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迟的身份
燕庄泽到一半想起池锦对大夫的排斥, 顺势改口, 池锦听到大夫的一个字也反射性拒绝, 两人异口同声。
气氛稍稍有些微妙, 燕庄泽没想到池锦反应这么大, 池锦也没料到燕庄泽会突然改口。
微微一笑道:“谢皇上体恤。”
燕庄泽收起惊讶坐到旁边, 道:“你算怎么处置?”
池锦知道他的是谢答应, 坐到他右手边:“那就看皇上想让臣妾如何处置了。”
燕庄泽挑眉,轻笑道:“锦妃独得圣宠, 当然是随你处置。”
圣宠……
池锦被这两个字地恶寒了下,心里最后一点紧张也随之消散,想了想道:“那可否请求皇上将谢美人入冷宫?”
入冷宫后是怎样的生不如死, 那就得看他心情好不好了, 只是他刚受了惊吓,以为差点没了肚崽子,心情很不好。
似乎早就猜到池锦会这么,燕庄泽没有犹豫点头道:“好, 任你处置。”
谢美人不过是个国亲王之女,燕庄泽还用不着上心,只是别人上不上人可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想想今天发生的事,燕庄泽皱眉道:“既然是合作关系,朕也不会让你出事,该支持的朕全力支持,但在安全上……用不用给你安排几个会拳脚功夫的宫女。”
秉承着越是坦坦荡荡越不容易起疑的道理,池锦想也没想便答应:“多谢皇上。”
燕庄泽心底对他的防备果然不知不觉降低了些, 为表信任道:“随便让她们做什么都行,只你出行需要时带在身边以免意外,不用多想。”
池锦笑道:“臣妾自是信得过皇上的。”虽然多一些人麻烦点,但想想自己的计划,似乎多几个人也是件好事。
交代好之后,燕庄泽起身道:“走吧,朕和你一起去看看谢美人。”
这是要亲自来给他撑腰啊,池锦一口答应,正准备起身出去,就听内室传来微弱的悉索声。
池锦心中一惊,也不知道燕庄泽听到没有,祈祷对方没听到,并当即先一步道:“皇上,请。”
然而事与愿违,习武之人听力敏锐,立刻疑惑又戒备地看向内殿,向前一步礼貌地将池锦挡在身后:“里面什么声音。”
夏眠低头掩饰慌张,池锦假装没听到,跟着问:“什么什么声音?夏眠,进去看看。”
夏眠:“是。”着,便先行一步进了内殿,故作淡定地查看了一番,生怕是余安搞出的动静,绕了一圈后才发现,是内殿屏风上搭的一件衣服掉下来发出的声音。
她地松了口气,要是余安被发现的话,那主子可就百口莫辩了,更别主子肚子里还有孩子。
显然池锦也想到了这一层,此时他努力保持着微笑和平稳的呼吸,不让燕庄泽察觉出破绽,一边等夏眠出来,幸好燕庄泽没有跟着进去的算。
看到夏眠面带喜色走出来,池锦就知道没事了,刚提起的气又放下去,他感觉这几天经历的刺激比这辈子经历的都要多,只是苦了肚子里的崽子。
夏眠:“回皇上,娘娘,是屏风上的衣服掉下来了。”
燕庄泽不疑有他,先一步往外走到:“走吧。”
后面的池锦和夏眠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惊吓后的放松。
谢美人最后在锦仪宫外,当着所有人的面被杖责五十,随后被燕庄泽亲口贬为谢答应拘禁冷宫,等待她的将是一场真实的噩梦,也在这时,她才醒悟过来,这里已经不是她的国家了,后宫也不再是曾经那么无争的后宫,可已经迟了。
看着谢美人,哦不,是现在的谢答应浑身是血昏迷不醒地被宫女拖下去,池锦心中不清是舒畅还是惶恐,这是他第一次在宫中见血,作为一个根正苗红的现代灵魂,池锦对杖责这种事还是接受无能。
但他知道自己必须狠下心来,不然等待自己的可不只是杖责那么简单了,今天这个鸡必须杀,才能让暗处虎视眈眈的猴忌惮。
杀鸡儆猴……多残忍的一个词,池锦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亲自做这种事,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人都是自私的,再者谢答应也并非无辜,做事不过脑子还对他造成了身心两重伤害,这样想着,池锦压抑的心情总算舒畅了些。
微微有些迷茫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谢答应的身影消失在转角,池锦和燕庄泽正准备回锦仪宫,就见养心殿的一个太监匆匆跑来:“禀皇上,养心殿林丞相求见。”
林丞相,林明远,林颜他爹?池锦感兴趣地看着那太监,只可惜太监并没接着往下。
在池锦没注意到的时候,燕庄泽对着他神秘一笑,朗声对太监道:“让他先回去,有事改日再议,今日锦妃受了惊吓,朕留下陪他。”
池锦:“??!!”
