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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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大四,云边和边赢就未来规划达成一致,毕业后一起去美国读研。

    凤凰花开的六月份,俩人顺利毕业,离开了城这座满载四年回忆的城市各自回家,准备去美国的各项事宜,接种疫苗,准备签证等等。

    回家的第五天晚上,云边和边赢煲电话汤,她抱怨白天打的疫苗太痛:“我都抬不起来了,起了很大一块淤青。”

    淤青是因为她止血没做到位。

    边赢装作不懂她的意思:“那怎么办?”

    云边没跟他客气,理直气壮地提要求:“你女朋友都伤成这样了,你不过来探病?”

    “想我就想我。”边赢没忍住笑了出来,“绕这么大一圈,你话可真不嫌累。”

    “我乐意,你管我。”云边轻“哼”一声,“你就你来不来?”

    “来,怎么不来。”

    云边突然想起他们两个刚刚上大学的时候,第一个各自回家的周末,边赢因为她一句话没头没脑的“叶香她想你了”跑来锦城找她。

    云边再过几年你就不会因为我一句话来找我了。

    边赢他还是会。

    虽然拥有他的承诺,但云边从没指望过热情不退,这是人类的天性,没有哪个视力正常的人会像假若给我三天光明的盲人一样,一路为沿路稀松平常的风景热泪盈眶。

    云边从不认为这是人“等到失去才懂得珍惜”的劣根性,毕竟谁也没有那么多闲暇空余,更没有精力无限的饱满情绪,无时无刻不感恩自己拥有的一切。

    不然正事也别干了,就忙着感恩得了。

    转眼间,他们在一起满打满算四年,算是标准的老夫老妻了。

    没想到只要她一句话,他还是会义无反顾前来找她。

    没想到她还是会因为五天没见他就想他想得不得了。

    那么些年过去,云边还是很喜欢他。

    敲定了明天见面的行程,云边舍不得挂电话,又跟边赢扯了一大堆有的没的。

    “云边。”云笑白叩门。

    云边下意识把放下了,虽然母亲不再反对她和边赢,不过因为边赢身份的特殊性,她平时在母亲面前很收敛,鲜少表现与边赢的亲昵。

    “妈妈,怎么了?”

    云笑白:“你跟阿赢什么打算?”

    问题过于笼统,云边没懂:“具体指哪方面?”

    云笑白直言:“跟阿赢他爸爸商量一下,你们两个定下来吧。”

    提到边闻,云笑白面色如常,称呼也变成了以两个孩子的感情为基础的“阿赢他爸爸”。云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母亲的微表情,想弄清楚母亲究竟真的已经翻篇,还是只是逞强。

    毕竟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但有些刻骨铭心的感情带来的后遗症,并不是三年五载就可以抚平。

    她没看出来任何端倪。

    她一时没话,云笑白以为她还不想那么早考虑谈婚论嫁,便解释:“以前你们还,但你到了年纪,总不能一直没名没分。”

    云边和边赢在外面上大学四年,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不过当家长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粉饰太平着装作不知道,可等去了国外,那真的是天高海阔任遨游,云笑白没法继续置之不理。

    “嗯,好。”云边答应下来,“我跟边赢,叫他跟边叔叔商量。”

    “他们那边没问题的话,这几天叫阿赢到家里来吃饭吧。”

    云笑白走后,云边把反盖的举到耳边:“喂,我妈的话你听到了吗?”

    边赢:“听到了。”

    “你觉得怎么样,会不会有点突然?”云边人罩进被子里,温温柔柔地,“要是觉得太突然的话,我找个借口拒绝我妈。”

    别看云边征求他意见的时候一副有商有量的友好态度,但边赢明白,她给他的选项只有一个,如果他的答案跟她预想的不一样,他就死定了。

    “不突然啊,就算你妈不,我也打算跟我爸提了。”

    云边满意了:“那你明天直接来我家好了。”

    择日不如撞日。

    “好。”

    这将是边赢第一次正式拜见云边家人,云边提前给他打好防御针:“我外公那边你要多担待着点。”

