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顾韵茹听到沈辞的话,神色大变。
“沈辞!你敢!”她怒道。
“我为何不敢?”沈辞淡淡的反问。
顾韵茹呼吸一窒,忽然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你不是沈辞,你究竟是谁!”
沈辞心里微微一惊,但很快就又恢复如常。
是啊,她当然不是沈辞。
当年那个天真纯善的沈辞,早就已经死了。
死在了皇权漩涡中,更死在了亲生母亲的步步算计里!
“母亲神志不清了。”沈辞绽开一个笑脸:“我不是沈辞,还能是谁呢?”她让火把靠的更近了一些,将自己姣好的面容,亮在顾韵茹面前。
“你”顾韵茹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的确是那个逆女没有错,可她总觉得这个人不是沈辞,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沈辞。
“我怎么知道你是谁,但你绝对不是我女儿!”顾韵茹一脸疯魔之色:“你们都别被她骗了!她不是沈辞,她不是我女儿!没有哪个女儿会杀自己的亲生母亲的!
她是假的!
我是镇远侯夫人!我有钱,我可以给你们钱,你们想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们,功名利禄我也可以给你们。
你们帮我杀了这个冒牌货!杀了她!”顾韵茹发疯似的指向沈辞。
一众捕快面面相觑。
“呵!”沈辞冷笑了一声:“原来母亲不想认我,就只是为了给杀掉我,找一个更加名正言顺的由头。
所以母亲是觉得,母亲杀了女儿就是天经地义了吗?”
沈辞淡淡的开口:“母亲觉得我不是沈辞,倒也没有错。
我早就已经不是那个可以任由你拿捏欺凌,区别对待的可怜。
我是镇远侯府的三姑娘,唯一的嫡女。
更是未来的太子正妃。
母亲凭什么还以为我还会像从前那样,对你的冷眼暴力故作不见,日日拿着热脸去贴你的冷屁股。
我费尽心思心翼翼的讨好你,这些年又都换来什么了呢?
你除了对我非打即骂,处处看不过眼,将所有对父亲的怨气发泄到我身上,这么多年还留给过其他的什么东西吗?
母亲觉得我变了。
我的确是变了。
可是我难道不应该变吗?
我早就已经不再是那个楚楚可怜等着母亲怜爱,等着母亲多看我一眼的女孩。
我的人生已经有了其他的人疼。
既然这样,我又为什么再去奢望,那个致死都不会多疼我一下的人。”
沈辞起这些,倒像是再旁人的事,面上始终无波无澜的。
可正是这样,才让人更加觉得心疼。
“母亲竟然可以放弃我,那又为什么接受不了我放弃母亲呢?”
沈辞淡淡的笑了:“不过,无论今天母亲是否可以接受,最终的结果都改变不了什么。”
她高喊一声:“来人,动。”
她今天就要亲自看着顾韵茹,与她的奸夫去地下成双成对。
“沈辞!你放肆!你大逆不道!我是你母亲,你这样是会遭雷劈的!”顾韵茹眼看着那两个提刀的捕快就要上前,拼命嘶吼挣扎起来。
沈辞却仍旧是一脸淡然:“就算天打雷劈又如何?
就算是天打雷劈,也好过被母亲亲送进火坑。”
顾韵茹最终被摸了脖子,不过顾常朝倒是被沈辞留了一命。
沈辞用了化尸水,将顾韵茹的尸体腐蚀掉。
然后她指了一个人出来:“你,从今天开始就扮做他的样子。”她又指了指顾常朝。
顾常朝听到这话,心里不免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觉得沈辞既然这样,就明他在日后还有能够利用得到他的地方。
既然他还有利用价值的话,那么就还多了一份生。
只要能够活着,他总会找到会逃出去。
可这口气还没有完全松下来,就听见沈辞又道:“等过上几日再将这人杀掉,总不好,真的就成全了他们,让他们到地下去做对快乐的鬼鸳鸯,从此长相厮守。
除此之外,他的尸体,也不用完全的销毁掉,只需要将头颅割下来用化尸水腐蚀掉就可以。
至于身体嘛,就给我扔到最远的地方。
最好是丢到山崖下,喂给豺狼,如此,也算是照顾了他的同类。”
顾常朝惊讶的瞪大了眼,完全不敢相信这是沈辞出来的话。
印象里,这就是一个天真无邪,甚至还因为母亲打压施暴导致有些自卑的女孩。
可是他现在听到了什么?
