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十方雷动
厚重的因果黑云与之前相比体型缩了数倍,可危险程度却不降反升,从雷云中心落下的雷电一次比一次凶猛,铜币应对地也越来越艰难。
随着最后一枚铜币被雷电击毁,雷电停下反扑势头,粗大的巨雷化作上百道细雷蛇,在黑云中快速游弋,不时有刺眼的雷光从黑云中透出。因果黑云没有了阻碍,逐渐下沉,想要将下方的年轻道人包裹进他用铜币制造出来的巨大空洞内。
因果黑云的正中央缺了很大一块,是被年轻道人用铜币硬生生打散的,此时中心四周的云壁不断有细雷蛇快速游弋,如雷池一般,静待年轻道人落入其中。
铜币已经用尽,山海珠不在身旁,只要能渡过这最后的雷池,无庸便算是渡过了天劫,成了仙人,可他知道,自己渡不过去。
绝地天通以后,从未有人能从天劫的雷池中活下来,无庸也不会例外。
“终究还是不行啊。”
年轻道人叹了口气,颓然地放下双,不再挣扎,坦然地看着黑云不断下沉,将自己逐渐笼罩,静静地迎接自己的死亡。
一个双花村的普通孩儿,眼睁睁看着父母在自己面前被杀,无能为力;
双亲死后,与青梅竹马分开,随师父上山修道,因为绝地天通,修出了半步仙人却始终不敢踏出另外半步;
下山后,想要找到当年的杀父仇人,未果,归山途中才得知,是青梅怕自己坏了大道,提前将那仇人逼死;
游历途中,留下阵法,想要再来一次绝地天通,还世间一片安宁,做到一半才发觉因果涨得太快,只得放弃;
死心之后,想要放弃修为与青梅共度余生,没想到仍是着了别人的套,最终,还是躲不过这一劫。
这么一想,这二十多年,自己好像一事无成
年轻道人看着越来越近的雷池,突然大声道:“宁丫头,下辈子,打死我我都不会上山修道了!”
黑云轰然落地,将年轻道人包裹其中,黑云中心的雷池发出刺眼的光芒和巨大的声响,逐渐下沉,将居于其中的年轻道人笼罩。
霎时间,电闪雷鸣!
无数细天雷从雷池和黑云的四周齐齐砸在年轻道人身上。
年轻道人发出一声闷哼,向后倒去,全身被雷电烧伤,皮肉翻裂,血水凝固,不成人样。
雷池不再下降,浮于年轻道人上空,无数雷电再次射出,似是要把年轻道人烧成灰烬才肯罢休。
就在这时,黑云边缘突然被撕出一个口子,一只通体雪白身后只剩三尾的九尾天狐跑到年轻道人身旁,化作一个光头少年,少年举起右,掌之上,一个型雷池噼啪作响,与上方的雷池交相呼应。
“十方雷动!”
中雷池落在地上,化作一个巨大的雷池,射出无数雷电,拦截从空中落下的天雷。
一时间,黑云内部不停响起巨大声响,耀眼的雷光即使是在外面也能清晰看到。
峡谷口,老者叹了口气,转身消失不见。
一直动弹不得的楚霖霖突然恢复了动作,她看着面前骇人的一幕,哭个不停。
地上与天上的雷池不断射出雷电击打在一起,雷池中央,七窍流血的光头少年早已晕倒,趴在不成人样的年轻道人胸上,只有右还保持着之前的势,即使已经晕了过去,仍维持着神通,
电闪雷鸣之中,巨大的刺耳声响不绝于耳,耀眼的雷光照亮两人的脸庞。
这片空间内,雷池在动,黑云在动,雷电在动,就连声音也在动,只有他们两个,一动不动。
仿佛已经死去。
庞大的黑云随着时间流逝逐渐缩,直到夜幕降临,终于彻底消失。
在外面等候多时的楚霖霖擦干眼泪,跑着朝花谷中央奔去。
噼啪!
一道细的雷电从地上升起,击中丫头的脚踝。
丫头痛呼一声,强忍着腿上的麻痹感,奋力向花谷中心跑去,可她越向前,从地上升起的细雷电就越密集,她被雷电打得哇哇大哭,脚步却一刻不停,一边哭着一边朝花谷中心的两人跑去。
楚霖霖赶到两人身前的时候,她那一头漂亮的秀发已经被雷电烧毁半,乱糟糟地像一团炸毛的鸡窝,身上的衣服也被烧出了几个洞,脸上的眼泪更是一刻不停地啪嗒落地。
她跪在两人身前,用力地想要合拢七窍仍在流血的旬一右,可那五根指仿佛钢铁一般,任凭她怎么用力都无法掰动,依旧在维持着神通。
“哥哥,没事了,松开吧。”
五根指仿佛突然失去了力气,被楚霖霖合拢,合拢的瞬间,地上细的雷电消失不见,仿佛楚霖霖刚才一路走来遇到的雷电都是幻象一般,可自己狼狈的模样和被烤焦的地面都在提醒着丫头,刚才所经历的一切并不是幻象。
年轻道人身上满是凝固的血水,皮肉翻裂,被烤得焦黑,楚霖霖刚看到他凄惨模样的时候,一股反胃感涌上来,趴在一旁干呕不止。
与年轻道人相比,旬一要好上不少,虽然身上也有很多处烧伤,却都比较轻微,不过他七窍不停流血,看起来无比渗人。
楚霖霖用力地搬动旬一的身体,想要把他从年轻道人胸前搬开,可年轻道人凝固的血水将两人粘连在一起,任凭丫头如何用力,都无法搬开。
她只得跑到峡谷外,找到一块尖锐的石头,忍受着恶心的气味,一边哭着,一边切开两人粘连的衣服,有时候甚至要切开已经交缠在一起的焦黑血肉。
等到她将两人分开,月亮高悬夜空,她抬头看了一眼月亮,擦了擦眼泪,蹲下身,背起年轻道人的身体,将他放在峡谷口,随后又将旬一也搬到这里。
楚霖霖从包裹里掏出携带的水袋和葫芦,用清水擦拭他们的身体,无庸的模样虽然凄惨也难擦,不过擦过一次之后也就行了。旬一却要难处理许多,擦拭过后,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新的血液从他七窍涌出,每次有鲜血流出来,丫头便赶忙帮他擦掉。
期间水用光了,丫头不得不一个人带着水袋和葫芦返回漓河,漆黑的夜里,虫鸣蛙啼声不绝于耳,她一边哭着,一边紧紧地抱着水袋,在月光下跑着朝漓河跑去。
终于,在半夜的时候,不再有新的鲜血从旬一七窍中流出了。
丫头终于笑了,她给两人披上衣袍,在两人身前升起了一堆火,头一次当起了守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