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跟儿子交流
但出口,我立马就反应过来了,他指的是他看到的我和江奕似在亲吻的画面。
“江嬴,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和江……唔……”
剩下的话如数被他吞到嘴里。
很久,直到唇瓣已经被他吻得发麻。
抬头看着他,还想解释,“当时我找江奕是有事,并不是你——”
“不许提他。”他出声断我,沐浴后的江嬴声音又低又哑,听得我险些都醉了。
实在是累了,加上肩膀疼,真的不想跟江嬴再闹腾了,恹恹地应了句,“好。”
夜晚,他抱着我,温热的大掌一直若有若无地轻抚着我受伤的地方。
我大概是着了魔障,竟然觉得因为他的轻抚,那儿一点也不疼了。
鬼使神差地,一夜好眠。
第二天醒来,雪已经停了,透过窗子望出去,视野中全是白茫茫一片,纯洁、干净。深吸一口气,我甚至能闻到雪的味道。
神情气爽,肩膀上的疼痛好像缓解了不少。
翻身起床,却看见床头柜上有一个淡粉色的盒子。
开,最上面是一张手掌大的新年贺卡。
——初,新年快乐。落款:江嬴。
简单的六个字,却激起了我心头千层浪。
以往的每个新年,他都会送新年礼物给我,原以为最近我们闹成这样,不会再有,没想到他依然记得。
贺卡下面还有一个红包,鼓鼓的,里面全是钱。
再下面,竟然是一个翠绿的玉戒指。
江嬴给我红包,我可以理解,但,这个玉戒指……
突然想起来,这戒指的成色跟老堂主送我的那对玉手镯很像。
心中一凛,忙下床开衣柜找出我藏在暗格的那个紫檀木盒子。
心跳莫名地加速,总觉得这个戒指和那对玉手镯之间有着某种联系。
但,刚拿出盒子还没来得及开,就听见门“咯吱”一声被开。
是云姨,她一进门,眉头就皱成了一团,“初呀,你没看见外面冻了厚厚的雪吗,怎么起来也不知道穿衣服,都要做孩子妈的人了,还不知道照顾自己……”
趁她转身去给我拿衣服,忙把盒子又塞回去,装模作样的找东西。
她边叨叨我,边给我穿衣服,“穿好衣服赶紧去洗脸,江老爷子他们马上就过来看你了。”
震惊万分。
“爷爷?大年初一该是晚辈过去给他老人家拜年,我一个晚辈怎消受得起他过来看我?”
云姨帮我把毛绒绒的毛呢大套最后一颗扣子扣上,“老爷子早上起来一听下人昨晚你在江宅那边受了伤,对着江宅上上下下发了一通脾气,就立马要过来。”
果然,我刚收拾好,爷爷就拄着拐杖迎着风雪来了,身后还跟着江建辰夫妇和江奕。
他一进门就朝我走来,“初,来,快让爷爷看看伤到哪了?”
我走过去扶着爷爷坐到暖炉旁,“爷爷,您看我到处好好地,哪受什么伤?昨晚只是不心碰到柜子上了,都怪江嬴大惊怪,害您担心了。”
“是吗?”他回头瞪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江奕,“我怎么听是某个臭子拿烟灰缸砸的?”
该死!都是哪些人传出去的!
心里蓦然不安。爷爷连这个都知道,那江嬴他们架……
心一慌,回身去找江嬴。
他正从书房下来,“爷爷,大年初一,您是不是该给红包了?”
听见他的声音,爷爷抬头瞪了他一眼,“臭子,不给我拜年还想要红包?”
“爷爷,那我给您拜年,祝爷爷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能岔开话题,我便心安了。
却不想容安靖脸色不好地坐到沙发对面,“既然是初自己不心碰到的,那这事就不能怪阿奕,亏得昨晚他爸还罚他在祠堂跪了一晚。”
这才察觉江奕从进门开始就神色恹恹,原来……
眼神还落在江奕的脸上,腰上突然多了一只手,似乎还用了些力,“母亲,今儿个是大年初一,我们就不提昨天的事了,你们也难得来东海一趟,我让人从南海运了一条鲸鱼过来,今天中午我们吃全鱼宴。”
江嬴的话一出,爷爷的脸上瞬间笑逐颜开,“还是老大懂事,知道爷爷爱吃鱼。”
连江嬴都了不提昨晚的事,容安靖也不好再发作,但她的脸色并不是特别好看。
之后江嬴又拿了副象棋出来搂着我陪爷爷下棋,江建辰陪着容安靖看电视嗑瓜子,没有人再提昨晚的事,倒也还算和谐。
只是快到了中午用午餐的时候,江奕突然有事要出去。
容安靖刚端起茶杯用茶盖撇了撇茶叶,还没喝上一口,听见他这话,立马将茶杯放回茶几上,“老二,大过年的,你这要出哪里!”
