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阿芷，我回来了。”

    “啊，对不起，我忘了，不该这么叫的总之我快到楼下啦，怕你担心，跟你一声。”

    程晋阳挂断电话，只听见旁边正在开车的程歆南笑着问道：

    “邢沅芷平时管得很严吗？”

    “那倒不是。”程晋阳不好意思地笑笑，“就是同居嘛，起码得一声。”

    “原来如此。”程歆南点了点头，随口道，“这么来，我倒是有点羡慕她，有你这么好的未婚夫。”

    程晋阳耳朵一竖：嗯，绿茶语录？

    不过程歆南并没有就这个话题谈下去，只是撩了一下耳边的发丝，继续道：

    “我给你的算法，回去之后好好看看。最近建康城里不是很太平，接下来几天能不出门的话，最好尽量不要出门了。”

    程晋阳神色一凛，问道：

    “不太平？歆南姐你是指”

    “就是那些老问题。”程歆南看着前方道路，叹气道，“流民、帮派、世家、密探什么时候安定过呢？”

    汽车在程晋阳的住宅楼边上停下，程晋阳打开车门下车，便看见邢沅芷站在楼底门口，双抱臂看了过来，怒极反笑：

    “你终于回来啦？”

    “咳。”程晋阳有些不好意思，“今天碰到了家族堂姐，带我去买衣服了。”

    “那为什么电话也不接！！！”邢沅芷怒气爆发，噔噔噔地冲过来正要发火，目光落在前面下车的程歆南身上，突然就强行收回怒气，温柔地道，“下次不可以这样了，晋阳。一整天都联系不上，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程晋阳：？？？

    “这位就是你的堂姐？”邢沅芷看向对面走过来的大姐姐，笑着问道。

    她的笑容温暖和煦，看得程晋阳有些似曾相识。

    对了，上次那个王婉柔好像也喜欢这样假笑来着，原来这就是世家大姐的标准技能吗？

    “你就是阿芷吧，晋阳他的未婚妻？”程歆南笑吟吟地跟她打招呼。

    邢沅芷：！！！

    她微笑着看向程晋阳，眼里已经溢满冰冷的寒气，仿佛在“阿芷？”

    程晋阳连忙打圆场：

    “咳，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堂姐，程歆南，沅芷你叫她‘歆南姐’就行；这位是我的未婚妻，邢沅芷，歆南姐你就叫她‘沅芷’吧。”

    “不好意思啊，沅芷。”于是程歆南便双合十，眨着眼睛道歉道，“今天我把你家晋阳带去买衣服啦。”

    “哈哈，没事。”邢沅芷也就客气道，“我只是生气他一整天没接我电话而已。”

    “要不歆南姐上去坐坐吧？”程晋阳适时发出邀请，“在这里站着也不大好。”

    “不要！”邢沅芷心里嚷道。

    “好呀。”程歆南笑靥如花。

    邢沅芷：

    他妈的。

    她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口。

    程晋阳拎着大包包的衣服，带着两个姑娘回到家里。他放下衣服，殷勤地给堂姐拿来拖鞋，这边邢沅芷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道：

    “晋阳，换的衣服已经在卫生间里给你放好了哦”

    被她用这么温柔的眼神注视着，程晋阳也有些发毛，转头跟程歆南道：

    “歆南姐，我先去洗个澡，你们在外面聊哈。”

    “好呀。”程歆南眨了眨眼。

    于是程晋阳就去洗澡了。客厅里邢沅芷打开冰箱，问道：

    “想喝什么，茶？酪浆？咖啡？”

    （作者按：这个世界的酪浆是一种盒装常温酸奶）

    “普通的茗茶就好。”程歆南回答道，“谢谢。”

    邢沅芷拿出茶叶，给她沏了杯茶，然后在她身边坐下：

    “歆南姐，是神都程氏出身吗？”

