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方无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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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光如玉水明波般流泻而下,穿梭于树叶缝隙之间,在千回百转之后才落于方应看的眉间,衬得他一双星眸愈发莹润澄澈。

    然后他望着外面的繁华美景,忽然笑了。

    方应看笑得还是那样纯真宛然,如初生婴儿一般带着几分稚气。

    看着这样灿然如昼的笑容,又有谁又能拒绝他的请求呢?

    可当他回过头看向无情的时候,却发现对方正用一种萧杀肃然的目光看着自己。

    方应看眨了眨眼睛,看起来有些无奈。

    无情是很少出神侯府的,而他能应方侯爷的邀请来这三合楼的雅间也是因为对方抓了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证人。而方应看抓人之后指名要无情前来与他谈判。

    这看起来并不像是什么愉快的会面,但是方应看却好像很享受似的。

    他点了贵妃鸡,貂蝉豆腐,昭君鸭等闻名已久的三合楼“美人菜”,还点了烩三鲜儿、芙蓉燕菜、锅烧白菜、什锦苏盘儿、熏鸡白肚儿、清蒸八宝猪、蒸鹿尾儿、烧花鸭、蜜蜡肘子、鲜虾丸子、栗子鸡等菜。

    除此以外,紫檀黑漆面圆桌上的白玉桃式杯中还盛了他带来的上等西域葡萄酒,那颜色嫣红如血,旖旎妖娆,又如日暮流霞,艳色无边。

    当无情到达雅间的时候,这满桌珍馐已是香味四溢。

    无论从哪方面来,方应看都算是用心布置了。

    可惜这星眸朗目的青年自坐在黑漆圈椅上之后,便从未对着方应看露出一丝笑意。

    不过他对于无法交心的人一向都是这样冷冷淡淡的,方应看也并未放在心上。

    相反,他一边介绍着各种菜肴,一边笑得愈发纯美。

    无情眉目温静地听着,容色淡漠宛如轻烟,也对于放人的事只字未提。

    在旁人看来,他们好像是对结伴同游的公子哥,专门来这销金窟享受珍馐美食和秋日风光的。

    然而平静悠闲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太久。

    正因两个人都对对方知根知底,所以没过多久,方应看与无情便谈到了放人的问题。

    “我自然是想帮成捕头一把的。”方应看托着腮,唇边凝起的笑意如一朵娇弱微颤的莲花,“但是米公公那边我不好交待。

    ”

    方应看正是炙可热,米苍穹又怎会因为这等事责备他?

    不过无情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也不吝于敞开天窗亮话。

    “为免侯爷因此受责,无情愿助一臂之力。”

    方应看用着赞赏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然后笑道:“实不相瞒,我有一朋友年弱多病,需一味奇药方能身体康健。此药已烹煮七七四十九天,只需一味人血入引,便能大功告成。据术士所言,这人血得是来自品性高洁却又身有残疾之人。”

    他微微一顿,然后看向了无情,话中之意已是一派明朗。

    我想要你的血。

    只要你的血。

    听到了“人血”一词,无情的眼中有着凌厉的光影。

    方应看向来不信此等无稽之谈,那么他究竟是有何打算?

    像是回应着无情的疑惑似的,方应看朝他笑了笑,道:“成捕头不必担忧,只需几滴便可了。”

    完,他便另外拿了一个盛了清水的青玉花鸟纹杯来放在无情面前。

    无情淡淡地看了杯子一眼,又看了看方应看一眼。

    如果方应看的条件真的是让他滴血入药的话,那未免也太简单了。

    方应看特意约他前来谈判,难道就是为了提出这么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条件?

    如果对方是王石,他可能还会信上几分。

    但是眼前这个人是方应看,是连诸葛神侯和蔡京都忌惮几分的人物。

    他怎可能会让无情占上这样大的便宜?

