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模式启动
微风吹动,树叶的响声错落有致,不知是在撩拨谁的心。峭楞楞的枝叶彼此穿插留下有棱有角的缝隙,然而投在地上,却成了而圆的光圈,星星点点的映在纵横交错的树影中,似乎下一刻便会湮没于重重阴翳之中。
林渊抬了抬眼,并不纯澈的眸中隐隐有明辉闪动,却更似有一脉冷冽锋暗藏其中。
然后他收起了笑容,容色淡漠无尘地道:“你觉得司马逍遥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凤眼神一动,淡淡道:“他有一个剑客该有的剑术,却没有一个剑客该有的心性。”
这话不偏不倚,倒也在林渊意料之中,毕竟司马逍遥的心性如何,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林渊却看着司马逍遥,眼底一丝憎意如一只薄薄的刀刃般飞转而过,虽只是一瞬,却似有绵绵不绝之意味。看他的那副样子,似乎觉得即使这样杀了司马逍遥,仍是不够解恨。
陆凤饶有意味地看了看他,唇角一扬,道:“你与他有仇?”
这样带着滔天恨意的目光,似乎并不是寻常的仇怨纠葛可以解释的。看来他与司马逍遥的关系并不像看上去的那般简单。
——好吧,很久都没有用脑补模式了,希望依然能够管用。
心中大局稍定之后,林渊忽然唇角一扬,却是冷然一笑,幽幽道:“你呢?”
“他的性格很容易得罪人。”陆凤皱眉道,“但我却不知道他哪里得罪了你。”
林渊冷冷道:“他从未得罪过我。”
——他只得罪过我的业务表。
话虽如此,林渊却看向地上的尸体,那眼底深埋的冷漠和厌恶,却如寒潭流水般脉脉荡开。
陆凤走上前一步,负于身后,挑了挑眉毛,道:“可你的眼神却不是这么告诉我的。”
——脑补过度是病,得治。但是没办法,看着你的时候我实在是爱死这种病了。
林渊的面容带着冷彻透骨的气息,腰杆挺直得便如一把出鞘的利剑。
他开了口,却异常坚定地否决了陆凤的话:“你实在是个很喜欢自作聪明的人。”
陆凤抬了抬眼,似乎是觉得自己已经猜对
了,便微微一笑道:“可是有的时候,自作聪明却比什么都不想的人要活得长久。”
林渊冷眼看了看司马逍遥那张扭曲变色的脸,微笑道:“你觉得他的剑法是自己练出来的?”
——他的剑法要是自己练出来的我就拿头去撞豆腐,而且是冻着的那一种。
陆凤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尸体,终于面带疑惑地道:“我觉得不像,可他的上却明明有薄薄的茧。”
林渊淡淡道:“他的确是练剑的人,但那套逍遥剑法却不是他的剑法。”
他的声音依然淡若烟尘,渺若瀚海,但是眼底的情绪却是复杂万分,仿佛有一丝淡淡的悲哀,混合着惋惜,再含上了几分宛转而过的幽恨。
陆凤看了看那双眼睛,目光一闪,道:“他的剑法是抢来的?”
以他这样浮躁的心性,练出这样少有敌的剑法,实在是有些令人生疑。
如果那套逍遥剑法本不属于司马逍遥,而是创自他人,最后被司马逍遥侥幸学到剑法中精华之处,那么这一切都可以解释得很完美。
林渊点了点头,眼里却似是映出了另一个人的身影,面上一丝微笑似乎是带有深深的怀念之意。
陆凤的眼底忽然含上了几分悲哀,他不急不缓地道:“创出那套剑法的人是否已经被他所杀?”
以司马逍遥的脾性,是断断容不下有人额可以胜过他,强过他,并有能力骑在他头上的。所以杀人夺剑谱,便已然是可预见的结局。
林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短暂的双眸空茫之后,眼底一丝绝痛瞬闪而逝,剩下的,则更多是无穷无尽的怨怼和冷冷的嘲笑。
陆凤眼神一动,道:“那被杀的人是你的朋友?”
