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完美新世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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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疑问,直到池池的暑假到来, 仍没有得到解答。

    他坐在朱守成对面写《快乐暑假》。

    朱守成在电脑上写了一段教案后, 探出头问他:“有哪里不会?”

    池池就随便拿了一道几何题, 虚心求教辅助线应该画在哪儿。

    经他观察, 朱守成是一个极有耐心的人。

    不怪他时候没能察觉到朱守成的恶意, 刚开始补习的前三天,朱守成没有展现出任何越界的企图心, 目不斜视, 心无旁骛, 哪怕是对他早就心存提防的池池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他只能等待。

    和池池一样,朱守成也在等。

    朱守成是个经验丰富的猎人, 而池池则是他职业生涯里罕见的优秀猎物。

    如果能让池池也爱上他……

    如果……

    怀着这样美好的绮梦,帮池池解决完几何问题后, 朱守成回到电脑前,继续在“教案”上写道:池池,缺乏父爱与母爱, 应该在感情方面予以关怀。

    末了, 他把今日新编辑的内容添加进了一个名为“池池”的文件夹中。

    每个他爱的学生,都会在他的电脑上拥有这样一个专属的文件夹。

    第二天, 在池池来他家中后,他按住了他即将翻开的作业本,像是怕池池上班的父母听见似的, 嘘了一声, 温柔道:“我们今天不学了, 陪老师钓鱼去吧。”

    如他所料,池池惊讶兼惊喜地眨了眨眼:“钓鱼?”

    朱守成知道,池池这个年纪的孩子,鲜少有真正喜欢学习的,宁愿出去毫无目的地瞎逛一天,也不愿对着习题册一个时。

    常年和孩子们混迹在一起,朱守成身上的成人气里,混杂着与他年龄不符的孩子气,这让他很容易让孩子产生“他同我一国”的错觉,颇感亲切。

    他笑:“是。老师今天想偷个懒,不想上课了,你能陪老师吗?”

    想迅速和孩子拉近距离,很简单,就是陪他玩、讨他欢心,然后和他共享同一个秘密。

    朱守成带池池去了一处他常去的垂钓鱼塘。

    鱼塘的老板都认得他了,见他背着钓竿,便热情地同他招呼:“朱老师,又带学生来钓鱼啊。”

    朱守成向老板点头致意。

    而这话果然引起了池池的好奇。

    朱守成低头,笑着解释:“老师喜欢钓鱼。”

    他研究比较过,钓鱼是一项很适合带学生来的活动。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很少钓过鱼,只是听着觉得名头新鲜,而平时又不会主动来尝试,往往坐上一会儿就会焦躁起来。

    在这种时候,就是朱守成出手的时候。

    他的钓技相当高超,备有亲手调制的香饵,又摸透了这条河里鱼的习性,只要偷偷换了饵,不出五分钟必有鱼上钩。

    池池这个年纪的孩子,不论男女,或多或少都会对“轻易办到自己办不到的事”的人产生崇拜之心。

    大约半时后,朱守成就如计划一样,拿走了池池的钓竿,替他钓鱼,他则在矮凳上摊开双腿,啪啪地拍蚊子。

    水边向来是蚊虫极多的,没有朱守成的提醒,池池什么也没带,朱守成就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花露水借给池池用。

    看着淡绿色的液体在他光溜溜的胳膊与腿上晕开,朱守成轻轻吞咽了口水,妥当地敛起眼神里的贪馋之色。

    “池,你的腿可真白,真直。”朱守成这句夸奖,内里不掺任何肉欲,就像是一句普通的真心实意的夸奖而已,“应该去篮球。”

    池池低头涂抹着自己的腿,细长柔软的肌肉在他掌下被压出了极美妙的弧度:“我篮球得好着呢。”

    朱守成:“是吗?改天咱们切磋一下?”

    池池惊讶:“老师会篮球啊?”

    此时,朱守成的钓竿被一条肥硕的蠢鱼压弯了。

    他将鱼甩出水面,摔在地上。

    看着池池瞬间亮起的眼睛,朱守成心满意足了。

    他拿起鱼,将鱼钩从鱼嘴上取掉,眼里和鱼一样,泛着奇异的微光。

    晚上,他回到家里,和衣倒在床上,拉起领子,身上尽是烤鱼的蒜香气。

    但朱守成并不想去洗澡。

    他回味着少年在灯光下咀嚼鱼肉的样子,以及他剥下鱼皮、用筷子分开滑嫩的鱼肉时的触感。

    他万分庆幸,自己之前没有放弃这只猎物。

    朱守成想,他又得到了一次爱情。

    在他心情正好时,儿子来了一通报喜的电话。

    他,他的赴美工作计划得到了上级的大力赞扬,不出意外的话,大概在一周后就要赴美进行初步的工作。

    儿子在电话里表示了浓浓的不舍,,他唯一不能放心的是老父,问父亲想不想跟他一起去国外。

    朱守成守着他的花园,正是春风得意时,且满心都是甜蜜的爱情,怎么会同意这样的提议,温和拒绝道:“好,就按我们以前约好的,我一退休就去找你,到时候在美国给你给梅子带孩子,啊。”