    怀着满腔的思虑与不解,无情缓缓地伸入袖,再伸出时,指尖似是已有一丝血痕。

    无论如何,先试探一番再。

    方应看似是十分满意,还朝着无情感激地点了点头。

    虽然他准备的酒菜无情一样都没动,但是到底他还是肯给他几分薄面的。

    血滴入了清水,越漫越开,如同一点胭脂在女子妆面上被缓缓抹开。

    方应看眼见他如此配合,更是笑若流月清辉。

    可无情刚要收回,方应看却忽然眉心猛烈地一颤,身子向后倾倒。

    他瘫倒在靠背上,面如金纸,嘴唇微颤道:“这这饭菜有毒!”他的声音微弱得如同幽夜烛火,而完这句,他便一句话也不出来了。

    谁能在方应看的酒菜里

    下毒?

    而且还是在他与无情见面的时候?

    无情面上虽是波澜不显,但眼底却凝起了一丝雪亮寒芒,直觉告诉他现在不宜让外人进来。

    他不动声色地摇动轮椅,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靠近方应看。

    可当无情正要伸去搭他的脉时,方应看却忽然如闪电般出,一把抓住他方才那只用来滴血的。

    与此同时,无情的一根长针也已经搭在了方应看的脖颈之上。

    那针通体惨绿,泛着幽幽的光,虽然不曾淬毒,但也着实令人害怕。

    对于无情的反应,方应看却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你早就猜到了。”他不急不缓地道,好似一点也不担心那根绿针会被主人不心戳进血管。

    无情这才露出一丝极浅笑意,如雪峰融冰,化解了往日的寒浸之意。

    “这世上有谁能在侯爷的饭菜里下毒呢?”

    所以他多半是假装的。

    方应看笑得纯净甜美,连唇色也愈发红润。

    “你得不错。”

    无情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缓缓道:“侯爷莫非打算一直抓着我的,直到有人进来么?”

    他知道方应看必定是在外面布置了人,但他也有人在外接应。

    所以到最后,要么是谁的人都不会进来,要么是大家一起进来。

    方应看低下了头,仿佛有些稚气孩童一样的羞涩。

    但他越是如此,无情便越是不敢放松。

    谁知道那如孩童一般的羞怯之下,流转着多少歹毒心意呢?

    可方应看接下来的举动却是无情万万想不到的。

    他居然又低了低头,温柔地吮吸着无情指尖那的伤口,仿佛无情的于他而言是这世上无价的至宝。

    他究竟在做什么?

    他怎么能这样做?

    那一瞬间,无情几乎全身僵硬,如坠冰窖。

    不,冷静下来,方应看无论做什么都必定有着自己的理由。

    只是极短的一瞬,他便恢复过来,抵着方应看的绿针已经快要刺破他那粉白的皮肤。

    方应看这才慢悠悠地抬起头,毫不顾忌那根明晃晃的惨绿长针,笑得一派天真和气。

    “你瞧,这血不是止住了吗?”

    然后他似是有些不舍地放开了无情的,眼神无辜地摊开,如同

    一只任人宰割的绵羊。

    无情双瞳眯成幽幽一线,放下了长针,口中却一句话也不出来。

    指尖的血的确是止住了,但他绝不希望是以这样的方式止住。

    而就在他疑惑方应看为何做出如此突兀而又奇怪的举动的时候,无情忽然明白了。

    他双目迷蒙,视线模糊,如同蒙了一层轻纱看这四周景象,那四肢开始有些绵软无力,像是被柔柔的丝带缠紧了关节处。

    方应看这才不急不缓道:“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你既没动酒菜,又没闻着什么熏香怪味,何以会中了我的毒?”

    无情强逼着自己看向方应看,眼中冷光迷离,如玉碎一地,决然清脆,带着惊心动魄的凄然。

    他似是已经明白了自己为何会中毒,但却好像已经不出话来了。

    方应看摸了摸自己的唇,再看向无情时,那眉眼之间仿佛已染了那莹然秋光,越发柔和温婉了。

    然后他才浅笑道:“若是我的嘴唇上涂了迷药,而我又事先服过解药,你自然便不会太过提防了。”

    唇上的毒顺着伤口的血进入全身,所以无情才会四肢无力。

    无情目光冷然地看着他,嘴唇微微颤抖着,正如方应看方才假装中毒一般。

    方应看一向低调为人,为何会贸然出,与神侯府为敌?

