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戏外有戏
上官飞燕姣好如画的面容有一瞬间的惨白,然而她很快便含情脉脉地看着林渊,神情楚楚可怜地问道:“花满楼,你在什么?”
她的笑容凄切中含着企盼,如一朵水莲花不胜娇羞半掩半开,花枝袅袅更显凄柔。
这样的神情,本是每个男人都无法拒绝的。
不过花满楼是看不见的吧?
但林渊眼底的暗沉还是逐渐退去,恰如缕缕烟尘一般随风散去,一丝痕迹也不留。只是空洞无比的眼神却似乎没有了往日的温暖包容,剩下的是什么,谁也不清楚。
他像花满楼一般悲悯般地叹了口气,然后伸出在她面前缓缓展开,一根幽光凛凛的长针随之落地,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
可落在上官飞燕耳里,却更像是催命的钟声,透着伪装被撕碎之后绝望和无助的气息。
“真正聪明的女人不会在这个时候还对男人撒谎”林渊的笑容中透出了些许无奈,他缓缓道:“你与丹凤公主是长得很像,但你们的脚步声又怎么能一模一样?”
他忽然很佩服花满楼。
不是每个被女人背叛过的男人都能像他那样轻易地原谅对方的,至少林渊自己就做不到。
而这样的人无论在哪里,都是女人们争相追逐的对象。
上官飞燕笑容一僵,白润的面色竟似乎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暗青色。
“你一早就知道我和丹凤公主是同一个人?”
林渊面色无奈地点了点头,道:“我并不知道你是在计划些什么,但金鹏王朝的财宝一事你必然没有实话。”
上官飞燕似乎是羞愧地闭上了眼,再睁开眼时,眼底已经是波光颤动,声音也含了哭腔,听来霎是动人。
“丹凤公主生了病,不愿意见人。我只好代替她去见你们。”
她的声音那般凄楚可怜,仿佛方才被暗算的人是她自己一样。
看林渊的神情,也仿佛为之动容。可谁也看不出他那眼底深埋的冷漠,似乎已经蔓延到了灵魂深处。
古龙里的美丽的女人似乎总是谎言和阴谋的代名词。
再狠绝毒辣的计谋,也能化为绝美皮相上一脉哀怨凄楚的眼神,惹人
叹息怜悯之余,又不舍得苛责深究。
他微微一笑,仿佛已经原谅了上官飞燕一样,可嘴里却道:“可你似乎想代替的更多,否则,你不会想着杀我。”
上官飞燕深情依依地道:“我并不想杀你,只想废了你的武功。”
林渊似乎是有些惋惜地道:“你想废了我的武功,是不是因为你见过了司马?”
“我只见了司马一面,便喜欢上了他。”上官飞燕的眼底却仿佛有了一丝向往期盼之色,似乎在憧憬些遥远而虚幻的泡沫,可下一刻,她便仿佛有些惭愧地道,“他告诉我你与他有仇,一定要杀了你。”
她的这些话,前一句还可以当真,后一句便只能自行揣摩了。
林渊微微一笑,便替她找好了借口,道:“你不舍得让他杀了我,便打算亲自动废了我?”
上官飞燕双眸一敛,掩住眼底泛动的波光点点,无限凄楚地道:“像你这样的男人,我又怎么舍得让你去死呢?”
林渊叹了口气,用带着点微悯的目光看着眼前的绝世佳人,道:“像你这样的女人,我也是不舍得让你去死的。”
上官飞燕诧声道:“难道你想放过我?”
林渊点了点头,唇边的笑容仿佛带着温暖人心的力量。
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入不了戏,因为他连自己都温暖不了。
“你不过是个误入歧途的女孩,我又为什么不能放过你?”