林渊沉默了一会儿,眼底流光万千,可开了口,却是销金断玉似的道:“他不是。”
——他的确不是,其实我连他是哪里冒出来的路人甲都不知道,可是你的脑补绝不能让我失望。
“可是你为了他,却不惜以身犯险。”陆凤叹了口气,道,“即使这样,你还自己不是他的朋友?”
抛开模糊不清的敌友关系,他忽然觉得这人眉眼间的倔强和执着,像极了以前的一个朋友。他们都可以为了
朋友抛头颅洒热血,但却一点也不肯承认自己与别人的亲密关系。
林渊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别过头,却似乎有些无力道:“是与不是,又和你有何关系?”
——关系可大了,加油吧,再差一点,今年的脑补冠军就是你了,福尔摩斯凤!
“这的确是与我无关。”陆凤回味起他刚才那副神情,唇角一挑,蔓上一丝成竹在胸的微笑,道:“但你确实是对这个人憎恨至极,这难道与他的死无关?”
林渊只能低下了头垂下了眼,在陆凤眼里看来他似乎已经不能再继续狡辩了。
可他却忽然叹了口气,道:“难道你就不好奇那个人究竟是谁?”
——其实我也好奇,但是我更好奇从你嘴里会蹦出什么东西来。
他忽然觉得自己其实在进行一场赌博,赌对方脑补的方向对他有利。
可林渊觉得以陆凤的智慧,就算一时之间没有脑补正确,时间久了,总会联想到他头上。
而对付这种高智商的主角,他必须万分心。
“无论他是谁,他必定不常行走于江湖。”陆凤淡淡道,“否则别人看到逍遥剑法的时候,就已经认出那不是司马逍遥的剑法了。”
林渊的眼底适时地含上了几分悲切之意。
他开口,似是深含恨意道:“无论他是谁,他都不该死在这种人里。”
——他要是不死,我就用不着非得在这装逼男脖子上戳个洞,然后陪你在这边玩你猜你猜你猜猜猜的游戏了。
“你知道他的行踪过后,易容成花满楼接近他,然后替自己的朋友报仇。”陆凤淡然一笑,道,“若是花满楼无事,我自然不会怪你。”
——不会怪我?我咋觉得不太靠谱。不管了,先接着演吧。
“花满楼的确是没事。”林渊却是冷冷道:“但你也不用假好心,我知道你是他的朋友。”
陆凤耸了耸肩,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笑道:“如果陆凤喜欢包庇朋友的罪行,那么全天下的恶人便都会来找我做朋友了。”
林渊看着他,冷冽如冰的眼里也难得地含上了几分惊诧之意。
“陆凤,你难得一点也不怀疑我也许是个狡诈艰险之人,故意编了这许多谎
话来骗你的吗?”
——不过起来我好像从头到尾都没过多少话,大多数都是你脑补出来的。
陆凤微微一笑,道:“你要是真是这样的人,那便不会出这样的话了。”
林渊虽然很想为他留下一把同情的泪水,但面上却仍是一副讶然无语的模样。
“没想到这天下竟然有你这样的人。”
——你和我的同步率高得我快哭了。
陆凤淡然一笑,道:“你虽然以前没想到,但今天总算是见到了。”
林渊刚想回答,却忽然感觉到林间隐隐约约似乎是有些什么,心底一丝不安如波纹板渐渐扩散开来,无休无止的涟漪不知要荡到何处。
下一刻,万物却仿佛霎时间安静了下来。却有一枚寒芒裹着银光如急电般掠过长空,袭向中间的两人。
陆凤眼底一颤,林渊却如孤鹤般纵身一跃,挡在陆凤面前,试图以流云飞袖卷走暗器。但为了不让陆凤看出什么,他并没有使出全力。
所以下一瞬,那点点寒芒的银球便势头稍减,重重地击在林渊的肩上,让他倒退几步之后,吐出一口鲜血来。
虽然胸腹之间热气激荡,受了不轻的内伤,但林间那股令人不安的气息却像是消失了。看来司马逍遥的同伙似是走了。
陆凤一脸诧然地看着他,道:“你”
林渊扯了扯嘴角,死命维护刚刚才塑造好的傲娇冷酷装逼男的形象,了一句:“这可不是为了你,我不过是见不得有谁为你的死哭罢了。”
这真的是实话,大大的实话。
如果你死了,我的业绩表一定会无声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