    方应看却缓缓道:“成捕头不必担心,就算我要对你做些什么,也不会伤了你的性命,或是让你武功有损。”

    无情无法回答他,只是眼皮越来越沉。

    方应看又道:“等下我的人会暂时冒充你回神侯府,不必替他担心,他私下里已将你的神态举止模仿个七七八八了,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被看穿的。”

    无情的面色越发冷了。

    他竟考虑得这般周到,是从何时开始计划的?

    方应看似是看出他内心忧虑,眉目之间愈发温润如水,然后他欺身上前,似要软语安慰几句。

    “方才这窗户已经被我关好,成捕头大可安心,不会有人看见什么的。”

    他的声音温温软软,令人不知不觉间可放松戒备,那笑容更似如莲花星绽,看不出一点心。

    无情似是有些无力地闭上了眼,可再睁开眼时,方应看却骤然变色。

    因为就在无情

    闭眼的同时,他的像是轻轻向上一抬。

    方应看很快便察觉到有什么朝着自己的下方袭了过来。

    在这么近的距离,他应是不可能躲得过去的。

    可他偏偏躲过去了,而且还如轻烟般往后一退,而后稳稳地站在一边,气定神闲地笑了笑。

    可只有他自己清楚躲过那一暗器花了他多少心力。

    “原来成捕头没有中毒,怎么也不让我知道?”

    无情看向他,慢慢地用一只拂去另一只上的血迹,那目光凌然若刀,寒凛似剑。

    然后他唇边一挑,带起一丝冷冽笑意。

    “若非如此,我怎知你已计划许久?”

    可惜方应看刚才虽然有些放松,却还是没有透露什么关键的信息。

    方应看淡笑道:“可按道理,你不应该没有中毒。”

    无情道:“因为来到这里之前,我就已服下能解百毒的药草。”

    方应看道:“这样的药草我也听过,虽能消解部分毒性,但也不能完全克制毒性。”

    无情挑眉道:“你自然可以这么想。”

    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反而让人无法捉摸透他的心思。

    方应看疑惑道:“我只奇怪你为何料到我会下毒?”

    无情眉目清隽道:“因为我来之前,有人曾与我过,别人不敢做的你敢做,别人觉得不该做的时候你偏偏会去做。下毒是老段,且不适合在此时用,别人都不会去做,而你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方应看摸了摸下巴,笑得一派天真漫然。

    听到这样的描述,他忽然有一种十分奇怪微妙的感觉。

    他眯起眼睛,微微一笑道:“那人是林渊吗?”

    自从他上次暗算林渊之后,对方就似乎总是喜欢明里暗里的给他添点麻烦。

    无情面色平静坦然,而方应看也已经猜到了。

    但他对那个人却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淡淡道:“想必成捕头已看出,我不过是想试一试你的深浅。”

    无情眸光平和,似是早就料到他会这么。

    事实是否如此都不要紧,要紧的是,方应看这次并未出全力对付他。否则无情迎来的就绝不是什么不痛不痒的下毒。

    虽不知他到底在顾虑些什么,又在暗中筹谋些什么,无情都可以断定,

    方应看一定留有后招。

    但此时此刻,无情只是淡淡道:“那么侯爷是想继续谈判吗?”

    “不。”方应看微笑道,“在你来的路上,我便已令人送那证人去神侯府了。”

    无情淡淡道:“侯爷好快的动作。”

    他听起来似乎并不是很领这份情。

    方应看眉眼灼灼地看着他,语调柔和道:“公事已完了,成捕头若是无事,何不留下来共赏美景?”

    无情自然是推辞了,一如方应看心中所料的那样。

    而当他推着轮椅走出去的时候,方应看才慢悠悠地凝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这才只是我们决定上下强弱的开始呢,就这么急着想走么,那么以后,你又当如何自处呢?

    作者有话要:萌郁郁我为了你的番外卡了3天了==我觉得我尊的没救了,一直在想些暗黑系的糟糕py,结果因为觉得羞耻度太高就只好中和一下了

    话大家,乃们觉得是清水甜美结局好呢,还是无节操含肉结局好呢。先好,我写的h很抽象,尊的,你们会震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