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冲突
傍晚。
趁着天没黑,王天去了趟六叔家。
进了门才知道,六叔病了,病的很严重。
和平时代到来之后,他老人家往县里去了好几趟。
路远,又没有防辐射服,一直都是咬牙扛着。
前几天,又带队往市郊走了一趟,回来后再也坚持不住了,一病不起了。
“天来了?”
看到王天来了,瘫在床上,全身溃烂的六叔还在叮嘱着:“我的事别出去,村子现在需要稳定,人心要是散了,咱们幸福村就到头了。”
王天明白六叔的意思。
他老人家活着,就像一杆旗,大家看在眼里,心里总归是踏实些。
只是看六叔的样子,也没几天活头了,王天忍不住道:“六叔,您这病”
“能瞒几天是几天吧,看外面的辐射尘,也差不多转弱了。”
“能勉强出门,就有活的希望,剩下的路,就要你们自己走了咳咳咳。”
六叔着,剧烈咳嗽起来。
王天心底微微一叹,临走,给六叔家留了个梅菜扣肉罐头。
六叔家人啥也不要。
王天却没有收回,直言道:“我也是六叔看着长大的,六叔现在病成这样也是为了村子,我能做的不多,让老爷子吃点顺口的吧。”
六叔的家人,一路把王天送到门口。
起来,这几天来看六叔的不止王天一个,但是拿东西来的还真就他一家。
六叔家不缺吃的,六叔带队去过野外,家里比普通人家好过一些。
难得的是这份诚意,就冲这瓶罐头,老爷子鞍前马后的没白忙乎,村里人还是记得他的好的。
“天,六叔那边怎么样了?”
王天回来,二舅忍不住问道。
摇摇头,王天压低着声音:“二舅,六叔恐怕是活不成了。”
“这么严重?”
二舅有些发愣。
和平时代到来之前,六叔的身子骨可硬朗了,一顿饭能吃三碗米饭,比好多年轻人都能吃。
怎么没就要没了呢?
“六叔去外面的次数太多,尤其是和平之初,外面的辐射太强。”
“他隔三差五往县里去,又没有防护服,能撑到今天已经算不容易了。”
“我进屋看了,六叔都没人模样了,身上没一块好皮,跟火烧的一样。”
王天语气微顿:“咱们的物资还能坚持一段时间,外面还是尽量不要去吧,弱辐射时期也是辐射时期,在外面久了依然容易生病,我们再多挺几天。”
二舅点点头,这件事暂时这样定下了。
一晃又是半个月。
时间来到了4月25。
和平时代,已经到来快两个月了。
最难熬的时候已经过去,同样的,家里的物资也不多了。
就在王天计算着,家里的食物还够用几天时。
二舅主动找到了他:“天,家里的吃的不多了,咱们可不能这么坐吃山空下去,二舅准备和牛家兄弟搭伙,开车去郊区碰碰运气。”
一大早,王天刚起来,就看到了全副武装的二舅。
他身披雨衣,穿着胶鞋,整个人捂得严严实实,就连脸都用围巾蒙上了,只露出一双眼睛。
“二舅,我和你一起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王天没有坐以待毙。
同样他也在懊悔,当时准备物资的时候,怎么就没狠心多买一点。
到底还是眼皮子浅了,对环的话将信将疑,没敢放开胆子干一票。
这也不能怪他。
谁知道末日来就来,他做视频剪辑,一个月也就那两三千块钱。
身上存款都不够五位数,能拿出三千多已经是大出血了。
要是时间能回到从前,他非得卖房子卖地,再去借高利贷不可。
“和村里人一块去,安全应该有保障,你还是别去了,留在家里,家里没人可不行。”
王天要跟着去,二舅却没有同意。
野外危险,有辐射,还可能有暴徒。
村里也不太平,六叔躺在床上坚持几天,最后还是没挺过去。
六叔不在了,幸福村也就散了。
大家各扫门前雪,谁也不管谁,连个带头的人都没有。
家里两个男人出去,就留两个女人在家,遇到事情确实不好处理。
“行吧,二舅你心点。”
王天觉得二舅的有道理,没在这方面和他争执,只能盼着二舅早去早回。
中午的时候,二舅和人出发了。
他不是自己去的,还有同村的牛家兄弟。
目标是市郊外的批发市场,三人开了一辆面包车,顺利的话下午就能回来。
“二舅妈,不用担心,批发市场咱们村的人去了几次了,出不了事。”
二舅走后,二舅妈就变得坐立不安起来。
王天见状只能安慰,结果左等右等,一个下午都没见人回来。
直到傍晚。
王天心里都犯嘀咕了。
外面才传来喇叭声,看样子是回来了。
“快,快把人抬进去。”
王天刚开门,就听到了牛家兄弟的呼喊。
抬眼一看,二舅正躺在车上生死不知。
“出什么事了?”
王天一下就急了。
牛家兄弟一边往里抬人,一边气喘吁吁的道:“我们去批发市场搜物资,谁成想,批发市场被一群混子占了。”
“我们想搜点东西就走,混子们不同意,还把我们搜到的物资给抢了。”
“我们不服气,去和他们理论,结果动起了。”
“他们人多,我们人少,你二舅护着我们哥俩,冲突中,脑袋上被人打了一棒子。”
将人抬到屋里,牛家兄弟一脸的愧疚:“人是我们带出去的,没能完好无损的给你们带回来,真是对不住。”
对方敢占据批发市场,肯定不是三五个人能办到的。
起了冲突,二舅一行占不到便宜很正常。
王天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知道这事怪不到牛家兄弟头上,连道:“能把我二舅带回来,我们就感激不尽了,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以后多走动,也好有个照应。”
“应该的,应该的。”
牛家兄弟连连应是。
临走前,牛大突然想到了什么,补充道:“明天上午,我们还要再去一趟,这次去郊外的村子碰运气。
你要是想去的话,明天早上可以来找我们,我们应该早上七八点钟才走。”
“行,要是去的话,我就明天早上过去。”
王天将牛家兄弟送出了门。
等到人都走后,一家人围着床上的二舅。
二舅表面上看着伤的不重,但是被打的地方是脑袋,人又昏迷不醒,谁也不准有没有落下内伤。
只是现在这世道,去医院肯定不现实。
医生都跑光了,二舅的伤只能养着,盼着他早点醒过来。
要是能醒,应该就没啥大事,醒不了麻烦就大了。
“老曹啊,你可得醒醒啊,你要是走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啊?”
表妹哭,二舅妈嚎,妇道人家除了哭也干不了别的。
王天没有哭,目光中满是怒火,沉声道:“二舅妈,你放心,我二舅可不能让人白打,这件事不算完。”
高中时,父亲病故,母亲改嫁而去。
从到大,王天尝遍人情冷暖,二舅一家是唯一对他好的。
二舅家没儿子,只有表妹一个姑娘。
虽然二舅没过,但是王天知道二舅把他当儿子看,对他不比对表妹差。
这个仇要是不报,他王天还算个人吗?
“天,你别冲动,你二舅现在这样,你要是再有个好歹,这日子可咋过啊。”
二舅妈是妇道人家,不懂什么叫男儿本色,只知道息事宁人。
王天笑了笑没话。
他不是莽夫,现在敌明我暗,报仇肯定不会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