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寒假林今今都没有怎么出门, 几场大雪过后, 就是新年了, 林母电话叫她去袁鸣家吃年夜饭。

    林母之前过好几个电话，叫她去袁鸣家，都被林今今找理由给推拒过去了。

    即便袁鸣这人待人和善，对她也还不错, 可林今今总会觉得不自在。

    林母大概是觉得电话喊不动她，直接回家来来接她。

    门开，一股冷气随着林母进门的动作涌了进来，穿着睡衣的林今今不禁冷得一哆嗦，睡意立马消减了大半。

    “妈妈，你怎么回来了？”

    女孩儿睁着朦胧的眼，迷迷糊糊从鼻腔里哼出来几个字, 那个模样看起来下一刻又得睡过去。

    林母站在玄关处换鞋，摘了围巾脱了厚棉外套, 这才抬起头看她，“过来接你去吃饭。”

    林今今走进厨房喝了杯热水, 她刚睡醒，喉咙里干涩涩的，“我不是我不吃了吗？”

    “别的时候我不管你，年夜饭你敢给我不去？这种团团圆圆的时候, 你不去，袁叔叔得多伤心？”林母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林今今：“团圆也是别人家在团圆。”

    “那他现在也是你的继父。”

    林母以为这么些日子林今今应该想清楚了，没想到会这么死性不改, 她心里气的很，但是这个时候可不是什么撒气的时候。

    “反正这个年夜饭你不去也得去，再了，这大过年的，哪里还有外卖？你给我吃什么？”

    林今今冷着声音，“我买了一箱泡面。”

    林母：“泡面那东西能当饭吃吗？又没营养还损身体的。”

    林今今觉得有点儿好笑，泡面这东西，自从林父去世之后，她吃了快七年了，也不见她妈管过，轮到这会儿，才想起来她有个女儿吗？

    喝过热水后，干涩得差点冒火的嗓子，又恢复了温润。

    林今今心里叹了口气，“行吧，今天晚上我会去的。”

    林母得到满意的答复，也不再刁难她，搓了搓手就往厨房走，“你还没吃早饭吧？妈妈给你做。”

    “不用了，冰箱里只有泡面。”

    林今今这话，意思很明显，林母面上尴尬了一瞬，“那妈妈下次来的时候，给你买些吃的。”

    “谢谢妈妈了。”

    “对了，隔壁那个哥哥是搬走了？”林母扯开话题。

    林今今玩着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嗯，搬走好久几天了。”

    “怎么这么快就不租了？”

    自从她搬出去后，已经大半个月没有见过林今今了，不想也是不可能的，只是她这个女儿话实在太气人，尤其是她结婚后，态度更是转变了不少，现在就连话都极其敷衍。

    “他只是过来做个研究项目，项目结束就回家去了。”林今今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林母看着她，“以后在家少玩点手机，素描练得怎么样了？”

    “还好。”

    林母难得关心道：“新学期不就艺考了吗？你现在天天玩游戏，艺考过不了怎么办？”

    林今今抿着唇没有话，低垂的眉眼被几缕发丝这遮盖，看不出她脸上的情绪。

    “你知道袁叔叔家的儿子，就是你同学俞辞，跟你一样学美术的，人家有多努力吗？”林母并没有发现林今今的异样，继续道：“每天得画好几个时的画，闲着就看书做题，你再看看你，一天到晚不学好。”

    林今今捏着手中的玻璃杯，晶莹剔透的杯身泛着粼粼光泽，有盈盈热气正在袅袅上升。

    她垂着眼睑，听着林母的话不发一言。

    “怎么不话？”唱了许久独角戏的林母低声质问道。

    林今今咽了口唾沫，“怕出来的话，你不爱听。”

    林母倒真被她这话给气到了，“过完年都十八岁了，怎么还这么不让我省心！”

    “妈妈！”

    一声低吼，断了林母后面要的话，林今今咬紧唇齿，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到最后还是没忍住，了出来。

    “从到大，你有真的管过我吗？”

    从林母突变的脸色中，就可以看出答案。

    但是让林母没有想到的是，从再她面前表现乖巧的女儿，居然会有这么跟她话的一天。

    “今今。”

    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林今今缓了缓，淡声道：“如果没什么事，妈妈我待会要写作业了。”

    第一次被女儿下逐客令，林母沉默了许久，才道：“那妈妈……就先走了。”

    “嗯，晚上我会去袁叔叔家。”

    ——

    林今今窝在沙发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毛毯，天气实在太冷，她连把手指头的意念都没有，就别提游戏了。

    朋友圈和微信消息上，朋友们的新年祝福和讨红包的消息频频发来，言清子也给她发了信息。

    “新年快乐今今！你今天领取了多少红包啊？”