太监:“嗻。”
完,燕庄泽看向池锦道:“锦妃,回去吧,你身子不好外面凉。”
不管内心有多懵,池锦面上还是尽职尽责地装受宠若惊,委婉地劝谏道:“皇上,大事要紧。”
燕庄泽先一步走向锦仪宫,气吞山河般坚定道:“锦妃的事就是大事!不必多。”
池锦无法,只好应下,背对着所有人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是要把他往祸国妖妃的路上培养啊。
看来,这个挡箭牌的工作,并不只是挡桃花这么简单呐。
冷静下来后的池锦稍稍一想就明白了其中关窍,看着前方龙行虎步的背影,心里有些沉重,他还是太低估这个皇帝了,竟然在他考虑如何在后宫中取得信任方便逃跑时,燕庄泽已经考虑到了朝堂纷争。
不愧是坐上皇位的人,眼界不是一般的开阔。
池锦作为池家的人,如果宣扬出池锦受宠的讯息,那池家会作何反应呢?会让池锦做什么呢?不得不,燕庄泽这个人心思是真的可怕,想得太远太透了。
谢答应被贬被罚,只是个契机罢了。
而事实也正如池锦所想,也如燕庄泽所料那般,没多久谢答应因顶撞锦妃而杖责五十入冷宫,皇上为安抚受惊的锦妃,拒绝了林丞相的求见的消息便传飞了,其受宠程度可见一斑。
不仅仅是后宫女子气得咬碎银牙,朝中有点想法的大臣们也纷纷听。
谢答应本身的身份,以及林丞相遭拒,就像是两只翅膀,将池锦受宠的消息迅速传遍宫里宫外的同时,也进了池家耳朵里。
当天夜里,池家,辅国大将军府。
池将军池建笙的书房内,此时池建笙正和两个得力下属坐着,旁边还端坐着一位黑衣人,四人正在讨论最近的传言。
黑衣人直接敲了敲扶手,先开口问道:“我听你安插进后宫的人最近很得宠。”
一向眼高于顶的池建笙此时态度恭敬,回道:“是的,我私下听过,是前不久就开始得宠,本来我还存有疑虑想静观其变,但今天皇上为了他不仅动手处置了国的亲王之女,还拒见了林明远。”
到这里池建笙顿了一下,自信道:“,我认为受宠应该属实,池锦是我池家从培养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进后宫迷惑皇帝,此时应该不会出错。”
黑衣人犹疑:“应该?”
池建笙连忙改口:“一定不会出错!”