“去接你未来儿媳妇!”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这话的时候眼神若有若无地落在我的脸上,好像他这话的意思是,因为我,才去的。
但当时我也并没放在心上。
吃中饭的时候,江奕并没有回来。
爷爷让江嬴给他电话,只听见他,他在秦家不回来了。
可我坐在江嬴的身边,分明听到电话那头喧嚣的音乐声还有吵吵闹闹的话声,哪里像是秦家?
吃饭的时候没有人再提江奕,餐桌上只我么五六个人倒也其乐融融。
饭后,爷爷便让我注意多休息,等天气暖和了再到江宅陪他,便要跟江建辰夫妇他们一起回去。
走之前,容安靖把我拉到房间,意味深长地对我,“初,你和老大结婚也快两年了,这个孩子来之不易,你自己要注意分寸,照顾好自己的。有些事能不管就推掉,有些人能不碰就避免。”
被她握着的手,突然一颤。
她这句话一分为二,前半句是对我的关心,那么后半句就是对我的告诫了。
两个都是她的儿子,她定然不希望,兄弟两个感情不和,谁伤了,都是她的心头肉。
缓了几秒,回握住她的手,“母亲,我知道了,以后我就安心在家养孩子,你们得空的时候我就去江宅看您和爷爷。”
当时我并不知道为什么,江奕管她叫妈妈,江嬴却管她叫母亲。只是随了江嬴,叫她母亲。直到很多年后,我才知道,这两个词虽然是一个意思,但到底亲疏有别。
送走爷爷和江建辰夫妇,江嬴就把我抱回了卧室,“昨晚睡得晚,今天又起的早,再睡会。”
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丝毫不给我回绝的余地。
但我还是皱着眉看着他,“睡不着。”
却见他脸色一变,“要我陪你?”
呵。那就没必要了。
新年的几天,东海都很冷清,除了江嬴、云姨和我,再没其他人来走动。
我知道江嬴爱清净,所以也不敢随便叫朋友来家里。
但冷冷清清,总让我觉得心里慌慌的,落寞的很。
好在,肚子里的孩子乖巧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闹腾我。
我的胃口也渐渐好了些,吃点有油水的东西也不会再吐了。吃得下,睡得着,气色也越来越好了。
大概江嬴也看到了我的变化,又看了看我肩膀上的伤确实没问题,才决定初六带我出去走走。
我以为他是要带我去哪个名胜古迹风景区去游玩,却没想到,他带去我的是杭城的紫音山。
这些天我睡得越来越多,初六的早上起来已经是十点多了,刚起床下楼就看见云姨走来走去收拾东西。
我诧异地问,“云姨,你收拾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她好像有很多东西要弄,回答我的时候手上的动作都还没停,“江先生要在山上住两天,我得把这两天你用得上的东西都给你准备齐了。”
吃了中饭,收拾好一切,出门,看见门口停了一辆高大霸气的黑色越野车。
是,傅懿上次输给江嬴的那台骑士十五世。
江嬴做事果然细心稳重。
紫音山位置偏僻,上山又是山路,再加上积雪,普通的SUV肯定吃不消,而这台堪称装甲越野车的骑士十五世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上山的路上,六开车,云姨坐在副驾驶,江嬴陪我坐在后面。
山路坑坑洼洼,纵使是性能极好的骑士十五世,也避免不了颠簸。原本就晕车的我,这样颠来颠去,简直比刚开始有孕吐反应那会还难受。
云姨坐在前排又是给我递橘子水又是给我酸的干果,可这些对我根本就没用。
我缩在江嬴的怀里,还是觉得全身冰冷。
虽然看不到自己的脸色,但我相信这会我的脸应该跟外面的雪一样惨白。
突然,脖子上一凉。
低头看,是一个精致的水晶瓶。
而且韩眼熟,想起来了,是上次在法国Eric送给我那个安神助眠的香水。
不可思议地看着江嬴。
“上次在法国洋房捡到的,我让人研究了下里面的成分,有助于缓解晕车。”他的漫不经心。
明明心里有诸多疑惑,此刻却问不出口。
之后仍旧颠簸,但我明显感觉比刚才好多了。
江嬴一直保持着把我抱在怀里让我的头靠在他胸前的姿势,时不时摸摸我的脸感知一下温度。
车子上山,已经是下午四五点了。
下了车,我放眼看了看,高耸的山林之下,是几栋白墙黑瓦的房子,有点像寺庙,但又看不到一个男的。
