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在,别怕
以前我也就觉得冷是个闷葫芦而已,现在才发现他还是一个记仇鬼。昨晚又是哭又是道歉的,以为他总会消气了,却没想到今天一副不理人的样子,见他也不应。
我插着腰坐在竹椅上瞧着看,就差把他看穿了,“喂,冷你理我一下不行吗?”
白色衣袖顿了顿,继续擦拭桌子。嘿,我这暴脾气,竟然不理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摸着脚踝,故意提高音量,“哎哟,好疼啊,疼死我了。”果不其然,只一抬头冷便站在我前面,里拿着金疮药,我朝他嘻嘻一笑,脚在他面前,“冷,我好疼,帮我上药。”
“活该!”好冷呵斥我,却还是不忘给我上药,虽然他戴着面具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却可以从他心翼翼为我上药的动作,看到冷的真心,这个朋友值得交。
身子向前一倾,抱住冷,道“冷啊,都是我的错,你可不能生气了哦,等我伤好了,我们一起去找杜悠之,查明爹爹死的真相,然后呢,我就带你回家,或者我把安然他们接过来,我们一起过日子。”
我唏哩糊涂,噼里啪啦,自顾自的了一通,对天发誓,都是发自肺腑之言。被我抱着的冷,一直不话,我以为他可能不愿意和我一起生活,不知为何心里有些难受,我松开抱着他的,却下一秒又被拉进了怀里,淡淡的青草香钻进我的鼻子里,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好,你不可以食言。”
“一定一定。”我笑得灿烂,原本心里难受的感觉一下就没了。面具下那双明亮的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状,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冷笑,虽然隔着面具,但我能感受这是一个温暖的冷。
“冷,要找杜悠之,我们不能再用蛮力了,得智取。”
面具里的冷哼哼,“你也知道啊。”
“我还是因为心急嘛,爹爹是我最爱的人,他死了我势必要查清楚。”
“没不让你查清楚,只是不希望你再鲁莽,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
“冷,明天我就去找杜悠之,你帮我一个忙,你去一趟十里村,找到安然,告诉她,我一切都好。”
“不行,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况且你的脚伤还没好。”
我张口想要反驳,可感受周身的冷气还有冷那可怕的眼神想的话立刻咽了下去。
我乖巧得点头,道“那明天冷你和我一起去找杜悠之,我的脚伤没事,比起爹爹的事情它不算什么。”
我知道冷是担心我,只是爹爹的事情很重要,我必须查清楚,偷跑出宫南凤衍一定知道了,现在指不定就在哪里寻我,要是被他找到,我的计划就功亏一篑了,冷也会有危险。我咬咬牙坚定地看着冷,“我必须查清楚。”
极轻的叹息声传来,白色衣袖从我与竹椅间穿过,在我惊讶的眼神里,冷抱着我大踏步回了房间“那也得早点休息。”
第二日我早早地坐在竹椅上等着冷做好早饭,胡乱扒了两口,双环胸,靠在椅背上等着冷吃好,“冷,这个椅子上你做的吗,看着好舒服啊,仔细闻还有一股淡淡的竹香呢。”我忍不住开口,连日来一直都是坐在这竹椅上吃饭的,每每拂过微风都闻到竹香,让我心情甚是愉悦。
“嗯。”冷淡淡地应道。
又是这样一副高冷冰山的样子,我耸耸肩,实在是为冷的前途担忧啊,这样哪会有姑娘家喜欢。
“走吧。”冷放下筷子看着我,我不免心惊,这冷的眼神怎么那么熟悉,就像很久以前就见过一般,我不禁对冷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他给我的感觉太过于熟悉,只是现在爹爹的事情更重要,等查明白了,我得问问他,或者让他摘掉面具也不错。
“丫头,你来了?”