    “对啊。”程歆南笑容不变。

    “是这样的。”邢沅芷便也笑着道，“今天中午，因为联系不上晋阳，我就拜托一个朋友找了下。”

    “他查完后告诉我，晋阳和你在新街口那边购物。我当时不知道你是谁，于是又问了下朋友，他”

    程晋阳这边在洗间里洗澡，突然听到外面的交谈声，忍不住便悄悄凑到门旁边偷听。

    “他，神都程氏的家谱里，并没有一个叫‘程歆南’的女性成员。”邢沅芷缓缓道。

    程歆南闻言面色不变，只是用茶杯盖拂去水面的叶梗，淡定地抿了口，然后笑道：

    “沅芷，你的这个朋友，是地吧？”

    邢沅芷微微变了脸色。

    虽然程邢两家同气连枝，地的情报也在程家那边有限共享，但是一般家族成员应该接触不到这个层级的信息才对。

    “很正常。”程歆南继续道，漫不经心地拨动杯盖，“地是建康最大的情报贩子，但并不是最强的那个。很多情报在内部都是有密级的，比如你去查神都程氏的核心成员，肯定是查不到的。”

    “神都程氏的核心成员我都认识。”邢沅芷淡淡道。

    “哦？天罗的人你也认识吗？”程歆南笑着问道。

    邢沅芷微微一怔。

    如果邢家的地，是走私犯和情报贩子的庇护所，那么程家的天罗就是杀和死士的聚集地。

    当年神都洛阳还未失陷的时候，程邢两家共同组建的天罗地，在黑暗界的声威甚至要胜于皇室的东西二厂，为世家抗衡皇权的重要支柱。

    如今因为五姓家也建立起了自己的情报构和暗杀部队，天罗地的威名也有所下降，不过对于那些四五品的家族而言，仍然是足以止儿夜啼的可怖存在。

    “你是天罗的人？”邢沅芷微怔片刻，低声道，“你来找晋阳干什么！他才九品”

    “我不是为了公事找他。”程歆南摇了摇头，“我只是受他过世父母的恩惠，过来关照一下他而已。倒是你邢家清凤，你们邢家为什么不退婚？！！！”

    她冷笑着看向邢沅芷，其中恶意毫无掩饰地散发出来，让邢沅芷的脸色也微微白了。

    “为什么要退婚？”她咬牙回视程歆南，“这是清河伯父生前和家父订的婚约”

    “昔日程清河被程氏开革出户，从谢孤雁在你们邢家门口哭求数日，你们却始终闭门不出之后，他和你们邢家的情分就已经断绝了！”程歆南寒声道，目光里仿佛有千把尖刀，“你们有什么脸皮，在伯父伯母过世之后，腆着脸要过来履行这份早该作废的婚约？！”

    邢沅芷闻言默然。她只知道当初程清河伯父，是因为违背家族意愿和平民出身的女子结婚，才导致被家族开革出户的。

    然而根据程歆南所，这其中似乎另有隐情谢孤雁伯母，若真是普通的平民女子，根本不可能上门找邢家哭求，那样的话早就被保安乱棍打出了。

    邢家选择闭门不出，明他们拒绝帮助程清河，然而又不方便直接和谢孤雁讲明。所以这位伯母究竟是什么身份，以至于邢家也只能拒绝见客？

    当然，这些事情她都会记在心里，以后回族地再弄清楚。然而身为程晋阳的未婚妻，如今在自己家里被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堂姐上门挑衅，阿芷姑娘是绝对不可以示弱的！

    “真要恩断义绝，比起没有提供帮助的邢家，难道不是将他父亲开革出户的程家做的更绝吗？”她一针见血地反问道。

    这次轮到程歆南沉默了。

    “不错。”她露出了恶意满满的笑容，“河间邢氏以及神都程氏，其实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沅芷姑娘，我送你一个忠告吧：如果你以后真的想待在晋阳的身边”

    “那就得做好和家族断绝关系的觉悟，就像他父亲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