完,他便蹲下了身子,解了上官飞燕的穴道。
上官飞燕惊诧地看了他一眼,眼底波光流转,仿佛含着无限缱绻留恋,然而起来之后她却仿佛只剩了一丝淡淡的叹息。
“我还从未见过像你这样肯为女人着想的男人。”
林渊只笑道:“你走吧,今天发生的事我会统统忘记的。”
他得认真,神情也认真,仿佛是打从心底里同情怜悯眼前的这个女人。
上官飞燕咬了咬唇,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似少妇风情万种的哀怨,又似初恋少女的甜蜜。
然而她终究是走了,那股清郁曼然的似花香又不似花香的味道也随之散去,起初是越来越淡,后来便不甚明朗了,到最后味道尽散,干干净净的一点痕迹也不留,仿佛根本没有这个
人来过一样。
林渊抬头看着她走了一定距离,原本温柔粲然的笑容却如那香味一般了无痕迹,眼底凝着素雪一般细碎而又冷漠的光。他面色淡漠地看着那道影子逐渐远去,将搭上窗,似乎正打算做些什么。
是时候该做些什么了。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想到这里,他正要跳出窗外,以绝世轻功掠过房顶,却忽然觉得指猛烈地颤了颤。
心底深处似乎有一股寒意散了开来,淡淡的,却越发让人觉得不安。
林渊若有所觉地用抵了抵眉心,有些无奈地道:“你是个好人,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打扰你的生活,但是你要是现在醒过来,事情就麻烦了。”
放走敌人再随后跟踪在古龙世界中不算是什么不常见的招式。
但这样带着阴谋一般诡谲气息的招式,却是该与君子一般的花满楼绝缘的。
所以上官飞燕绝不会想到身后还有个比她轻功更高明的人跟在身后。
她如同飞鸟一般林中穿梭,等落地之时便已经看到了她想看到的人。
而上官飞燕想看到的人自然是司马逍遥。
他一袭玄衣长身玉立,只能称得上是清秀的面孔却在此刻散出帝王一般雍容华贵的气势。
现在的他仿佛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初面对西门吹雪时那般的懦弱之感,浑身上下都发出一股令人想要跪倒于脚下的**。
躲在树丛阴影处的林渊忽然有了一股叹息的**。
——照这样看来,他那壳子的主人一定也是个气质冷峻的剑客。即使是残留的气息,也足够能让人感受到原主人的余威。冰山,面瘫,高超剑术,多么有古龙气息的元素啊。可惜了,这么好的壳子,却让一个草包抢了去。
司马逍遥看了看上官飞燕,微微一笑,那原本的冷毅之色便随之瓦解。
他上前一步,道:“你既然来了,那么是已经杀了他了?”
“我并没能杀了他。”上官飞燕惋惜地摇了摇头,便如清灵鸟一般地跑到了他身边,娇艳无比地一笑,道:“可你知道吗?我可从来没见过像他这般自作聪明的男人。”
司马逍遥将她抱在怀里,一挑眉毛,温柔道:“哦?此话怎讲?”
上官飞燕宛然一
笑,道:“他原本抓住了我,可听我哭着了一通,就心软放了我。你可不可笑?”
“一点也不可笑。”司马逍遥深情款款地抚上了她的脸颊,道:“遇到你这样能会道的绝色佳人,又有哪个男人不能心软?”
上官飞燕莞尔一笑,娇俏明艳的面上仿佛有一片酡色红霞飞过。
“连他这样的瞎子都知道要对女人心软,你可更要好好疼惜我。”
“那是自然。”司马逍遥用着柔情万丈的目光看着她,无比顺承地接下去道,“无论我将来有多少个女人,我都会对你像现在一样好的。”
上官飞燕的笑容忽然僵在了脸上。
林渊虽然在远处,但也看得清上官飞燕背在一旁的微微地抽动了一下。但他还是有些遗憾自己不能看见她听完这句话时的表情。
像她这样的女人,玩弄男人尚且不能满足自己的**,又怎么可能让一个男人把自己给玩了?
对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出这样的话,不是个傲视天地的大人物,就是个自以为是的大白痴。
上官飞燕随即微微一笑,笑容明灿无双,宛若芍药齐开,牡丹怒放。
她看着司马逍遥,无限温柔地回应道:“无论你将来有多少个女人,我都不会介意。”
不管有多少个女人,那都是将来的事了。
而这亲杀过深爱自己之人的女人会不会让他有将来,那还是不一定的事呢。
司马逍遥得意地笑了笑,随即又肃然道:“不管怎样,花满楼必会妨碍我们得到金鹏王朝财宝的大业,必须找个会除了他。”
“我实在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我杀了他。”上官飞燕忽然疑惑地眨了眨一双凌波妙目,道,“要妨碍大业的第一个人不应该是陆凤吗?留着花满楼便可以牵制他了。”
“男人的事你们女人又怎么会懂?”司马逍遥一派傲视群雄的模样看起来甚为威风,可下一句又模糊不清地道,“我有不得不杀花满楼的原因,你就不必问了。”
上官飞燕轻笑道:“难道你与他有仇?”
司马逍遥笑着抱了抱她,道:“我与他见面不过数次,又怎会与他有仇?”
话音一落,林渊眉头一皱,眼底的冷光却始
终如千年冰霜般凝结不化。
花满楼这样的人必然不可能轻易得罪陆凤的朋友的。那么排除下来,理由或许只有一个可能了。他本就在追踪前来的花了一段时间去想这个理由,如今倒是能有几分把握了。
“那我便不问了,你做什么都是对的。”上官飞燕便道,“对了,你最近为什么要联系南海飞仙岛派来的叶孤城?”
“我若能将叶孤城收为麾下,岂非如虎添翼?”司马逍遥缓缓道,眼底却仿佛有重重暗霾包裹不散,“而且只有他,才能杀了西门吹雪。”
“杀西门吹雪?”上官飞燕疑惑道。
“那是自然。”
司马逍遥的话语饱含杀气,一双眼中满是阴冷憎意。
“侮辱过我的女人,必将躺在我的身下。侮辱过我的男人,也必将死于我的剑下。”
林渊眼角一挑,面无表情地看了看似乎在认真考虑这件事的司马逍遥,第一次觉得自己也有无话可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