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敏感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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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只淡蓝色的铅笔盒静静地躺在那里,引诱着我躺上去。明明就是一只铅笔盒,却搞得自己好像一只瓷枕似的,骗鬼(猫)哦?!我将它捞起,又扔开,最后还是很没有骨气地抱着它跳上了窗台。

    是的,我在等安静回来。我静静地坐在窗台上,只要足够耐心,总会等到她回来。每次,她放学回来,走到楼下,都会抬高头来对我笑。她笑时,非常美,整个人像会发光。她会对我挥挥手,做个嘴型:“安安,我回来了。”

    像不像妻子回到家中,对丈夫:“嗨,我回来了。”其实我也希望那不是场梦,我可以成为她的丈夫,等待她回家。

    或许是我想得太多了,眼皮越来越沉重,我受不了那只铅笔盒的诱惑,“咚”一声,头磕到了铅笔盒上睡着了。

    梦里,我看见自己又变回了那个十五岁的少年,身旁却不是安静,而是另一个女孩子,程碧儿。

    我想,或许安静和我的裂痕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的……

    年少的时候,谁又真的懂得爱情?不过是凭着本能地去爱,或是伤害。年少轻狂,爱得总是不得要领,于是,三分的爱,就变成了七分的伤害。

    ——《萌猫安安的日记》这个梦不爽,我要拿爪子抓人了

    厉安安回转身来,与女孩招呼。他的微笑挂在唇边,与平常对人的看似礼貌实则疏落不同,是发自内心的笑意。他的眼睛弯起,像一对月牙。因为他太高,略微俯下身迁就身边女孩。

    可能是感受到了身后有些灼人的目光,厉安安回眸,看到了十米开外的安静。他只是一怔,微笑着向安静点了点头,然后与身边的女孩一同前行。

    “这……这……”陈莉不知道该什么。

    “走吧。”安静脸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抱紧了怀里的课本,往山坡上的影音楼走去。

    一中是一座规划面积十分庞大的学校,一边靠海,一边环山。环境非常好,学校里遍植树木,甚至还有好几棵百年老树木,凡是百年老树的树身上都挂着“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的牌子。

    一中分高中部和初中部。初中部和高一年级在靠海这一边,颇为热闹;而高二、高三就要上山去过苦行僧的生活。一座天桥链接初中和高中部,而过了桥,往山坡上走,当看见半山凉亭时,位于半山腰的多媒体教学影音楼就到了。

    那座亭有好听的名字,叫红枫亭,因为山坡两边遍植枫树,一到了深秋,红得颜色各异又犹如烈火的红枫开遍半山坡,远看蔚如云霞,非常浓烈美丽,久而久之这座没有名字的亭也就得名红枫亭。

    但此刻,安静无心赏景。虽然冬季没有红枫叶可赏,但枫树在冬季依旧郁郁葱葱,也算一道景。经过红枫亭,不远处就是惹了铜绿的雕花铁门。

    陈莉与安静到得早。

    安静轻轻推开雕花铁门,“吱呀”一声,居然颇有种庭院深深的感觉。

    门后是个花园,带有一对形状奇异的太湖石,沿着鹅卵石径,转进了长廊,教学楼到了。

    音乐课是闲课,凡是闲课是任意坐的,不怎么讲究。安静不想动了,从后门进了教室后,一屁股坐在后排。

    音乐老师在搞腾她的宝贝仪器。陈莉还挺高兴的,在安静耳边低声:“哎,黄老师一摆弄那仪器,我们的日子就过得特别滋润。”

    原来音乐课上,黄老师为了生动讲课,有时是播放影碟的。上一节音乐课,黄老师就放了《辛德勒名单》让大家回味片中的能带动电影气氛的音乐。音乐哀伤,听得安静差点落泪。安静喜欢电影,所以特别入戏,后来黄老师作电影音乐赏析时,她还自动举手回答了问题。所以,黄老师和她居然就来了电,彼此间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于是,这个音乐课代表和十一班的文娱委员自然就让她当了。

    林若薇到了教室,很显然也看到了刚才厉安安和陌生女孩子那一幕,故意走过来,一脸挑衅地:“怎么了,课代表不是应该靠前坐吗?我记得你每节音乐课都是坐最前面。心情不好?”