    之前云边为了救他后脑受伤,在医院躺了一个多礼拜,等云边的情况稳定下来,云笑白才告知了外公外婆云边受伤的情况,二老急得立刻赶到临城。

    当时边赢也在,得知云边居然已经有了男朋友,外公外婆又惊又喜,终于闹明白先前云边对相亲的剧烈反抗是为哪般。

    二老对边赢的初步印象相当不错,伙子一表人才,还在外孙女病床前鞍前马后,体贴入微,待人接物也彬彬有礼,温和但不聒噪。

    反正云边已经没有大碍,外公一颗心放回肚子里,他没空看外孙女了,两只眼珠子滴溜溜地围着边赢打转,跟看见了什么稀罕宝贝似的。

    了解外孙女婿的基本情况,当然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外公对边赢的所有好感,在听到他姓“边”的那瞬间烟消云散。

    老爷子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伙子有种不出来的熟悉感了。

    合着长得像边闻那个负心汉!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负心汉的儿子的血液里天生就流着薄情的基因。

    外婆舍不得云边难过,帮忙劝外公,外公怒了,指责道:“妇人之仁!”

    云边活到这么大,外公第一次真正对她动怒。

    “他们边家人身上有什么神奇魔力吗,能把你们一个两个迷得团团转,你妈妈在边闻身上栽了两次跟头,次次摔得头破血流,你不引以为戒,居然还打算步她后尘。”外公失望透顶,“退一万步,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你也应该为你妈妈想想,你怎么忍心让她又跟边家扯上关系,难道她是为了给你们两个的铺路吗?”

    后面云笑白跟外公开诚布公地谈过几次,外公没辙,亲妈都没反对的事,他当外公的没资格越俎代庖,但终究是心疼女儿,始终不太认同这门亲事。

    现在边赢要前来拜见女方家长,云边唯一能给他支的招就是“躺平任骂”。

    就算云边不,边赢也知道自己得掉层皮。

    “要不我后天再来吧。”他改了主意。

    云边乐了,损他:“你怕了?”

    “我不得好好准备下见面礼吗?”

    明天过来就太赶了。

    云边刨根问底:“那你怕不怕?”

    她可没忽视,他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边赢无奈,实话:“怕。”

    但怕也没办法啊,再怕还是得面对,这关早闯迟闯都得闯。

    “别怕。”云边信誓旦旦地保证,“我保护你。”

    边赢停顿一下,眉眼染上一层她看不到的细碎温柔:“嗯,那我不怕了。”

    他知道,她真的会保护他,她会为他泼大伯父大伯母开水,也会义无反顾在危险来临之际义无反顾挡在他面前,她的保护更表现在日常生活的细枝末节中,连哈巴颜正诚开他玩笑都会当真,b城旅游之际他们嘲笑他独守空闺,她就堂而皇之摸进他的房间,誓要保全他的颜面。

    *

    第三天傍晚,云边在区门口翘首以盼等到了边赢。

    边赢驾车前来,远远朝她闪了下远光灯。

    等车开近了,云边不着急上副驾驶,而是走到驾驶室旁边。

    边赢降下车窗:“上来。”

    云边置若罔闻,站着没动,跟他寒暄起来:“今天路上堵吗?怎么开了这么久。”

    “还行,高架下来堵了一会。”边赢再度叫她上车,“坐副驾驶,后座都是东西。”

    云边依然没动:“热死了。”

    “热死了快点上来。天这么热,你出来干嘛?”

    本来两个人好了,等他快到了打电话给她叫她下来接,反正他知道她外公家在哪一栋。

    “边边?”不远处有人试探地叫。

    云边回头:“张阿姨。”

    “呀,真是你呀,我就看着背影像。”张阿姨一边,一边毫不避讳地打量边赢。

    周围几个在拉家常的中年男女无一例外。

    云边一一和大家打招呼。

    云边外公家在这个区住了半辈子,区不大,许多邻舍间即便不认识也多少有点眼熟,再不济也是熟人的熟人。

    “边边,这是谁呀?”张阿姨按捺不住,“男朋友吗?”

    “对啊。”云边干脆地认下,“今天我外公叫他到我家来吃饭呢。”

    中老年人有个特质,就是对年轻人的感情问题非常关心,一听云边承认,一群人叽叽喳喳地八卦上了:

    “呀,都见家长啦?”

    “学校里找回来的吗?”

