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百零六章 他人的仇怨 其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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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零六章他人的仇怨其五

    茉慈因富兰克林的话语清醒了些,合并双刀,血液被金属碰撞着飞溅到面颊,她本不自觉地想要抬拭去,却终是拐了道,将掌平贴在冰凉的隔门上。

    蜘蛛们以为她要像打破幻影墙壁那样使四米高的金属隔门消失,茉慈却回了头对库洛洛:“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妇,和一个30岁左右的女人,莫罗家就这些人了,对吧?”

    原来是探查。库洛洛点头,她也点头,然后硬生生掰开了厚重巨大的隔门。

    乐声溢出,地下世界的最后一角展现,舞台装饰华丽,错落有致的贵宾座椅,和这扇门之外的混乱截然不同。里面的人正在欣赏剥皮表演。

    沉重的门被外力拉开,咯吱闷响,端着酒杯的鲜衣宾客带着微醺余韵瞧向他们。茉慈并不给他们时间反应,转瞬之间,除了方才提到的三个人都被扭曲致死。

    辨别这三人是莫罗的依据是面貌,他们或多或少都与西索的面貌相似,茉慈淡淡一句:“清场完毕,你们动吧。”完便径直走向舞台中央,斩断旁边柱子上的链锁,被铁钩穿身高高挂起的人落到她怀里。

    三个莫罗倒是平静得很,年轻些的女人身着双排扣西装,身段高挑火辣,烈焰似的红发向后梳起,妆容妖冶,与西索邪肆的气质七分相像,她勾一勾唇轻轻一笑便散发万种风情,优雅举杯遥遥敬库洛洛。

    “原来这就是让你魂牵梦绕的女人吗,仔细瞧确实比电视报纸上漂亮多了。”

    库洛洛露出无奈的表情,“我应该没和你提起过其她女人,琼。”

    名叫琼的女人捂着嘴放肆大笑,这般恣意昂然和她的处境完全不符。不过没有人动去了结她。

    茉慈对这些充耳不闻,扶了扶怀中尚有一口气在的倔强女人,拔掉贯穿她双肩的铁钩和身上其它穿刺物件,然后才让她的伤痛残缺消失。

    ——都不是致命伤,并且极隐秘地用了药保住她的命。她是特地被如此折磨的。茉慈将她恢复后瞧见了这人遍体的旧伤疤,眼睛暗了暗,欲要动将那些疤痕也去除。

    女人却抓住了她的,不让她这么做了。茉慈对上这倔强女人的脸,对方没有丝毫经历苦难折磨的后怕,眼眸清明,坚定异常。

    既然她要留下满身疤痕,茉慈也不做多余的事了,抱起她飞身去台下扯了张桌布,这回女人倒是没有推拒,将柔软布料裹在身上。

    “库洛洛,真就是她吗?”琼的声音忽然平淡许多,可话语里深深的不甘恨意像一把剑。茉慈抬眼看向注定要死在今天的女人,美艳高傲的头颅不曾低下,她在问库洛洛,眼睛却刺在茉慈身上。

    裹着桌布的女人冷冷一笑:“丢人。”狠狠啐了口。

    琼回以飞刀,但被茉慈截下,然后皱眉对库洛洛:“这人痴怨你。”这种尴尬情况,她并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何况也没什么需要解决的麻烦事——不,还是有的。

    “你也怨我么。”库洛洛意有所指。

    茉慈知晓他指的是什么,别开脸,不由分地拉上刚救来的女人打算离开。

    “不必再给她增添痛苦。”完这么一句话后就带着人走了。

    不太明亮的地下终于没了荒淫气息,本就是有血味的,现在只是更浓郁罢了,那些经茉慈之恢复的人已经停止了撕咬。没有活口再让他们扯开喉管分其血肉了。滔天恨意落了空,就只剩下空洞。静得不得了。

    “还能站起来的,跟我回到地面上。”茉慈抓住女人的另一个肩膀止住她挣扎,见他们怔怔的不动弹,只得再:“跟我回到地面上,要走要留随意。”

    制造了数个念气天使飞向那些报复中受了新伤的人。22个孩童,个走廊“标本”,个舞台上的表演道具,茉慈把他们逐个从地下室天花板缺口拉到一楼,指向阳光照进的门口。

    即便倔强如不接受去除疤痕的女人,也像其他人一样茫然又激动地望向天空,望向太阳。众人默默不语,没有一个离开。他们仰面迎接久违天光,茉慈看着他们,握紧了腰间的曲刀。

    “我叫克拉娜,”身裹桌布的女人回头看向茉慈,“你叫什么名字。”