这个人居然如此冷静的出如此令人发指,如此残忍的话!
“沈辞,你年纪怎么能如此恶毒?”顾常朝也如顾韵茹一般,恶狠狠的质问,仿佛只要这样子就可以赚取一线生。
“年纪吗?”沈辞笑了笑:“那还真是谢谢你的夸奖。
不过我记得,我母亲也是差不多这个年纪嫁给了我父亲。
也是差不多在这个年纪,生下了沈安成,那个我同母异父,你的儿子。
从此之后,她就一心谋划着,如何让你们之间的孩子,坐上镇远侯世子的位置。
甚至到了后来,她连世子之位都瞧不上了。
转狠心对我父亲下毒,想让沈安成直接坐上镇远侯之位。
所以要恶毒嘛,那只能我继承了母亲的天赋,或许还有一点可能青出于蓝胜于蓝了吧。”
沈辞不在意的笑笑,并不觉得恶毒这个词有什么不好。
“少主,顾韵茹毕竟是镇远侯夫人,如今她不明不白的死了,镇远侯府那边该如何交代?”
今晚的这衙役,其实也不是真的衙役,或者是孤医药楼出来历练的人,单独组成的一队人马。
算得上是沈辞的人,未来也只会听命于她。
要背叛孤医药楼,代价巨大,很少有人会叛逃。
不过即便今晚的事情泄露出去了,沈辞也根本就不在乎。
之所以会选择孤医药楼的人,也是为了用的顺。
这要是带着普通衙役的话,指不定会有人因此心生反对。
毕竟在很多人看来,她的行为实在是大逆不道。用顾韵茹的话来,那就是要遭雷劈的。
“对外就,镇远侯夫人为歹徒所劫持,侯夫人英勇就义,纵身跃入城外山崖。”
沈辞面色冷静道:“尸骨无存。”
她还道“为了让这件事情更逼真一些,你记得带一队人马,在城外的山崖多搜查搜查。
等到所有人都觉得这件事情,不会有任何奇迹发生了。
在将尸骨无存,这个结果宣布出来。”
“是,属下之道了。”
顾常朝在一旁听了他们的对话,脸色顿时就难看了。
沈辞看到了,反而笑着对他:“顾郎君尽管放心,我定不会叫您也如此死的悄无声息,连知道的人都没有。
也尽可以放心,我会让你入土为安的。”
她忽然觉得,或许也不一定要杀了顾常朝才好。
让他发挥最大的价值才更有意思,不是吗?
-
沈辞回府的时候,已经是子时末。
原本她还不想这么早就回来。
藏在暗处才能更好的欣赏着武文娇等人的慌乱。
可是今天在处理顾韵茹的时候,有一个人一直躲在幕后看着这一切。
这便让她不得不回来了。
或许早一点面对这一切,比漫长的疼痛更好一些。
只不过因为她回来了,顾谨言便不能继续在暗中藏着,与她一样,刚刚已经进宫去了。
辞镜院。
沈安成早早的就已经在院子里了。
“大哥倒是来的,比我想象中要早一些。”沈辞淡淡的开口。
“我是不是应该庆幸你现在还肯叫我一声大哥?”沈安成苦笑道。
沈辞大大方方的承认:“是啊。”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沈安成问。
沈辞伸给自己倒了杯茶:“你应该有所感觉,也应该想得到,不是吗?”