    “还是边边懂事,自己知道找男朋友,我家那个死丫头,都快30了还天天在家,怎么骂都没用。”

    “外孙女婿上门,云老爷子肯定高兴坏了吧。”

    云边刷足了存在感,才跟众人道别上了副驾驶,她熟门熟路翻开储物箱,抽出一张纸巾擦额上的薄汗,抱怨道:“热死我了。”

    边赢伸摸摸她的头,然后把空调出风口往她的方向拨了拨。

    心云边又干心事了,她平时不是健谈的人,跟别是主动跟大爷大妈们聊天,绕路避开都来不及,之所以今天一反常态,还不就是为了让左邻右舍都知道她有男朋友了,以此把外公逼上梁山。

    她就差点拿个扩音器宣传了。

    云边一边给自己红扑扑的脸扇风,一边往后座望了一眼。

    各类礼品堆得跟山似。

    想必后备箱已经装满了。

    云边猜到边赢这趟过来必定大动干戈,但大动干戈的程度还是超出了她的预期,她叹了一口气:“我外公没那么容易被打动,他肯定:‘糖衣炮弹!’”

    边赢也没指望凭着一点恩惠就收买外公,他宽云边的心:“糖衣炮弹再没用也得备着,待会你外公什么你都别反驳,让他骂几句出出气,没事的,不然他觉得我把你迷得团团转,可能会更生气。”

    谁叫他是边闻的儿子,父债子还,老爷子把新仇旧恨一起算到他头上了。

    言之有理,云边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

    俩人分了好几趟才把所有礼品全部搬上楼,都出了一身的汗,家里云边外婆还有云笑白姐弟俩已经在准备晚餐,厨房里飘出阵阵香味,云边外公和舅妈还有侄子在客厅看电视。

    边赢依次跟几位长辈打招呼,给侄子变出一盒巨大的变形金刚,瞬间收买了朋友。

    边赢礼节过于到位,堆了快半个客厅,场面极为壮观。

    大家都对他客客气气,唯有云边外公从电视里勉强分神看一眼,终于出边赢上门以后的第一句话,言辞间充满不屑:“糖衣炮弹。”

    云边和边赢对视一眼,完成一场眼神交流。

    云边:“我得准吧?一字不差。”

    边赢:“你厉害。”

    然后两个人憋笑着撇开视线。

    默契落在外公眼中,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地翻了个白眼。

    待到开饭,外公端坐首席,秉承沉默是金的原则,任凭餐桌上大家都在对新姑爷嘘寒问暖,他维持满脸的高深莫测,筷子也没动几下。

    边赢头一次上门,必然要陪酒。

    他给外公和舅舅斟了酒:“外公,舅舅,我敬你们。”

    外公瞥他一眼:“你喝了酒还能开车?”

    “没关系的,我可以去住酒店。”

    几杯酒下肚,外公有点上头,终于没法维持高冷的人设了,偶尔会插几句话,但唯独不理会边赢。

    对外孙女婿的不满不言而喻。

    边赢打起十二分的心应对着。

    云边谨记边赢的提醒,没敢插嘴以免惹得外公更不愉快。

    临近吃完饭,外公终于正眼看了边赢一回:“听你们两个准备一起去国外读书?”

    “是的,外公。”

    “你们两个打算怎么住?”

    这个问题问得好,边赢盘算着这种时候自己应不应该诚实,一起住怕老爷子不高兴,分开住怕老爷子觉得他假,正犹豫着,就听云边用一种受了奇耻大辱的语气道:“外公,你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边赢妇唱夫随,昧著良心:“我们当然是各住各的。”

    外公脸色肉眼可间地缓和不少。

    边赢:“。”

    大家都是男人,怎么会有男人吃这一套?