“干得不错,就算出错也有用,趁着他还处在受宠阶段,赶紧将事情办完。”黑衣人道:“办得好,主子定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池建笙得意一笑,嘴上谦虚道:“这是我应该做的。”这一句便狡猾地将此功劳接下。
黑衣人也懒得和他在这些事上纠结,直接正事:“既然情况属实,那我们的计划也该提前了,军队已经准备就绪,你们动作快点,办好了以后功成名就少不了。”
池建笙兴奋道:“是,替我谢主子赏识。”
黑衣人欣慰地笑笑:“那是自然,我先走了,你们心千万不能让他发现。”
“是!”池建笙和他的两个得力下属异口同声。
等黑衣人走后,池建笙心里的骄傲彻底露出来,高兴道:“不愧是我培养多年的好儿子,原以为一年没动静这颗棋是废了,没想到是在筹划大计,干得好!”
两个下属也左一言右一言地称赞道:“是啊,池公子能人!”
一顿夸得池建笙心情舒畅,当即吩咐道:“给我准备笔纸,我要亲自写信,待大业有成,我们就是一等功臣!”
此时,身处锦仪宫的池锦也有了危机感,他已经预料到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平静,梦想中的三个月大概是实现不了了,坐在床头认命地叹着气。
人世艰难啊。
计划必须尽快定好,要是这剩下的两个多月里在出点什么意外,他想跑都来不及了,不行,明天他就要出宫去瞧瞧。
次日,中午去养心殿演完戏,趁着下午的空档,池锦换上衣服便偷偷摸摸地去找余安。
余安见到他之后,很主动地拿起他的手把脉道:“很健康,你怎么跑出来了?”
池锦笑笑,从怀里摸出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递过去,道:“这是我列的清单,所有要买的东西都在这上面。”
“哦?”余安接过来一看,“马车,棉布,干粮,火折子,盐……好,交给我吧。”
池锦感激地点点头,指着马车一栏道:“不过马车你先别急着找,改天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他是林丞相的儿子也是我朋友,到时候他帮我找马车送我出城会安全很多,顺便还能向他听听朝中情况。”
余安认同地点点头,“那其他我能找到的都先给你备着。”
池锦冲冲地拍了拍余安肩膀:“好兄弟!”
前面听到动静的余宁也走近后院,看到池锦后惊喜道:“池大哥!好久不见我可想你了。”
池锦煞有其事地调笑道:“你个丫头片子,还算有点良心知道想我。”
了一会儿话,池锦怕宫里出什么问题,便提出离开,这时余安突然问问他:“你用什么身份去找你那个朋友?”
池锦脚步一顿,故作无所谓的一笑道:“当然是景迟了,景迟这个身份总不能尘封一辈子。”
余安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无奈,想到他肚子里的孩子,还有孩子他爹,顿时心里明了,用景迟的身份势必会再见吧。
因为余安的问话,回去的路上池锦都有些焉焉的,佝偻着背捂着肚子不快不慢地往自己房子走去。
再见庄年啊,池锦分不清自己心里是排斥还是平静亦或是高兴。
算了,不想了,反正最后还不是带着孩子一走了之,天高任我飞,什么皇帝什么庄年都一边去!
莫名情绪不佳像是生闷气一样,鼓着腮帮子脑内一直循环“一边去”,似是想强迫自己放下除孩子以外的一切,没什么好留恋的。
没一会儿,池锦回了自己宫外的房间,照例换下衣服后,将那套普通的贫民衣服好生收进衣柜,鬼使神差的他拿出了衣柜最里边的木盒子。
里面铺着柔软的锦帕,上面静静躺着一块晶莹剔透玉质上乘的玉佩,栩栩如生的锦鲤图案在玉佩呈镂空状,做工精巧一看就价值不菲。
池锦拿出来用手心抚摸,动作之轻且珍惜,他想自己只是因为这个值钱才珍视的,才不是因为某人。
一想到庄年,就想起对方高大健硕的身材,有肌肉却并不发达而是流畅漂亮的胸腹,习武之人强大的体力……屁股疼。
“哼!”重重地哼一声后,池锦面露凶狠地高高举起玉佩,在离锦帕几厘米处立刻放轻力道,心翼翼地将他放回原位,藏好。
算了,回宫,宫里啥好东西没有。
穿过地道回到宫里,刚换上衣服正在化妆,夏眠就敲门进来:“主子,门外何常在的宫女求见。”
“何常在?”池锦回想了下,没想起来这人是谁,似乎是属于宫中几乎不话的透明那一类。
她能找自己什么事?池锦疑惑道:“她找我作甚?”