沈安成再度苦笑,是啊,他想得到。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沈辞现如今连敷衍他一句都懒得了。
“在我和安北回来的时候,你对我的态度突然间冷漠了许多,那个时候其实你就已经知道,我并不是父亲的亲生子吧。”沈安成道。
沈辞点了点头:“看来你果然是一早就知道的。”
“是啊,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我原本以为这个秘密这辈子都不会有人再知道。”沈安成紧握住拳,神色晦暗不明。
“所以其实你也是支持她的,是吗?”沈辞眼中多了恨意。
她其实并不是不能够接受沈安成与她不是同一个父亲的事实。
她只是无法接受,曾经关系如此之要好的大哥和二哥,到最后居然为了一个爵位反目成仇,足相残。
如果就仅仅是因为他们不是一个父亲,所以这件事情做起来就如此心安理得。
她便只希望沈安成其实也是被顾韵茹所逼迫的。
是为了孝道,是逼不得已,无论是因为什么,只要有一个理由,只要不是因为狼子野心,她觉得她就可以接受。
“我从来就没有支持过她,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沈安成目光定定的看着沈辞:“妹妹,无论你是否愿意相信。
在当我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天起,我就再也没有想过去和安北争什么。
如果非要这么多年我和他还争了什么的话,那大概就只有妹妹你一个人。
我也从始至终只在乎你一个人。”
沈辞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如常:“那我还真是荣幸之至呢。
可惜我们无论怎样都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沈安成无奈的笑笑:“真的就一点会都没有了吗?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兄妹之情,你当真就能够断的如此彻底。
你当真就再也不愿意喊我一声大哥。”
沈辞沉默。
沈安成的眸子彻底暗淡下去:“如果,我愿意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不要镇远侯府公子的身份,也不再厚颜无耻的舔着脸姓沈。
不再做父亲的儿子,不再会对安北有任何威胁。
你还愿意把我当大哥吗?”
沈辞仍旧没有话。
她其实现在心情很复杂。
前世的一切,让她始终对这个从就宠着她的哥哥,带了恨,也带了复杂。
所以在重生回来之后,她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
便尽可能的躲着他,不去与他沟通,不去面对他。
可是现如今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们之间谁都不可以再逃避了。
“你难道就不恨我吗?”沈辞避而问道:“我现如今不仅是你的妹妹。还是你的杀父杀母仇人?”
沈安成嘴角勾起一个凉薄的笑:“他们算什么父母?
打从我知道自己身份的那一天起,就再也没有将她当过母亲去看待。
如今呵,当我真真切切的看到她和那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候。
就更加不可能将她当母亲了。
至于我的父亲,从始至终我都只认镇远侯沈长安一个。”
在他的心里,无论是对顾常朝也好,对着镇远侯府的其他人也好,都不及一个沈辞来的重要。
可是终究,现在这个对他如珍重要的人,也是走向了与他反目成仇的地步。
“夜深了,早一些睡吧。”沈安成站起身来:“后面的事情我保证会给你一个交代。
至于那件事情,就不要和祖母与安北了吧。
老人家年纪大了,经不得这个刺激。
安北大概是我们三个人中唯一还保留美好的人。
便不要将他破坏了吧。”
沈辞没有拒绝,她也是并不想将这件事情出来,所以才会在外面那样果决的处理掉了顾韵茹。
为的就是不将这件事情带回家里,让全家人都因此而蒙羞难堪。
更是不想这一辈子,祖母还重复上一世的结果。
如今,沈安成这个最有可能将一些事情不管不顾闹出来的疯子,都如此了他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沈安成离开了,一如往日那般温柔的嘱咐她早些休息,不要贪凉,让守夜的丫鬟警醒着,不要踹了被子都没发现而着凉。
他像是有很多絮叨不完的话,但是最后还是因为担心沈辞会厌烦而止住了。
其实沈辞并没有厌烦。
反而是在他离开以后,独自一个人在院中坐了很久。
第二天天一亮,简单洗漱了一番,换了身素净的衣裳就进宫去了。
顾谨言早早的就在宫门口等她了。
若不是永昌帝他要是敢出宫,就把他们两个的婚期继续推迟,怕是他都要亲自去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