“前辈知道我会来?”我仔细审视着面前这个老人,难料到他竟然会知道我来找他,眉头皱皱,看来并不好对付。
“你不查清楚你爹的死,是不会甘心的,所以老夫特意等着你。”
“既然前辈明白我的来意,那就请前辈告诉我,爹爹死的真相。”
“知道真相就这么重要吗?好好活着难道不好吗?”老人反问我,抬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对于前辈来,或许不重要,可对我来,那是命。”
下棋的一顿,老人抬眼看着面前的女子,柳叶细眉,鼻子巧,尤其那双眼睛,灵动明亮。有一瞬间的恍惚老人似乎看到了心中的那个女子。
“走吧,你是不是我的对,他也不是。”老人拿指了指我身后的冷。
“娘亲是个很美的女子,爹爹告诉我其实娘亲很顽皮,喜欢捉弄别人,娘亲还没有认识爹爹前,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所以自在惯了,记得一次娘亲告诉我,如果以后一个人出去闯荡了,遇到了一位腕上有一道疤的姓杜的伯伯,一定要好好向他道谢,这是娘亲欠他的。”
“杜伯伯,我虽不知娘亲欠了你什么,但我却明白你对娘亲的感情,不然你也不会一直戴着娘亲最爱的玉兰花镯。”
老人的眼眶湿润,指轻抚着玉兰花镯,不知道想到什么,嘴角浮起一些笑意。“你爹的死不是意外,我想你里一定有一块龙纹玉佩吧,这世上只有两块,一块在先帝那里,一块在当今圣上那里。”
颤抖着从衣袖里拿出一块玉佩,碧玉清脆,明亮通透,指腹摩挲,龙纹在指尖游离,我不可置信地望着老人,“怎么可能!你骗我!”
“丫头,该的我都了,你走吧,怎么抉择看你自己了。”老人挥挥,灰色衣袖轻轻摆动,他站起身,背对着我“你娘亲从没有欠我什么,是我一直欠着她,这下我把真相告诉你了,也就不欠什么了,你走吧。”
“走吧。”
“冷,他的不是真的对不对,凶怎么会是南凤衍,怎么会是他”我抓住冷的衣袖,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我无法相信这一切会与我信任的人有关,他曾问我会不会像相信张欣言那般相信他,我会,可是在真相面前,我却开始动摇了。
薄纱窗户内灰衣老人看着纤细背影被搀扶着离开,里的茶冒着热气送到嘴边,一饮而尽,唇角浮起一丝笑意,“夕儿,等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去见你了,孟玉那子生前占着你不放,死后还要占着你,我可不能忍,如果有来世,我希望第一个遇到你的人是我。”老人平静地闭上眼睛身子向后倒去,带笑的唇角溢出刺眼的血。
我能感觉到浑身发冷,额头上布满着汗珠,我握住冷扶着我的,看着他道“冷,去把杜伯伯安葬了吧。”
“你如何知道他死了?”
“他在这里等了我这么久,是想把真相告诉我,早在他知道我是孟玉的女儿的时候他就计划好了,先伤我让暗中监视的人放心,然后在用我的倔强不甘心引我再次前来,其实娘亲在我出生后就死了,所以并没有什么去找腕上有疤的杜伯伯道谢。”
“但他相信了。”
“是啊,这明我赌对了,他爱娘亲,很爱那种,他用命换给我真相,他用命啊!”
泪水从眼眶里淌下来,我抬擦干却越擦越多,湿了衣袖,痛了心。
“冷,帮我好好安葬他。”
“那你呢?”冷看着我,眼睛里是要溢出来的担心。
“我想一个人静静。”
冷知道此刻的我是如何也劝不动的,冰凉的指尖拭去我眼角的泪珠,清冷的声音里多出平时不易见的温柔嗓音“回院等我,我很快回来。”
我看着他匆忙而去的背影,心里的疼痛感越来越甚,我蹲下身子怀抱住自己,脑子里划过的是爹爹慈祥的笑容,那样温暖的笑,他朝我伸着,告诉我别怕。又闪过南凤衍的脸,那双幽深的眼眸,那句你可会信我在耳畔回荡。
我痛苦得捂住耳朵,身子颤抖着感觉犹如落入了冰窖,怎么呼喊都没人回应。
“为什么!为什么是他!”我不停地问自己为什么,我期盼有人能够回答。
身子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是折返回来的冷,我看着他,他亦看着我,从他明亮的眸子里,我看见了自己的模样,孤独又无助,却又好似被温暖包裹着,他拍着我的背,安抚我“有我在,不要怕。”
有我在,不要怕,仿佛是一根火焰,将我从冰冷的冰窖里解决出来,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死死抓住他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