    迷惑。

    因为三个男人喝酒的缘故,这顿饭吃了很久,到晚上九点多才结束。

    侄子到了要睡觉的时间,舅舅一家要离开,打算捎上边赢,带他去住酒店。

    边赢道谢,然后毕恭毕敬和大家道别。

    云边外公不咸不淡地开了口:“家里还有个空房间,肯定是比不上你家豪华的,不嫌弃的话可以住。”

    边赢连忙:“怎么会,是外公不嫌弃我打扰就好。”

    确定过夜以后,云边陪着边赢去外面便利店买了点东西,再回去的时候外婆和云笑白在打扫客厅的残局,外公已经喝高睡下了。

    边赢要帮忙,云笑白笑着摇摇头,拂开他的:“好了,你哪里会干活呀,喝多了快点洗个澡然后去睡吧。”

    边赢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但还是帮忙搬动茶几沙发,打扫满地散落的瓜子坚果壳。

    云边在自己家无拘无束,用不着客套,心安理得地回了房间。

    边赢听到吹风的声音,以为云边洗了头发。

    后面要洗澡了才知道,云边把他便利店买来的新内裤拆了洗了,然后给他用吹风吹干了。

    “这么讲究干什么?”他好笑道。

    云边振振有词:“谁知道新内裤上面有多少化学物质和细菌。”

    他还来不及感动,云边垂眸往他某个部位瞟了一眼:“那可是我要用的,我当然要讲究了。”

    边赢:“”

    *

    夜深了,云边翻来覆去没睡着。

    她摸过,突如其来的屏幕光亮,她不适地眯起眼睛,打开微信找到边赢。

    云边不输:睡没?

    边不输:无

    云边不输:我房门没锁

    边不输:?

    云边不输:?

    边不输:

    云边,我怎么到现在才发现你这么艺高人胆大?

    劝你做个人

    云边兴致一上来,就不做人。

    云边不输:我外公酒量很差,喝这些酒早就已经睡死过去了,没有人会来检查你在不在房间的

    边赢陪着云边的外公和舅舅喝了不少酒,神志没有平时清楚,酒精是令人飘飘欲仙的东西,会轻易将所有的欲//望放大展示。

    但今天真的不是时候。

    云边还在那循循善诱:我轻一点,没事的

    “”边赢完全没受蛊惑,打了电话过去:“饥渴了自己解决,不要祸害我。”

    “什么叫祸害你?”云边阴阳怪气,“果然是老夫老妻,我对你没有吸引力了吧。”

    边赢才不吃激将法这套:“你这么想要你自己过来。”

    “我不要,为什么要我过来。”

    “那我也不要,为什么要我过来。”

    云边分别数日,确实是想他的,但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顶风作案,她就是闲着没事找他撩骚,两个人扯了一通,她终于心翼翼问出找他聊天的主要目的:“你会不会不开心啊?”

    边赢忍俊不禁:“怕我不开心,所以想用身体取悦我?”

    “很显然,我失败了。”云边叹气,“边某人现如今根本看不上我了。”

    她最后还要来一句点睛之笔:“我才22岁啊!”

    短短一句话,道尽了守活寡不为人知的心酸和苦楚。

    要不是当事人就是自己,边赢肯定会以为她男朋友英年早逝或者那方面不太行。

    边赢:“”半晌,他忍无可忍地质问,“我什么时候饿着你了?”

    *

    边赢晚上睡得不太好,临近天亮才睡着,但在女朋友家里不敢睡懒觉,第二天一大早听到外婆在厨房忙活的声音,他也随之醒来,去到洗间洗漱。

    迷迷瞪瞪刷着牙,突然听到外面别的房间传来敲门声,伴随着云边外公焦急的喊声:“边边,边边。”

    一大早找云边什么事?边赢停止刷牙的动作,听外面的动静。

    云边外公再敲了几下门,突然严厉地:“臭子,你给我出来。”

    边赢琢磨着,这个家里能被称为“臭子”的,除了他应该也没有别人了,他快速冲掉口中牙膏沫,开门出去。

    云边已经开了房门,瞌睡懵懂地看着外公:“外公,什么事啊?”

    外公探头探脑地望进去:“那子呢,躲哪去了?”

    “谁?”云边揉眼睛,懵了。

    “你还装傻。”外公一记眼刀飞过去,痛心疾首,“我一晚上不知道起来张了多少次,就早上睡着了疏忽一会,谁知道这就让他钻了空子。”

    “外公。”边赢在老爷子背后,一字一句地开了口,然后老头的背影肉眼可见的僵成一根棒槌。

    作者有话要:  不输:全世界的外公都很关心我晚上睡哪个房间?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54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