    林今今眨了眨眼睛，看着两个未收红包，是林母和袁鸣发来的，不知道有多少钱，她也没算收。

    “你收了多少？”林今今问。

    “几千块吧也没多少，不过我叔叔给我发红包了啊！！这是什么神仙叔叔？”

    隔着屏幕，林今今都能想象的到言清子此时的兴奋表情。

    她很无奈，“此处禁放彩虹屁。”

    “你叔叔给你包了多少？”

    “888。”

    还挺吉利的。

    林今今仰躺在沙发上，内心深处突然冒出来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点开微信上方的搜索引擎，搜索到言誉的名字，她给言誉备注是：“老祸害”。

    重点是，这还是一个长得帅的祸害。

    林今今想了想，给言誉发了一条语音过去。

    “哥哥～”

    女孩儿故意掐着鼻音，软糯糯的声音像是变了一种腔调，听上去娇气极了，特别的苏耳朵。

    她就不信这单身二十多年的老男人遭得住！

    言誉秒回，“好好话。”

    “新年快乐～”

    同样的腔调，同样的娇气，同样的让言誉想把她提起来抽一顿。

    “有事直。”

    “那～”林今今刻意顿了下，“哥哥我都跟你新年快乐了，那不应该意思意思一下吗？”

    也不知道男人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竟然发来了一个疑问号，气得林今今差点破音。

    “我的意思就是，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过了半分钟，也不见言誉回复，这半分钟内，林今今过得十分煎熬，并且在心底默默做了算，要是言誉部分，这种抠搜的男人，一定要拉黑。

    三分钟后，言誉终于回了消息，“你想要多少？”

    林今今眼睛一亮，“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吗？”

    另头的言誉被她气笑了，“孩，想得到挺美。”

    林今今气得嘟嘴，“那你干嘛还问我？”

    “那哥哥就不问了。”言誉带笑的低磁桑叶，从手机里传了出来，林今今不禁面上一红，尴尬地咳嗽了好几声。

    这么冷的天气，她竟然觉得胸口有些发热。

    “不不不不行！”林今今连忙开口道：“你看着发吧，毕竟我今天一个红包也没有，怪可怜的。”

    林今今开始卖惨。

    十几秒后，一个红包发了过来，林今今兴奋的搓搓手，想象着888元到手后，她就可以买新出的那款运动鞋了。

    页面上跳出来8.88元的字眼，简直在刺痛她的双眼。

    林今今：“？？？”

    气得想砸手机！

    ——

    晚上七点，袁鸣开车过来接她去吃年夜饭。

    林今今开门看到他，还是叫了声，“袁叔叔。”

    袁鸣这人性子和善，林今今对他其实并没又什么不好都感觉，她甚至觉得，她妈在袁家应该过得有滋有味，袁鸣会对她好。

    “都收拾好了吗？”袁鸣问。

    林今今点了点头。

    “那就走吧。”袁鸣看着她笑，眼尾细长的皱纹，将男人的年纪暴露得一干二净。

    袁鸣其实比她妈还了一岁，不过看上去她妈得到的照顾更多。

    两人一同进了电梯。

    林今今低着头系围巾，却总是嫌自己系得不够好看，只得重新来过。

    “我来帮你吧？”袁鸣低声询问道。

    林今今愣了下，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似乎不知道该是答应还是拒绝。

    “从俞辞的围巾都是我帮他系的。”

    男人的手已经伸了过来，林今今看了眼，苍白、满是皱纹，这是一双常年劳作的手。

    袁鸣很快就给她系好了一个漂亮的结，林今今很满意，低声了声“谢谢”。

    袁鸣借机跟她话，“你妈妈总在家念叨你，其实她挺想你的。”

    林今今抿着唇没有话，低垂的视线落在自己的鞋尖。

    对于她的冷淡，袁鸣好像并不介意，笑得如沐春风，“刚才袁叔叔帮了你一个忙，你能不能也帮袁叔叔应该忙？”

    林今今眼珠转动了下，“什么忙？”

    “你有空的时候，能不能多去陪陪你妈妈？”

    沉默了十几秒，林今今终于抬起头，“你帮我这个忙，代价还真不。”

    “不愿意吗？”袁鸣问。

    就在这时，电梯“叮”的一声，开了。

    林今今抬脚走出电梯，敷衍道：“再吧。”

    外面正在下雪，寒风肆掠。

    袁鸣撑开伞，两人共着一把伞，走向了她家的停车位。

    林今今没有选择做副驾驶，而是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门开，林今今才看清后座坐着的男生。

    四目相对。

    林今今缓了十几秒才回过神来，“俞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