对了,是尼姑庵。
平地的积雪被扫地扫得干干净净,我感觉我好像进入了一个与时隔绝的世界,到处清净、纯澈。
连心都清明了不少。
江嬴搂着我往里面走,正好一个长相清秀的尼姑走出来,朝我们双手合十,微微一笑。
“江先生,您来了,静音正在偏殿等您,请随我来。”
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我们走。
不知道江嬴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只得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没几步,我们被带到一间空空荡荡的房间,房间里有佛像,佛像下燃着香烛。佛堂的正中间一个尼姑跪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串珠不断地捻动着,嘴里还念念有词。
听见身后有人,她睁开眼睛缓缓地站起来,看了看江嬴,又看了看我,“来了。”
江嬴也朝他颔首点头。
她伸手,示意我们到旁边的红木茶桌前坐。
落座后,她开始安安静静地给我们泡茶。
她泡茶的动作跟她捻串珠的动作一样,慢。
泡好,她分别给我们倒了一杯。
我喝的出,这茶虽也是祁门红茶,但味道远比江嬴平日里喝得差远了,余光瞥了眼身边的江嬴,他竟然连眉头都不皱地全喝下了。
心中再次诧异,他和这尼姑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带我来这里?但当着尼姑的面,又不便多问。
“阿赢,这姑娘就是你常提到的那个初吧?”她搁下茶杯,看向我,“倒是个水灵的姑娘,配你,够了。”
她看着我,眉眼很平静,我看得出她有些年纪了,手上的皮肤有些松弛,却没有半点凡尘女人家的沧桑。
这种脱俗的超然感,怕是要历尽人事看破红尘才能修炼出来的。
江嬴听见他的话,手从桌下捉住我的手,与我十指相扣,唇角微微勾起,但笑不语。
那尼姑见他这样,也跟着笑了,“难得看你对谁这么上心,我想她应该也能安心了。”
之后,他们又聊了些我听不太懂的话,直到天黑才被那尼姑带到偏房用餐。
山上只有粗粮斋饭,不是我矫情,是真的难以下咽。
江嬴见我握着筷子迟迟不动手,夹了一筷子山野菜喂到嘴里嚼了两下就勾住我的脖子凑到我的唇边,把菜渡到我嘴里。
我脸一热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他却不以为意地用舌头舔了舔我唇边的菜叶,“如果你不想自己吃,我不介意用这种方式喂你!”
不想再让他这样喂我,羞愤地拿起筷子,拼命地扒白米饭。
山上的夜晚格外凉,没有暖气,江嬴便让人给我燃了炭火。
火红火红的炭火,照的人暖意融融,连江嬴紧绷的脸部轮廓都柔和了许多。
江嬴抱着我,坐在火盆旁,一只手放在我的肚子上,没有任何越矩的行为,只是单纯地放着。
但时间久了,我有些不自在,动了动身子,他好像很不高兴地低声呵斥我,“别动,我正在跟我儿子深入交流。”
呵,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一口一个儿子。
当天晚上睡到床上,他也是一只手抱着我,一只手放在我的肚子上,一下一下地轻抚。
第二天醒来,身边没有人,但房间里的碳火还是燃着的,难怪我整夜都没觉得冷。
穿好衣服下床,准备往外面走,余光却看见桌上放着一沓手抄宣纸。
仔细一看,是《地藏菩萨本愿经》。
宣纸上苍劲有力的草书,是江嬴的字。
我翻看了一下,大概四五十张,那他该是早上四五点就起来抄写了。
心像被什么蜇了一下,有点心疼他。
虽然不知道他做这些是为谁祈福,但终究为他这种善心感动。
恰巧,肚皮上动了一下。
瞬间,一股暖意涌上心头。这家伙,是感知到了我的情绪,还是感知到了他爸爸的心意了?
心里感动,想把第一次胎动的喜悦跟江嬴一起分享。
忙迈着步子往外走,刚绕过偏房走到院子,却看见江嬴在和一个女孩话,声音极其温和,“下次你再有演出,我一定去看。”
心口一闷,连叫下的步子都凌乱了。
是,栀子?她怎么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