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往事晨梦
李灵萱牵着沈清寒,陆清英和金清钧或是冷脸或是好奇地跟在身后。
四人在虹月观内粗粗地转了一圈,最后来到虹月观的客居楼下。
最后分开时,李灵萱仍不忘摇着沈清寒的,劝他趁早“弃暗投明”。
“没想到师弟不仅在门内左右逢源,在虹月观也有个心心念念的师姐。”
李灵萱的身影刚消失在拐角处,陆清英便微笑着开口了。
“一刻都不舍得松。”
沈清寒面色不改,“哪有心心念念。李灵萱师姐当年救了我的命,连师姐你也可以是被她救了半条命呢。”
陆清英笑容愈盛,“是啊,确实如此。”
“所以师弟对李师姐只有感激之心。”
“嗯,我也是呢。”
金清钧忽然觉得有些冷,决定先行回客房休息。
“金师弟都被师姐吓到了。”
陆清英没理他,也打算回到房中休息。
沈清寒将她拦住,“师姐累了?不去观外逛逛吗,这越州城师姐也是头一次来吧?”
陆清英扫了他一眼,“我就算了。”
“师弟倒不如将李师姐叫回来,她对这里比较熟悉。”
沈清寒深吸一口气,居然也没什么,转身就走了。
陆清英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面无表情地朝着客房走去。
路上遇到去而复返的金清钧,两人对视一眼,后者顿时如坠冰窖,连忙低头快步走了过去。
“沈师兄,你惹陆师姐生气了?”
金清钧在观门处看到了出神的沈清寒,“她脸色好吓人。”
“随她去吧。”
沈清寒不愿多,而是一指虹月观门前长阶下的繁华夜景,“师弟对这里有印象吗?”
金清钧微怔之后,摇了摇头。
“我虽然是在越州出生的,但是很早就随母亲流浪到庆州去啦。”
“咱们去逛逛?”
“好。”
两人沿着长阶往下,边走边聊。
“听奚师兄,师弟的母族是越州的大户人家,似乎是姓林?”
金清钧有些意外,“啊,奚师兄连这个都告诉师兄了吗”
“不过确实如此,林家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户人家’呢。”
“虽然父亲后来声名显赫,可当初母亲毕竟是随他私奔出去的,早就被逐出家门了。”
沈清寒静静地听着,金清钧还是头一次跟他讲述自己的身世。
“就算住在破庙里,也经常有林家恶仆过来驱赶,母亲不得不带我离开。”
“越州到庆州将近万里,不知母亲一个弱女子是如何将我带过去的我那时还太了”
沈清寒忽然开口了,“林你母亲虽然只是一个凡人,但也是极为坚韧的凡人。”
金清钧往下迈出一步,同时轻轻笑了一声,“其实她自己也颇为得意呢。”
“听奚师兄,当年父亲与李师叔在此落脚,因为一些事,得以与母亲相识。父亲本来并没有与母亲私奔的打算,是她自己要跟随他的。”
越州城与十几年前别无二致,却已物是人非。
沈清寒望着天,“她很勇敢。”
“金师叔至少在生前也未辜负她。”
他突然骂了一声,“要怪就怪那李玄池!”
“啊?”
金清钧不明所以。
“狂妄无边!自己死无全尸也就算了,还把金师叔给害死了!”
金清钧有些犹豫,“李师叔都死了快二十年了,还怪他不好吧?”
“他要是还活着,就不会冒出这么多的事情,师弟早年也不会吃这么多苦。”
“话是这么”
金清钧脸上露出缅怀的神色,“我母亲也埋怨过李师叔,但从未有过恨意。”
“她,李师叔和我父亲就是世间最亲的师兄弟,其中任何一人为对方而死都不奇怪。”
沈清寒沉默不语,又望向了夜空。
两人并未走远,走下虹月观门前的长阶后,他们只是在附近随意地逛了逛。
“林家的宅院似乎离这里并不远。”
沈清寒突然开口道,“我在赶过来的路上无意间看到的。”
金清钧怔了一会儿,这“无意”实在有些巧合,“师兄想去看看?”
“我不想。”
沈清寒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师弟现在已经成为修炼者了,可以去做点什么。”
旧城荒庙走马灯,往事依稀如晨梦。
金清钧犹豫良久后叹了口气,“他们只是凡人而已,没有意义。”
“——母亲肯定也不希望我做什么。”
沈清寒在他的肩上轻轻一拍,不再多言。
虹月观所在的越州城,远比真华弟子昨日停留的那座镇更加繁华。
行人来往如织,街道两旁是更大的赌坊和更高的青楼。只是有了昨天的教训,几乎没有真华弟子敢离开虹月观。
沈清寒和金清钧在附近闲逛时,倒是见到了不少中途掉队、现在又赶过来的真华弟子。
虽然王玄焕赶路时片刻不歇,但还是为这些弟子留下了灵力标识作为路标。至少比起那部分直接掉头返回真华山的弟子,他们还是有希望的。
“金师弟,我们也回去吧。”
“好。”
两人又走回虹月观中。
回到客居楼外,两人才发现站在地灯映出的微光里等着的陆清英。
“师兄保重,我先去歇息了。”
金清钧压着声音丢下一句话,赶紧走了。
沈清寒目送他远走,然后才走到陆清英身边,“师姐还没有歇息?”
“两位师弟夜出未归,我怎么放得下心去休息。”
她的声音平平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沈清寒也没猜出来。
“所以我才邀师姐随我一道去附近逛逛,省得担心。”
陆清英平静地嗯了一声,片刻后才又补了一句“下次吧”。
她微微抬起双臂,缓慢地伸了个懒腰。
“赶了一天的路,还真是有些累呢。”
她的五指也张张合合,似乎在活动筋骨。
沈清寒回想起白天赶路时她那副脸色苍白的模样,立刻应道:“确实如此,毕竟有上千里呢。我看师姐白天似乎累得不轻,还是早点去歇息比较好。”
陆清英垂下,右又微微抬起,在半空中顿了一会儿。
接着,她拢了拢耳后的短发,开口时声音又冷了几分。
“哦。”
她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面无表情地将门合上。
看到陆清英如此听劝地回去歇息,作出善意提醒的沈清寒并没有意识到一丝不对,甚至有些欣慰。
他在院子里随意地走了两圈,欣赏着虹月观内随处可见的枫树,又对着枫叶自言自语地点评了几句。
在月色下站了片刻,夜深露重,他也回房休息了。
“吱呀”一声,陆清英的房门打开了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