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往昔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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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荷塘边的木屋里,杨清怀看向沈清寒的眼神中,颇有几分看待叛徒的意味。

    沈清寒不明所以,望向了另一边的庄闲云。

    庄闲云横卧在地板上,单撑着臻首。

    面对沈清寒不解的眼神,她笑了笑,“我和清怀师侄认识好多年了,他师父也就是他的父亲,还是我师弟呢。”

    “我们关系挺好的。”

    只是看着杨清怀的眼神,沈清寒非常肯定这种“挺好”的关系是单方面的。不过他也是头一次听杨清怀的师父正是他的父亲,不知是哪位玄字辈弟子。

    听到庄闲云的话,杨清怀哼了一声,“庄师叔莫要自作多情。”

    “的确,是我自作多情了。”

    庄闲云叹了口气,“毕竟师父死后,也就刘师兄过来看过我几次。玄平师弟大约当我死了,倒是一次也未曾来过呢。”

    杨清怀动了动唇,似乎有心解释,庄闲云却没给他会。

    她利落地起身走到荷塘边,直直倒了下去。

    “那我还是直接死了,让师弟和师侄省心吧。”

    扑通。

    “庄师叔!”

    杨清怀慌忙起身,扑向水边。

    他早就知道这位师叔一心向死,却没想到她会这么干脆。

    要是自己一句话死了这位师叔,父亲定饶不了他。

    水面的波澜起伏扩散,唯独不见庄闲云的身影。

    沈清寒在此时也犹豫了。

    他倒是没想到庄闲云这些年渐渐开朗后,现在都有捉弄后辈的兴趣了。

    还是,杨清怀看起来很好欺负?

    要提醒他庄闲云实际上是个日烈境的高吗?

    好在杨清怀也只是一时紧张,很快自己就反应过来了。

    他恼羞成怒,也不顾逐渐平静的水面和消失无踪的庄闲云,长袖一甩回到木屋中,对沈清寒怒目而视。

    “师弟让我好痛心!”

    沈清寒连忙摆,“师弟可以对真华各位祖师发誓,我到现在才知道师兄和庄师叔并不对付。”

    见他神情不似作伪,杨清怀这才收起脸上的不悦,望着一旁独自懊恼。

    沈清寒却是被勾起了好奇之心,凑过去问道:“不知杨师兄为何这般嫌弃庄师叔,以前发生过什么吗?”

    犹豫片刻后,杨清怀长叹一声,为沈清寒讲述起几十年前、杨家父子是如何被这位妖魔一般的师姐和师叔欺负与捉弄的。

    “甚至有一次,她把我藏在后山,还假装不知地跟我父亲一同寻找。直到我父亲快要崩溃时才把我交出去!”

    杨清怀越越激动,沈清寒听得啧啧不已,“庄师叔年轻的时候可真坏啊。”

    “她以前也不是这样的。”

    杨清怀却是如此道,“听父亲,她以前也只是个只知修炼的普通师姐,对待同门既不冷也不热。”

    “是吗?”沈清寒随口应道。

    “要怪就怪那李玄池师叔”

    沈清寒登时一呆,“啊?”

    杨清怀回想着自己父亲的埋怨,“不知怎的,庄师叔和掌门师祖门下的李玄池与金玄明师叔混到了一起。”

    “两位师叔都是天才般的人物,金师叔性格沉稳一些,但李师叔在山门内几乎是‘无恶不作’吧。”

    “无恶不作”是父亲杨玄平的评价,他自己倒是更相信传中的“少年英武”。

    “李玄池师叔带着庄师叔和金师叔偷偷下了几次山,回来后庄师叔的性格也慢慢扭曲了。”

    “”

    沈清寒不知作何评价,只能继续听着。

    “难怪玄平师弟不愿意来看我了。”

    庄闲云不知何时起趴在水边的地板边缘,看起来听了有一会儿了。

    她脸上笑容洋溢,听着过往的斑斑劣迹,反而颇有种引以为豪的感觉,“听你这么一,我可真是个坏师姐。”

    “不过他评价得很准确,那李玄池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惜让他死早了”

    杨清怀冷哼一声,接着却又替父亲解释起来:“父亲并非不愿意过来看望师叔,只是”

    “只是什么?”

    庄闲云问道,“你可别用没有时间这种借口糊弄我。”

    他垂下头,望着身下略显老旧的木板。

    “只是他觉得李真年师祖的死,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最终却是师叔独自背下了所有罪责他觉得羞愧。”

    “更无颜面对师叔”

    庄闲云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立马又消失了。

    她松开,任由自己沉入水底。

    不对。

    不是这样的。

    玄平什么都不知道。

    师父的死,罪责本就全在我一人身上。

    水面荡漾,她的视线变得模糊朦胧。

    杨清怀似乎又站到了水边,她隐约能听见他不断道歉的声音。

    她缓缓没入池底的淤泥里,陷入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师兄放心吧,庄师叔这么多年来,倒有一大半的时间是在水里度过的。让她自己待会儿吧。”

    杨清怀还是懊悔不已,“我不该那些话的。”

    沈清寒安慰道:“杨师兄莫要这样想,至少你解开了她的误会。”

    他一直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导致李真年早早陨落。但现在显然不是询问的时候,他只能将好奇心收起。

    站在山道旁,他对杨清怀拱了拱。

    “师弟再多嘴几句:庄师叔这些年一直都是这般过来的。方才那些话无论你与不,她心中的愧疚也不会多一丝或少一丝。”

    “师兄还是不要太过挂怀为好。”

    杨清怀沉默良久,缓缓颔首。

    沈清寒重新挂上笑容,“不知杨师兄的洞府在真华何处?等师弟从山下回来,一定要登门拜访师兄与师叔”

    两人又交谈片刻,最终以杨清怀称心神疲惫、暂且别过而告终。

    沈清寒刚走到塘边,发现庄闲云已经浮上水面,正满目平静地望着他,“师侄倒是会心疼师兄,什么我这些年都是这般过来的、不用挂怀。”

    “让他多内疚几天不好吗?”

    “师叔果然坏得很。”

    沈清寒顺势在岸边的石块上坐下,庄闲云却顺着水流漂到了另一边。

    “只是你得也没错,我不会因为他的话多添一丝愧疚。”

    她脑后的长发完全散开,在水中飘荡着,“我那蠢师弟最好也不要过来。”

    沈清寒正要点什么,忽然看到荷塘对岸的木屋中,陆清英正缓缓走来。

    他踏着水面走到木屋边,“师姐拉我一把。”

    少女无奈地伸出,完成两人今日的首次交汇。

    她在两人的居处专心修炼,并不知道杨清怀刚刚来过,对方才发生的事情更是毫不知情,沈清寒自然也不会特意提起。

    “如何?”

    沈清寒明白她问的是早上的情况,“掌门师祖没出现,似乎处理什么事情去了。”

    “明日开始的历练修行正常进行。”

    他再次握起少女的柔夷,“师弟头一回下山,届时还要仰仗师姐照顾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