀中,肆意辗转地亲吻着自己想念了数月的柔软红唇。

    静谧的室内,无一人话,只得一双吻得肆意纵情的鸳鸯,偶尔一声因亲吻而发出的“啧啧”声,暧昧得让人羞红了脸。

    也不知吻了多久,幼金只知道自己被松开时心头的鹿已经快撞飞了,气喘吁吁地倚靠在男子同样心如鼓捶的怀中,唇畔的笑勾得肖临瑜又开始在心中默念道德经。

    其实自己亲上肖临瑜的时候,幼金的思绪已经清醒了不少,她也有试探的成分在里头,她知道自己是喜欢肖临瑜的,可她不敢确认肖临瑜是否还喜欢着她,直到自己被他轻柔地吻着,如同是一件世间珍宝捧在手上一般爱怜,幼金也才明了他对自己的情意。

    肖临瑜虽然再次亲到心上人,可这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愧疚的,他怎么可以趁心上人神志不清的时候占了她便宜?越想就觉得自己枉为君子,甚至有些无颜面对幼金还有那般信任自己的苏氏了。

    幼金却不知他心中所想,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酒意渐渐上来,不一会儿竟沉沉睡着了。

    听到怀里的动静,知道幼金睡着的肖临瑜唇畔露出一丝苦笑:“傻金儿,真不怕我把你给生吞活剥了不成?”是这般,可手上动作却十分轻,抱着少女到了雕花木床边,心翼翼地将人放到床上,然后为她盖上锦被。

    站在床前看着少女沉睡的容颜,肖临瑜凑了上去,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做个好梦。”然后才不依不舍地出了幼金的闺房,外头秋分等人见他出来了,纷纷屈膝行礼。

    “进去好好守着大姑娘,她如今歇下了,喝醉的人夜间怕是要水的。”肖临瑜又细细交代了秋分等人才离去。

    秋分得了太太跟肖大公子吩咐,自然也无不细心,守了一夜,大姑娘果真是半夜醒了两回要水喝,又忙着点灯倒水自不必。

    再肖家的宅子如今尚未修好,肖家仍住在苏家前院的东跨院中。

    听到外头有动静的肖海如披着衣裳起来一看,月色下长身而立的不是自己的长子又是谁?肖海如虽然人在洛河州,不过也十分挂心京中之事,见长子回来了倒也不诧异,毕竟今日是苏家大丫头的生辰,问了句:“可去见过了?”

    “见过了。”肖临瑜有些赧然地点点头:“父亲早些安歇罢,如今天色也不早了。”

    肖海如点点头,道:“你房里日日都有人扫的,也早些歇下吧,有何事明日再。”

    ***

    次日清,幼金双眼尚未睁开就觉得头痛欲裂,躺在床上无力地“啊”了声。

    外头秋分听到内室的动静,端着热水进来:“大姑娘醒啦?”

    幼金眯着双眼仰着头恍惚了好一会儿,看着外头的日头已经照射进来,边揉着太阳穴边问到:“什么时辰了?”

    “巳时一刻了。”秋分放下热水,走到姑娘身后轻轻地为姑娘按摩太阳穴,道:“今儿清太太便吩咐过不许搅扰姑娘安歇,婢子就没敢搅扰姑娘。”

    幼金享受着秋分恰到好处的按摩,舒服地喟叹了一声,昨夜的记忆才断断续续回笼,前边儿一切都好,只是她与肖临瑜那段香艳得让她有种要流鼻血的冲动的激吻是真是假?

    “昨儿我喝醉后,是你守着的?”幼金干咳了一声,极力控制自己不去想那段自己如同一个采花贼调戏良家妇男一般的记忆。

    秋分手下动作不曾停下:“是婢子守着的,不过亥初时肖大公子来过,婢子就守在外头了。”

    秋分的话如同一个惊天的雷一般在幼金的脑袋中“轰”地一下炸开了,又痛苦又丢脸地闭上双眼,她往后哪里还有脸面对肖临瑜?

    她不想面对肖临瑜,可肖临瑜却仿佛因着昨夜的吻对她越发上心了,这厢主仆俩在内室还未完话呢,那厢外头丫鬟便在门口通传了:“大姑娘,郡公爷来了。”

    幼金如今恨不得自己变成一只鸵鸟,把头埋进地里,直接整个人又倒回锦被中,朝秋分挥挥手,压低声音:“就我还未起来,快去!”

    秋分不知主子为何这般做贼心虚,不过倒也是按着主子的意思出去,轻轻地掩上门。

    幼金趴在床上只听得外头断断续续的话声传进来,秋分确实是按着她编的瞎话拒绝肖临瑜入内。

    过了一会儿,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脚步声轻巧地走了进来,走到床边才停下。

    “人走了吧?”幼金趴在床上,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一点也不想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

    可来人却轻轻拉开了盖在她脸上的锦被,一张含笑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不是肖临瑜又是谁?

    “为何不愿见我?”肖临瑜怕她闷在被子里闷坏了,轻轻拉开被子后,柔声问到:“金儿可是怪我昨夜...”

    提起昨夜之事,幼金原就尴尬,如今更是尴尬到了极致:“停,能不能别提昨夜之事?我喝醉了,是我的错,都怪我一时冲动。”

    肖临瑜没想到她是这般的反应,原还缱绻的笑脸一刹那就多了几分失落:“我以为昨夜本是两情相悦,不曾想倒是我一厢情愿了,既如此你好好歇息,我便不搅了。”罢便转身出了东跨院。

    幼金看着他满是失落的背影,心中有些不出的难受,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的,怎么平时还算伶牙俐齿的自己到这时就显得笨嘴拙舌了?不想面对现实的少女又将被子蒙过了头,低声喊到:“啊啊啊啊啊啊!”

    秋分看到肖大公子有些失魂落魄地出去,自家姑娘又把自己蒙在被子底下,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得安静地守在外头,也不敢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