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第 86 章
卫可颂坐在桌子上,脸色阴沉地看着顾飞白面带笑意地在厨房里忙进忙出。
这人绝对早他妈又计划要把他带来这屋子里了,卫可颂一进门就看到了两双男式拖鞋,而且冰箱里的东西也是堆得满满的,都是卫可颂喜欢吃的东西。
现在卫可颂要是猜不到顾飞白这逼早有把他拐过来吃饭的准备,他长脑子也没多大意义了。
顾飞白穿着浅灰色的套头毛衣,下身是笔直的西装裤,腕上随意挽起两圈,腰上系着一件崭新的猪佩奇围裙,一向虚伪的笑脸在厨房浅黄色的灯光照耀下,罕见地透露出了几分温情,又认真又专注地给下一朵胡萝卜切花刀,卫可颂看得一时恍惚。
顾飞白,过去就是这样给自己做菜的吗?
卫可颂在高中的时候,挑食得很,他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腻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反而什么都吃不下,愁得卫方强没有办法,到处找营养师和厨子,卫静临大学的时候为了哄卫可颂多吃一点东西,堂堂学生会主席每天饭点跑回来哄卫少爷吃饭,就差没捧着卫可颂的下巴一口一口喂了。
卫可颂就是吃不了多少,他觉得腻味,这些千篇一律的调味和精贵的食材乏善可陈,来也很矫情,他当时班上有个同学妈妈天天送饭,饭盒里都是很普通的食材,却做得很用心,都是那个同学喜欢的样子,这个同学不喜欢胡萝卜,这个妈妈就把胡萝卜雕刻成了一只兔子,就是为了哄这个同学多吃一点。
卫可颂也不喜欢胡萝卜,但他很想要这个兔子。
他假装无意地看着这位女同学饭盒里兔子胡萝卜,又看了看自己千娇万贵的精装食盒,缓缓地握成了拳头。
十七八岁的卫可颂是没有人给他做兔子胡萝卜的。
卫方强忙得头发都白了,能抽空注意一下卫可颂伙食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卫静临上了大学之后就不再住家里,卫可颂也不知道为什么卫静临会知道自己的饮食情况,但他那时候已经很卫静临闹崩了,每每看到卫静临,卫可颂总是有种忍不住的心酸和抱歉,抑郁之下,更是吃不下了。
以前他卫可颂喜欢黏着褚明洲,就算
是褚明洲吃一叠他不喜欢的开水白菜,卫可颂也能借着褚明洲下饭,吃得津津有味,但他高中的时候,情窦初开,卫可颂慢慢明白了自己对褚明洲的感情,热烈之外,卫可颂看到淡漠的褚明洲,总有几分看到自己惨淡暗恋结局的颓然。
他也不乐意去褚明洲哪里吃饭了。
卫可颂知道自己状态不对,很低落,没有干劲。
他只是突然很羡慕这个有会做胡萝卜兔子的妈妈的同学。
直到卫可颂吃到了顾飞白给他做的饭盒。
这个饭盒里面也有一只动物,是一用萝卜雕刻的一只猪,晶莹剔透的萝卜炖得软烂,也不知道怎么样好的刀工才能在上面雕出一只猪,萝卜上面淋着浅红色半透明的牛肉酱汁,闻着香气扑鼻,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溢,里面居然还是空心的,包了一层胶冻般的汤汁。
又好吃又好看,卫可颂难得得胃口大开,把整个饭盒扫了精光,心里暗暗地觉得这一定是个很可爱的,很有童心的女孩子做得饭盒。
卫可颂虽然从被放养,卫方强基本没怎么管教过他,但卫可颂对他觉得比他的女孩子,总是有种呵护的心情,于是遇到这种看起来幼稚又天真的装饰,卫可颂做出了猜测之后,反而有种哥哥般不吃完对不起人家辛辛苦苦准备的心态。
饭盒里从哪开始,就变成了乌龟,兔子,星星,也不知道这个做饭的人是有多花心思,每次的形状图案都不一样,还都是卫可颂喜欢的口味和形状,被用心地摆在精致的饭盒里。
卫可颂真心珍惜过这些食物,也妄自以为这个人一定很认真地在对待自己,他开始婉拒每次都来陪自己吃饭的卫静临,也给卫方强提出要求,希望不要更换这个营养师,他会好好吃饭。
所以在后来知道顾飞白在里面加东西的时候,卫可颂才会那么恶心,就像是那些他吞下去的动物都是卑劣的腐肉做的,而不是透明的萝卜。
卫可颂坐在饭桌前,觉得自己一定是被鬼迷了心窍,才会跟着这个自己得绝症的顾飞白上来,他双环抱胸前眯着眼睛下巴微微抬起,像是在看什么垃圾一样打量这个正在给自己做饭的顾飞白。
顾飞白注
意到卫可颂审视的神情,他张开双侧身,上还拿着汤勺,却行了一个跟优雅的躬身礼,含笑道:“卫先生,还满意你看到的吗?”
卫可颂却冷笑一声站起:“看到什么,看到你往锅里加什么要毒死我的东西吗?”