    克拉娜不再拒人之外,锐利五官刻印在脸上,带了霜雪的眉眼此刻放下戒备。她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美人,可这样生冷刚强的面容,茉慈是见过的。

    “慈悲,”茉慈松了握曲刀的,“觉得别扭拗口也可以叫我茉慈。”

    倒不是每张长相独特的脸她都记得,那天很特殊。克拉娜对这个奇怪名字报以苍凉一笑,:“莫名其妙被你救了两回了。”

    茉慈垂下眼眸,淡淡回应:“是这么回事。”

    “这么多年了,你和我记忆里的样子一模一样,”克拉娜言谈轻松颇有几分闲聊的意思,眼里渐渐凝了真切,“她呢?”

    “死了。”茉慈只觉唇舌干燥。

    克拉娜言语一窒,转过头去再次望向天空,半晌后轻叹:“死了啊。”

    身为旅团号时,茉慈做过的恶就不少,因为模糊不清的愧疚在流星街暗娼窟杀戮,并带走了弗丽达,克拉娜是当时被解放的女人之一,也是她捡走了茉慈丢在地上的白色大衣。

    缘分到来像是偶然,但或许也是一种必然。

    “怎么又被这些人抓来了呢?”

    克拉娜扯了扯嘴角,“袭击失败了。那个疯婆子也没舒服到哪里去,地下街被我烧了大半,”回过神来对着茉慈笑,满面都是讥讽,“疯婆子,啊琼=莫罗得不到男人又被我毁了生意,唯一一个弟弟还死在心爱的男人里,可不就疯疯癫癫了。”

    她笑得浑身颤抖,满满都是得偿所愿的快意。茉慈瞥见因她大笑而抖露出的疤痕肌肤,点头附和:“姐弟,整个家族都栽在同一个人里了。”

    “对啊,临死前还见到了情敌,”克拉娜眼里带了探究,“你倒是不介意自己男人和别人鬼混。”

    茉慈对于她给与库洛洛的特殊称呼表示无奈,但也解释不清,硬要的话的确是那种关系。而且,这男人也不是第一次摔碎女人的心了。

    “他若喜欢别人,我也无心去搅和。”

    克拉娜轻笑着打量她,然后感叹:“你男人正在和旧情人告别,而你表露出的情绪几乎都是为了那个被你救走的可怜。”

    茉慈含笑摇头,转开话题:“这之后呢,你有什么打算?”

    “我已经没有什么打算了,”克拉娜极轻快地着,抖了抖桌布,“大概会去找件能穿的衣服吧。”

    旭日高升,早已是敞亮的早晨了,太阳毫不吝啬地把辉光撒到每一个活人和死人身上,茉慈看了圈一个未走的人,暗忖片刻。

    “让每一个人都站在阳光下吧,穿整洁的衣服,喝干净的水,吃饱腹的食物。不凌虐也不被凌虐,不必堂堂正正,但至少能挺直脊背抬头活下去。”

    克拉娜和其他重获新生的男人、女人、孩童看向这个身染鲜血,收割无数生命,却又无比温柔坚定的人。茉慈亦看向他们,眼光仔细流转在每一个人的面容上,最后定格在克拉娜。

    “如果你想,我就帮你。”

    克拉娜短暂怔忪,笑意和眼睛一起黯淡,略显自嘲地笑了笑,“半年前跟着我来这里的人都死光了。”

    茉慈捉住她的肩膀半强迫对方和自己对视,“除了这里的29人,外面还有2人,还有从前因为你逃出地下街的人,他们再次流浪难免重蹈覆辙。莫罗已死,这片区你尽可以拿下。”

    担负过同伴的命与血才知道其中沉重,在茉慈灼灼视线下,克拉娜的犹豫几经转圜,终于坚定了。

    “又在做无聊的事了。”

    飞坦标志性的冷嘲热讽没有令茉慈感到意外,继他之后旅团众人逐个跳出地下室。茉慈解下腰间布袋,取出放在里面的戒指,将布袋放到克拉娜里。

    “树种,记得一定要隔着东西摸取,它们会吸食血肉,树木变色后环境也会好些。这里许多尸体不必焚烧掩埋,正好当作催熟的肥料。”

    克拉娜认真听完,打开布袋看了看,笑一笑:“太多了。”她撕了身上桌布,倒出半数芝麻大的种子包裹好递给茉慈。

    “嗯,”茉慈毫不忸怩地接下,转头问库洛洛:“近期没有别的地方要去了吧?”