    陈莉正要开撕,安静对着林若薇一笑道:“是就真的是心情不好了,”她眼尾挑起,吊着眼睛看林若薇的,那对眼睛美得毒,里面笑意尤是,她下巴尖,笑时嘴角上扬,下巴的酒涡更深,显得她十分妩媚。林若薇被她这样看,心里一跳,才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一直讨厌她。因为她的美,刻意收敛,一旦显山露水,是那种艳若玫瑰的美。

    令人想起金庸笔下《倚天屠龙记》里的赵敏。

    门外厉安安脚步一顿,听到了安静和林若薇的对话。

    他也看到了她的笑,她一笑时,满室光亮,就如天幕繁星一起闪耀,地上灯火共同璀璨,已经要了他的命。

    他正要进去解释什么,却听见她话了。

    “我确实心情很不好,因为来了大姨妈。坐后面纯粹是为了好及时开溜去趟洗手间什么的。”安静敛了笑,但一对眼睛似笑非笑看定她,又:“林大美人,我怎么觉得,是你心情比起我来更不好呢?!”

    陈莉只差没把好字叫出来。

    另一个男同学从后门进,也是为了贪方便,正要在安静身边坐下,突然感到身遭气场不对,于是连忙挪位。林若薇没什么,笑了笑走了。

    啧啧,这林大美人的气度果然好,我等学不来。安静心下腹诽。

    “这货就是矫情。”陈莉捏起嗓子话,惹得安静咯咯笑。

    “喂,你真的没事?”陈莉伸出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我能有什么事?”她挑了挑眉斜陈莉一眼。陈莉浑身一震,觉得这朋友学坏了,一副烟视媚行的浪荡样。

    “你心情不好!”陈莉,“不过也亏你想得出来,大姨妈这个救兵。”

    安静:“我真的来大姨妈。”

    一脸不信的某人:“切,你刚来完多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承认在意厉帅哥不就完了。”

    安静一副生无可恋相:“真的,我这一个月来了两次。我想静静……”

    陈莉:“……”

    “莉莉,你这样记着人家的月例,让我心理压力很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对我干些什么。”安静对着她眨眼睛,也不想静静了。

    陈莉:“……”

    陈莉揪着她那张漂亮的脸蛋,一脸牛x的样子装凶狠:“嘿,样,你那吊梢眼眼神跟谁学的?,是不是想诱惑我!”

    俩人在那情骂俏,安静的心情逐渐好了起来。她一把开陈莉的手,耸了耸肩:“每次我爸开新戏,要试镜时,来成百上千号人,多哦喙匆哪q炊嗔耍叶蓟崃恕pn槎灰腋憷匆桓龉匆5.诱的戏码?”

    里面吵吵闹闹的声音,落在厉安安的世界里,瞬间变为虚无,像海里的浪,浪头来,激起千堆雪,可过后什么也不剩,只有一些泡沫,一切都是虚无的音色,听不见,浪退了,发了白,发了灰,像一场过了期的老电影。

    厉安安的那对琥珀色眼睛在阳光下变得很淡很淡,在那个天之骄女的心中,原来自己不过是排在了最末的位置,激不起她的半点水花。

    或许,他只是她无聊时,消遣的对象。

    年少时,有太多心思,太多想法,不能告诉别人,只会悄悄压在心底,女孩子是这样,敏感的男孩子也是这样。年轻时,一切的可能太多,他们都想成为彼此心中的唯一,但又那么不自信,怕她或他转眼就被别的男孩或女孩吸引走了目光。