顾飞白慢慢地搅拌锅里的牛腩炖番茄,轻声笑道:“我可不舍得毒死卫先生。”他盛了一碗出来转身自然地递给背后的卫可颂:“来尝尝味道合不合适,太久没做了,都不知道卫先生现在是吃什么口味了,以前倒是喜欢我的这种口味,但现在我也不知道卫先生喜欢什么口味了。”
卫可颂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但想又想不太出来,只要皱眉道:“顾飞白,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情?我不想和你在这里浪费时间。”
顾飞白笑意盈盈地夹了一块牛腩塞到卫可颂的嘴里,在卫可颂怒瞪他的时候顾飞白却漫不经心地偏头回去,道:“卫先生,我找你的唯一目的,就是希望你能浪费一下我生命最后时刻的时间。”
卫可颂听到这个就怒了,他推开顾飞白:“顾飞白,我知道你不喜欢你妈,但你也不能随便拿你妈妈的病套在你身上来他妈耍我!你得心脏病?!”卫可颂没忍住气笑了,他刻薄地从顾飞白的头顶一直打量道脚底:“你是心脏病人的样子吗?我记得你母亲死前,身上全是药味,你闻闻自己身上这香水味,你知道这对于心脏病人是多大的刺激吗?”
卫可颂一边一边冷声笑道:“你的私生活强度,也不是一个濒临绝症的心脏病日,可以承受的吧?你他妈要真的一边有心脏病一边还能这样浪,早他妈马上风了!”
顾飞白却饶有趣味地笑:“卫先生这么担心我的身体状态吗?不过卫先生可以试试。”他陡然压低声线靠近卫可颂的耳边:“如果是和卫先生,那就是死了也是值得的,我心甘情愿。”
卫可颂暴怒炸开:“滚啊!要发春去找外面的!别他妈在我面前发骚!”
他着就推开椅子转身就要走,却被顾飞白不紧不慢地握住了腕:“卫先生,来都来了,不如吃了再走,你不想听听卫方强的下落吗?”
顾飞白轻描淡写投下一个
炸弹:“你父亲来我在美国的医院找过我,跪在地上,求我救你。”
卫可颂坚决离去的动作一僵,他猛得回过头来,呼吸急促眼睛张开,顿了半晌才开口道:“他,为什么要这样求你?”
顾飞白垂下纤长的睫毛,他的卷发落在肩膀上,向来拿着术刀在病人心脏上四平八稳的这个时候攥住卫可颂的腕,却微微在颤抖:“因为,咳,他可能,以为褚明洲和我一样,都快要对你无药可救,不择段了。”
卫可颂还想问,顾飞白却捂着心口轰然倒地,他脸色是一种病态的雪白,唇色瞬间褪去,倒在地上呼吸一时急一时慢,脖子上青筋迸发,似乎在咬牙忍耐这钻心的到处弥漫的绞痛,连话都不出来。
卫可颂吓懵了,他跌跌撞撞地半跪下来看顾飞白的脸色和唇色,慌张了一下,又强制冷静下来,他按住顾飞白抽搐的脚,强行骑在了顾飞白身上给他做胸外按压,低头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给顾飞白人工呼吸,在顾飞白耳边大声呼喊他的名字:“喂!顾飞白!听得到吗!靠!”
卫可颂忙脚乱地掏出打20,却被从自己身下的一声轻笑惊醒,顾飞白斜躺在地面上,懒洋洋地挑眉看他,把卫可颂整个人环在怀里,脸上是忍不住的笑意:“卫先生,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好骗,真是——”
顾飞白凑过去亲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的卫可颂的脸颊,叹息道:“——真是过分可爱了,你抢救我最好不要用人工呼吸,就算是我刚刚是装的,也差点被你吻出心率紊乱来。”
卫可颂举着支楞了一会儿,在顾飞白眼泪都快笑出来的样子下终于明白了过来,又被骗了的卫同学前所未有地勃然大怒起来,反就是一巴掌打在顾飞白脸上:“我祖宗十八代!顾飞白!老子以后要是再相信你的鬼话,再来救你一次,老子就不得好死!”
卫可颂骂着恶狠狠地擦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连连“呸”了几声,甩开顾飞白就站了起来,他低声郁闷又不爽地嘀咕道:“妈的,老子初吻”
顾飞白解开衬衣扣子,眸色沉沉地一拉卫可颂,卫可颂就又跌回了顾飞白的怀里,
他睁大眼睛怒视这个胆大包天的骗子,还想开口再骂,就感觉顾飞白胸膛剧烈起伏了两下,把头埋进了卫可颂的怀里,笑声带着无比的愉悦,还带着一点死而无憾的心满意足:“真巧,卫先生,我也是初吻。”
卫可颂嗤笑:“你骗孩儿呢?你初吻?!你他妈刚刚舌头都伸进老子嘴里了,你这么熟练像是初吻吗?!”
顾飞白闷声笑:“我可能天赋异禀。”他半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卫可颂身上气息,似乎连自己身上恶心的香水味都消散了不少:“想想,能骗到卫先生主动的初吻,我觉得我现在死了也值得。”
顾飞白这句话得花花公子气息十足,卫可颂这次却没有顶他,而是隔了好一会才用胳膊肘捅了一下顾飞白:“喂,你刚刚,是不是真的,发病了?”
卫可颂一顿:“这么近的距离闻你身上的味道,香水味道下面,好重的一股药味,你是不是用这个来遮盖药味?”
顾飞白抱住卫可颂的动作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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