    “没有,自由活动。”

    库洛洛视线聚焦在她中蓝宝石戒指。有了蜘蛛头发话,芬克斯最先打了声招呼走人,但走了几步发现其他人的脚都在地上生根似的,又挠着头走回来,碰了碰飞坦的肩撺掇他一起走。

    然而飞坦没走,还赠了他白眼。克拉娜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来回看金眼黑发矮个子和额头十字架男人,直到飞坦带着杀气瞪她,这才挑眉去瞧茉慈。

    趁他们眉来眼去的功夫茉慈已经走到了门外,好像埋下了什么东西,这会子正悬了只在土地上。纤柔白嫩的枝条破土而出,以肉眼可见速度变粗壮、分出枝条,很快成了棵成熟的树木。

    克拉娜木着脸看流星街标志性的贫瘠土地,又重新看回那棵奶白色的大树,它已经长了四层楼高了。茉慈重复刚才的动作种了六七棵树,用念使其飞速成熟,这才包好了种子揣回兜里。

    “都看着我干什么?”茉慈莫名其妙地看向身后的人们,眉头一皱,“来种树。”完拖起一具尸体甩到树干,果然牢牢黏附其上。克拉娜忽然笑起来,笑着笑着弯腰从尸体上剥取衣服套在身上,开始动把尸体从别墅内拖出去。

    她一动,其他人也效仿,脱掉死人衣衫弊体,再从别墅里外上下把尸体拖出门,连22个孩童也是同样。茉慈一开始看到孩童也在搬运尸体还有些不适,但这种程度的怜悯不适对他们来毫无用处。

    年纪就已经被黑暗侵袭,只盼望克拉娜能够让他们不会再次堕入魔窟,将来长大了也别变成施虐暴徒。

    最后被搬运出来的尸体是琼=莫罗,以及她的父母。克拉娜是钳着她的头发拖出来的。人一死,再好的颜色都衰败了,那张妖冶艳丽的脸凝固在死亡一瞬,茉慈从她血污不堪的脸上,瞧到了眼角的泪。

    克拉娜朝她脸上啐了口唾沫,然后把尸体狠狠摔到树干上,惹得满树刚发的叶片颤抖。最早一批喂给嫩白树的尸体已经被吸收得干净了,没有留下任何残渣,最后一批尸体大约七分钟后也会被消化。

    吃骨血是嫩白树的特性,它也会净化空气肥沃土壤,树身纯白无暇,却也最不忌讳。茉慈拉着克拉娜的同她嫩白树的其它用途,末了,才注意到周边一双双凝望自己的眼,顿时局促起来。

    这些历遍苦楚的人看向她的眼神专注而坚定,含了某种期待,和一些灼人心神的感情。慌忙无措之中下意识看向那个总是书卷气满身,又会温柔笑着的人。他果然微笑着,轻轻点头。

    ——自己并非无所不能,但也有可以做到的事;使用治愈能力也从未想要收获感激报答,但除了治愈,自己或许还可以做到许多事。

    茉慈闭眼抬起下巴,感受阳光暖洋洋的温度,沉默片刻,复又睁开眼看向他们每一个人,美丽不可方物的面庞蕴含了比阳光更令人向往的光。她拉起克拉娜的,用坚定口吻:“我带你去见一些人。”

    克拉娜勾起嘴角应了声“好”,转头让其他人去花街找零落的人。这些人竟也听她的话,自发地分成两拨,一拨人带着孩子们回到别墅内,一拨人出发去花街。茉慈松了口气,对何为流星街人产生新的认知,然后俯下身子,在身旁的人不解时幻形成灰白隼。

    本意是带克拉娜去别的地方,不过对方平生第一次看见如此出人意料的状况,目瞪口呆时飞坦第一个跳上灰白隼的脊背,其他蜘蛛自然乐得坐一坐顺风车,也好奇她到底要干什么。最后,是库洛洛一脸亲和微笑,伸把克拉娜拉上了巨大灰白隼的脊背。

    完全恢复所有能力的茉慈以隼的姿态,载着同伴以及担负重任的克拉娜,片刻之间就飞到了长老议会所。落地时克拉娜已经收敛了惊讶,她认得面前这栋状似教堂的建筑,意识到将要见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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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觉会很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