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忙松开。

    险些跌落之时，被寒铁衣稳稳地放了下来。

    他抬将树下一块平整大石擦拭干净。

    “夫人坐！”

    自己则不拘节地直接坐在了地上。

    江暮雪见她身为一品大员，自己席地而坐。

    却躬身为她清理落座之地，不禁面上一红。

    “多谢侯爷！”

    寒柏见二人已不再亲密，飞身上了缓坡。

    “侯爷可有吩咐？”

    寒铁衣想了想。

    “把礼部送的雪花白梨拿来一个，本侯削给夫人解渴。”

    “不必”两字还未从江暮雪口中出，寒柏已一跃而下。

    坡上再次只剩下寒铁衣与江暮雪二人。

    江暮雪埋着头，咬着嘴唇，轻轻搓着衣角。

    不敢抬头看风景，更不敢抬头看他。

    而寒铁衣却极有兴致地欣赏着这一幕。

    江山如画、美人如玉。

    虽然疲劳了些许日子，但此刻一身轻松。

    当年那个穷困潦倒的少年，终于成了今日能带给她荣耀的男人。

    再苦再累也值得。

    “姐！”

    桔喘着粗气爬了上来。

    “这坡也太难爬了！”

    她之所以要上来，一方面是担心军侯对姐不利。

    另一方面，她实在不想与寒松单独待在坡下。

    有时候，她觉得寒松比军侯要可怕多了。

    “见过侯爷！”

    桔磕磕巴巴地行了个礼。

    寒柏也飞了上来，将白梨和短刀递给军侯。

    四人一起在坡上坐定，一言不发。

    气氛又尴尬起来。

    江暮雪用指悄悄戳了戳桔。

    桔错愕地看着她。

    江暮雪又眨了眨眼睛。

    桔想了想，忽然记起，姐叫她些东家长西家短的话。

    她想了一会儿。

    “对了，姐，我听街坊大理寺王司正家死人了！”

    江暮雪一头冷汗，桔选的都是些什么事儿。

    上来就死人。

    这么多人呢，好歹也要选个大家都能上几句话的家长里短吧！

    但桔既然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去。

    “死的人可是府里长辈？”

    “不是，是他们家的妾。仗着王司正宠爱，又怀了身孕，越来越不把夫人放在眼里。后来王夫人实在气不过，趁着司正出去办差，将她活活打死了！”

    寒柏神色一动。

    他从没想过女子争宠竟然还能争出人命来。

    还是亲生骨肉的命！

    还是郭二哥的日子安生。

    一辈子只娶一个，再闹也闹不出多大事儿来。

    寒铁衣却眉目如常，专注地用短刀削着梨子。

    心中很期待丫头的回答。

    江暮雪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桔不会是仇家派来整我的吧？

    军侯在前，她这个，要我如何回答？

    我若打得好，那便是善妒的恶妇。

    我若不该打，宠爱她人是相公的自由，那就是不看重自家相公。

    不愧是蠢笨如猪、专坑自家姐的一流丫鬟！

    她理了理鬓发，一本正经地道：

    “这就是寺正夫人的不是了。做夫人的深深爱重自己的相公是理所当然的。但不能爱到昏了头脑、没了分寸！”

    她悄悄观察着寒铁衣的表情，见他并无怒意，又继续对桔道：

    “女子一切应以相公为重。王司正既然宠爱那妾侍，就代表那女子对他重要，好好爱护相公以及相公认为重要的人，是身为女子的本份，待我嫁进侯府，若侯爷有了中意之人，我必会接入府中，好生照看。若妾室有了子嗣，也会视如己出，这样才算全了对侯爷的一片爱意！”

    寒铁衣上停了一下。

    明明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人心，却嫁与我后为我照看妾室。

    如此矛盾，只有一种可能。

    就是，她根本没想过要进侯府！

    他抬眼望去。

    果然，她正一边着话，一边摩挲着上的红翡玉镯。

    他握刀的紧了紧，削掉的梨皮突然厚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