    猫安安的梦醒了,他躺在窗台上,百无聊赖地看着楼下过往的行人。脖子有些发梗,他一低头,就看见了那只淡蓝色的,绘有雏菊的铅笔盒。铅笔盒就像一只神奇的梦枕,带他穿梭时空。

    十五岁的安静,那些从不对人诉之于口的心事,通过梦境,完全地向他展示。他已经全部知道。厉安安后悔,十五岁那年的冬季,没有对她诉一切,那个只是村里的女孩子,与他除了同乡之谊没有其他。厉安安后悔,十五岁的自己,在那一年的冬季,使她的心敷上了第一层寒冰。

    而自己就是那一层层敷上去的冰。

    禁锢住了她的心,却又做不到温暖她。

    他一直知道,自己重回十五岁,还潜伏到了一只猫身上是有原因的。他是带着任务而来,但怎样才能解开他和安静的心结呢?

    那只看起来一向无忧无虑的猫,开始了认真的思考人生(猫生)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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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眼尾余光扫到是厉安安进来了,安静跟他了个招呼。

    其实前边座位很多,厉安安也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坐在她身边。

    他依旧选择了她身边的那个位置。

    “嗨,厉大帅哥。”陈莉对他眨了眨眼睛。

    “你好。”厉安安微笑回答。

    在外人面前,厉安安总是一副温柔的,彬彬有礼的温润模样,但其实安静知道,那不是他。他的本性,在暴黄骏时,显露无遗。安静垂下眸子,看到了他的那对手,他的十个指甲每次都刻意剪得很短,甚至剪进了肉里,出了血,但那些黑色的污垢痕迹还是难以磨灭。

    安静想,厉安安生于乡野,要强、粗鲁、凶狠、直接掠取想要的,才会是他的本性。

    察觉到她的注视,厉安安将放在桌面上的那双手不动声色地收到了课桌下去。

    安静从裤袋里取出手机,然后将耳机线插好,是新式的那种耳机,她一边挂在自己耳朵里,将音乐开,又将另一边耳机放进了厉安安耳朵里。

    厉安安挑了挑眉,就听到了熟悉的旋律响起,正是那首《reality》。安静话声音低,软绵绵的,他只听得她:“我在手机里也下载了这首歌。很好听,你听听。”

    俩人同戴着一副耳机,同听着一首歌。

    本应该感到甜蜜的,但厉安安的心莫名地有点难过。她并不介意刚才见到的,依旧和他有有笑,不管不问,甚至和他分享她喜欢的东西。或许,她也仅仅当他是最聊得来的朋友。

    好朋友,仅此而已。

    “安静……安静!”

    “哎,黄老师呼唤音乐课代表啦!”陈莉捅了捅安静。

    影音教室是大教室,而且采用的是那种长长一排的那种不可移动的课桌。所以每一排可以做十多个人。陈莉也和厉安安一样,坐在安静身边。安静被吓得几乎跳起来,摘了耳机,就跑到前排,听候黄老师吩咐。

    原来是要她帮播放影碟。

    安静按黄老师的要求,在一排影碟里翻找。

    另一边,陈莉一脸笑嘻嘻,问厉安安:“厉帅,可不可以把耳机借我听听?”她已经看到了安静的手机就随意搁桌面上。

    厉安安摘下耳机,放在桌面上,:“陈莉,你叫我厉安安就好了。别乱添花名。”他十分无奈,将画册拿出,开始修改草稿图。

    陈莉吐了吐舌头,带起耳机,又在手机上按来按去的,忽然:“其实你喜欢安静对不?那天你看她跳芭蕾,她太投入没注意,我看见你脸红了。”

    “嗯?”厉安安没有抬头,在草稿图上添画。

    陈莉以为他没听见,也就算了:“没什么。”

    只有厉安安知道,他的那幅草稿根本没修改对。陈莉的,他听到了。

    喜欢吗?他不知道,但那一刻,他对她,确实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