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越是忙碌,麻烦越是会找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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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中学位于繁华的秦淮区,因此寒门子弟就读最多。世家也会让人关注每年的毕业生,看看有什么自家早年遗落出去的寒门,如今血脉强度尚可,正好可以收回族里,补充家族新血。
不过这次,众位世家俊秀后辈齐聚在此,却是得了王家兄妹的邀请,所以抽空拨冗前来。
结果刚好听见这些平民子弟在拿弘农杨氏调侃,杨思平虽然心中恼怒,却也不好发作出去,只是和周围的人笑笑,表示自己宽宏大度,不会与他们计较。
毕竟在世家圈子里,人脉风评是非常重要的。假如逞一时口快,却背上“贪图虚名”的恶名,后续要洗白就非常麻烦了。
举个例子,当年百花群芳谱流传的时候,就曾经以“少女如时花,婉弱可爱”的评语,将百花里颜值第一的名号,评给了现任台辅王茂弘大人的女儿王婉弱。
结果王婉弱立刻找到父亲,百花群芳谱不论贤德,只看姿色,与世俗风气有害无益。自己虽窃得魁首,却不敢受,为免误人视听,希望父亲为自己改名。
于是王茂弘大为赞赏,便根据广雅词典,将她最后一个字由“弱”改为“柔”。
然而此事一出,时流纷纷赞她何止是“柔”,分明是“柔而内坚”啊!反而是百花群芳谱,很快便落了个“流于形表”的低劣评价,被世家所集体排斥唾弃,连作者据也“羞惭无度”“避世不出”了。
实际上,百花群芳谱也并非只看颜值而评分,比如评价邢沅芷就她“气质高洁”,“常有清声”。然而,被王婉柔拿改名的事这么一搞,立刻就是身败名裂的下场,由此可见时流清议的重要性。
这边杨思平笑着摆表示不介意,心里则是暗暗将下方那起哄声最大的几个男生相貌记下,打算秋后慢慢算账。
这边王信之也笑着摆了摆,道:
“舍妹在秦淮中学就读高二,听这届高三也有几位寒门,祖上与太原王氏有联系倘若能在此鉴清血脉,重归门墙,也是一桩美事。”
“那是那是。”其他世家子弟也附和起来。
寒门要想重归世家,需要达到的血脉门槛比世家子弟的平均水准要高得多,因此每一个重归门墙的寒门,未来巅峰期几乎都有六品的实力,可以是优化世家战力的重要资源。
然而另一方面,他们重归世家后的一段时间内,可以是既无人脉,又缺资源,所以便需要投靠站队,才好立足。
在座的各位世家子弟,正好便可以来做这个“引路人”,将符合标准的寒门引入家族,这样又能赢得家族奖励,又可以收寒门做弟,可谓两全其美。
不过,足够血脉强度的寒门子弟并不多见,所以大家这次过来也没指望捡漏,主要还是给王家兄妹面子。
接连几个学生进入仪器,跳出来都是个位数的结果,上方的世家子弟们便毫无意外地收回目光,笑着聊起天来:
“对了,你们知道南康公主从实验室里失踪的事情吧?”
“当然了,此事建康城内谁不晓得?锦衣卫都快要翻天了。”
“那群鹰犬,呵呵。把邢家外面围得水泄不通,不肯放一人出来,偏偏又不敢去动尽在咫尺的程家?”
“不然呢?昔日神都洛阳,各大世家何其多也,偏偏就程家敢以‘神都程氏’为郡望籍贯,还不是因为”
“蒋文歧!慎言!”在场一人突然怒气冲冲地站起身来,却是神都程氏的年轻子弟程以舟,火冒三丈地盯着先前发声的那人。
蒋文岐讪讪捂脸。他本来是一时口快,却没注意到在场的有神都程氏子弟,等于是在别人背后别人坏话,结果被当场抓个正着,心虚的要死,只能站起来作揖深躬不语,以表歉意。
王婉柔将程以舟的怒色落在眼里,转头就给上座的哥哥投去一个隐蔽的眼神。
于是王信之便站了起来,朗声道:
“诸位,锦衣卫此番行事,二桃三士之意昭然若揭。若程家以此自矜,或邢家以此而愤,那么昔日同气连枝的两家,必然便心生嫌隙,甚至彻底反目。”
程以舟面色稍缓,蒋文岐羞愧难当。
“值此动荡之际,世家各族绝不可内部生乱。”王信之缓缓看向众人,“这是太原王氏的意思,亦是五姓家的意思。”
“我的身份不足以代家族表态。”程以舟也正色道,“但族长曾经有言,神都程氏终归是世家的一员。在大是大非上,必然和所有士族同进共退。”
“很好。”王信之点头笑道,“神都程氏已经有言,且崔卢两家也为其作保,此事今后不必再议。再有明知故犯,以挑拨士族内斗为由,时人共击之!”
“时人共击之!”诸位世家子弟纷纷肃穆起立,郑重道。
这些世家子弟里面,无论是为王信之的气度雅量心折,还是为他在年轻世家子弟之中的威望而震怖,终归是所有人都站起来表了态,无形中也将王信之的领导地位确立下来。
大家再次落座,这次气氛就轻松多了,笑谈之间颇有将锦衣卫视为土鸡瓦犬,东西两厂皆插标卖首之辈的意思。
突然王婉柔咦了一声,笑道:
“兄长,那不是沅芷的未婚夫吗?”
她的声音不大,在场的所有人却都听得清晰,以至于王信之微微皱眉,心中不悦。
老妹啊,你想借众人去试探他可以,但不要扯到沅芷身上好吗?
“邢家清凤的未婚夫?”有世家子弟奇道,“是程氏的哪位年轻俊秀啊?还是邢氏自家英杰?”
众人坐直身子望向下方,程以舟心中好奇,便也跟着看了过去。
只是目光落在程晋阳的脸上时,他的心神骤然剧震,失声道:
“寄奴?!”
周围世家子弟闻言望去,只听见王信之不解问道:
“以舟,这寄奴是何意?”
“寄奴”,意思就是寄养的奴,在这个时代并不是什么雅词(相当于骂人孤儿没马)。更何况程以舟勃然作态,明显是对那寒门子弟有很严重的偏见,不由得让大家更加好奇。
然而程以舟自知失言,很快笑道:
“抱歉,诸位。我有点家事要处理。”
他匆匆离座下楼,无疑在告诉现场众人“那人与程家干系重大”。不过先前已经失言,再做过多掩饰也没有用,因此程以舟倒是走的干脆。
王信之笑着打回圆场,让众人不要过多参与别人家事。王婉柔则是安坐他的身旁,拿起旁边装着香茗的茶杯,抿了一口,表情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