    电话那边的儿子有点哽咽,梅子会替他收拾行李,他想趁着自己还留在国内,抓紧时间回家陪父亲两天。

    这无疑乱了朱守成的攻略节奏。

    但他相当懂得如何经营自己的形象,于是,在放下电话后,他亲自去了一趟池家,向池池的父母告了两天的假。

    接下来的两天,他只能在门缝里偷偷看着池从外经过,听着他一步两阶的下楼声,以及从斜对的楼下房间里传来的电子游戏音乐声,想象着池池做这一切时的表情,满心甜蜜。

    朱守成是个很重情的人,在下定决心和每个学生发生爱情时,他都会全身心地沉浸进去,因此,他每次都能获得了一段崭新的青春。

    在儿子依依不舍地告别他后,池池又一次开始了每日的补习。

    为了冲淡他尽情玩耍后可能出现的对学习的厌倦,也为了防止他把这份厌倦转移到自己身上,朱守成并不急于指导他的功课,而是在补习时间闲聊,关切地询问他:“池,你身上有点红疹啊。”

    池池抬起胳膊:“嗯。我换季的时候特容易出疹子。”

    “咱们这儿是老楼老栋了,本来就潮湿,再热起来,可不容易长疹子吗。”朱守成取出专门治疗皮炎的药膏,状似无意道,“都是老毛病了,你的父母就没想着给你准备点药?”

    池池撇了撇嘴:“他们才不会关心这种事儿呢。他们只会觉得我被蚊子咬了。”

    朱守成摇头道:“不像话。”

    朱守成的笔记里清清楚楚地写着,想取得年轻男孩子的共鸣,有几条简单的诀窍,骂老师,骂父母,谈女生。

    百试百灵。

    这次的结果也没有让他失望。

    朱守成轻轻松松撬开了池池的话匣子,两人一起吐槽池家父母,一直谈到了黄昏时分,池池越越气,连家都不想回了,赌气在哪儿不是地铺,不如在老师这里。

    朱守成闻言,心里咕嘟嘟地冒起了火,被烤得喉头焦渴。

    但他还是秉承着事先撰写的教案步骤,温和道,家还是要回的,不过,如果你愿意,老师的家门随时向你敞开。

    事情的发展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甚至让朱守成觉得有些乏味了。

    这次的狩猎对老猎手来简直没有任何挑战性。

    好在猎物足够诱人,大大削减了追逐过程的无趣。

    将近半个月的补习时间里,朱守成细心呵护着这颗漂亮的果实,润物细无声地将它一点点催熟。

    夏天,正是收获的好季节。

    一天中午,当电闸咔哒一声跳掉,当他在床上大汗淋漓地辗转,发现自己想念池池想念得受不了时,朱守成知道,是时候了。

    朱守成穿着拖鞋下床,事无巨细地做着检查工作,检查了冰箱,又在床头柜里备好了糖果。

    每个孩子,在被收获后都会得到一颗糖。

    朱守成把床单铺展一点点平整时,抚到了一片淡褐色的薄晕,这才恍然想起,这张床单好像是上一个躺在这里的孩子用过的。

    上头的血,怎么洗也洗不掉。

    朱守成还依稀记得,事成后,那孩子趴在床上茫然的眼神。

    他声问:“老师,我做错什么了吗?”

    朱守成告诉他,这是爱情,然后拍走了他的照片。

    ……细致到每一处。

    朱守成作为一个熟练工,太清楚一个男孩子的羞耻心的强烈度了。

    他们不会出自己受过的伤害,因为这个世界每天都在谈性色变。

    如果柔弱的女孩受到伤害,还能依靠“女性天生的体力弱势”来增添一层无可奈何的悲情色彩,那么男孩就连这点凭依也不配拥有,甚至会在伤害之外,更得到一份对他男性身份的鄙薄。

    “你就不会跑吗”。

    “连都不过吗”。

    “那你可真够废的啊,连架都不会”。

    幼年受到伤害的男孩,往往比女孩羞于启齿百倍,哪怕在网上匿名也不愿言,宁肯把这件事沤烂在自己心里,连着心肝脾肺肾一块儿腐坏掉,也不会给别人看。

    而朱守成留下的照片和视频,更是断绝了他们最后的一丝报复的勇气。

    除非杀了朱守成,否则,谁也不敢保证,在他们懵懂时留下的这些东西会不会外传,会不会毁掉他们已有的家庭,毁掉他们的名声,让他们沦为其他人茶余饭后的那一点八卦和笑料。

    他们的人生已经从伤了根,难道还要因为这个人,掐掉他们好容易在废墟里生出的花吗。

    结果,到头来,只留下一句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千疮百孔的“算了”。

    朱守成没有换掉这张床单。

    他走到池池家门前,叩响了门。

    “午睡了吗?这停电了,怪热的,我家里有绿豆棒冰,你来吗。”

    内里睡眼惺忪的孩儿如往常一样毫无戒心地提着书包跟了过来。

    朱守成着迷地凝望着对面吃着绿豆棒冰的孩子,用纸轻轻擦着他的唇角。

    池池刚开始下意识躲了一下,但很快便温驯了下来:“谢谢老师。”

    一个美丽的孩子,不管什么话都是最诱人的。

    而一个美丽而温驯的孩子,在朱守成看来,更是这个世界的瑰宝。

    朱守成轻声而狂乱地着情话,温柔的,赞美的,洋溢着散文诗的诗意和激情。

    进展顺利得超乎想象,池池如他见过的所有孩子一样的懵懂,在他的指挥下,躺上了那张带血的床单。

    朱守成正准备覆身压上他的果实、准备收获时,陡然僵住了。

    “……老师。”

    池池的声音,细听起来还有点发颤,但朱守成已经无暇分辨那是因为恐惧还是兴奋了。

    “你怎么不动了啊?”

    朱守成背上的冷汗涔涔而下。

    ……他不知道那把裁纸刀是什么时候被池池握在手里的。

    而现在,闪着雪光的刀尖,正停留在他的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