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佛门钟度紫罗兰(18)
“走吧。”禅逸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害怕,他的平静和其他人的不同,就算那群和尚表面上再平静,将军也看得出他们内心的波澜。
可禅逸不同,那双眸子里的坦然,也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那种平静,仿佛不是要去面对生死,而是很平常地去他的后山撞钟。
禅逸的确不怎么害怕了,毕竟禅逸最熟悉的地方就是后山的大钟了,在那里,他才是最真实的他,喜怒哀乐都留在那里,如果最后死亡的地方是那里,他反而更开心一些。
于是,更为诡异的一幕出现了,作为阶下囚,即将被烧死的禅逸,大摇大摆在前面带路,反而是旁边的敌军将士们十分紧张,仿佛面对死亡的是他们。
然而,看着这滑稽的一幕,没有一个人能笑出来,不能是杀鸡儆猴,但兔死狐悲是真的有,不安,彷徨,忐忑,恐惧还有最后的不忍。几乎所有人都不忍心再看下去了,从某种意义上来,禅逸是他们的恩人,如今,他们要眼睁睁看着他们的恩人死掉,于情于理,他们都是懦夫。
对从寺庙前院到后山钟楼的这段路,恐怕没谁比禅逸更清楚了,终日撞钟的和尚,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终于还是回到了那个地方。
禅逸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被烧死,之后呢?住持会怎样?师兄们会怎样?那些被抓来的俘虏们,又会怎样?会比他死的轻松吧,那就够了,他愿意自己是这个被烧死的,或许佛祖的涅槃是真的呢?
和尚仿佛已经和这个世界分开了,眼前是山花烂漫,没有血腥,没有杀戮,没有各种纷争,有的只是宁静,只是一如往常的,单纯快乐。
直到被一群人推推搡搡放在搭好的架子上,禅逸才终于回过神来,要结束了吗?大概吧。
“绑了他!别让他逃了!”
“封住封住!”
身旁传来嘈杂的喧闹,禅逸却充耳不闻,他不想在生命的最后,还去理会这些纷繁的世事,他只想在最后一刻,再回到最快乐的那段时间。
架子还没有完全封住,从柴火的缝隙中,禅逸努力向钟楼的方向看去,那是他最不舍最留恋的,他的大半回忆都在这里,还有还有那株紫罗兰
眼神转向那株陪了他很多年的紫罗兰,忽然,禅逸愣住了,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子,他无比熟悉的紫罗兰,何时开出过这么美的花?
明明是白天,紫罗兰的身上却仿佛度着一层月光,明亮清洁,向着天空努力延伸,仿佛在向世界展现着她的美,可那种感觉,却又不带一丝炫耀,有的只是自信,那种纯粹地给予世界希望的感觉,不正是他一直以来的追求吗?
“紫罗兰”面对千万敌军没有露出丝毫感情波动的禅逸,终于在这一刻身心震撼起来,这株一直陪着他的紫罗兰,在最后一刻,为他开出了最美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