夏眠:“是有东西要亲手交给您。”
将妆容收尾,池锦舒展广袖起身道:“走吧,去看看到底所为何事。”
走了两步,突然想起道:“对了,带上皇上给的人。”昨天下午皇上过之后,没过多久据会点拳脚的几个宫女就来了。
夏眠:“是。”
最后穿过院子出到锦仪宫门口时,池锦身边已经围了一圈宫女,也不怕这何常在耍什么手段,只是最后并没发生什么事。
宫女:“这是何常在送给锦妃娘娘的口脂,何常在亲自做的,让我务必亲手交给娘娘。”
池锦狐疑地看着她手中的盒子,示意夏眠接下,道:“东西我收下了,替本宫谢谢何常在。”
那宫女恭敬行礼道:“是,那奴婢告退。”
回房后,依旧挥退其他人,只留下夏眠和那个盒子。
池锦看着这盒子,问:“你,这里面是什么?”
夏眠单纯地回道:“口脂呀。”
池锦扑哧一笑:“你还真信啊,我与何常在不熟,况且何常在也是个不喜交际的人,怎么会突然送我口脂,还什么亲手交给我。”
“啊?”夏眠惊讶地张大嘴,再看手里的木盒,表情已经变为可怕和紧张:“那这个要不要开?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池锦想了想:“开吧,她既然敢明目张胆送,就应该不会有大问题,至少不会有危及性命的问题。”
夏眠受教地点点头,但还是抱着盒子远离池锦,一边开盒子一边道:“我来开,主子你退退。”
话音刚落,盒子便啪嗒开了,并没有什么异状发生,里面静静地躺着一盒口脂便再无其他。
夏眠翻来覆去看了看,将没有危险的盒子拿到池锦面前:“没什么不对的啊。”
池锦也好奇地拿起盒子,开口脂一切正常,又仔细检查了这个木盒,果然被他发下了一个夹层,扣开后里面藏着一封薄信。
池锦:“……”他就没那么简单。
“哇!主子真聪明。”夏眠佩服道,这都能找出来!
池锦笑笑没话,动手将信纸拿出开,只见上面写着:江南有事,全力分散皇上精力,必要时可用极端手段。——池
根据原主的记忆,很显然这是来自池家的,且是池家家主池建笙,也就是池锦他爹亲手写的。
果然,平静的日子到头了。
夏眠也凑过来看到信上内容,震惊地张大了嘴,低声问:“主子,这,这可怎么办。”
“怎么办?”池锦嗤笑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将信纸揣进怀里起身道:“走,我们该去陪皇上用晚膳了。”
怎可当着我做这种事
池锦照旧拎着食盒去了养心殿, 不是他的错觉, 这一路上见到他的人态度都更加恭敬, 可见杀鸡儆猴这一招十分有效。
池锦通身气度, 走路可以是健步如飞, 虽此时是女子的妆容, 却难掩男子的阳刚, 竟让人有一种母仪天下的气场,周围的太监宫女们匆匆一瞥后均低头, 不敢直视。
进去养心殿,行礼后挥退所有宫人,原本两人便应该各做各的, 等着一会儿用晚膳。
今日燕庄泽也以为是如此, 淡淡地同池锦点头后便继续看手里的奏折,过了会儿身边投下一片阴影,他疑惑地抬头:“嗯?何事?”
池锦在他身边的座椅上坐下,微微一笑道:“臣妾从就羡慕江南美景, 今日想问皇上,可曾知道江南特色?”
燕庄泽不明所以,微微皱眉简要回道:“江南湿冷多雨,并无甚美景。”
池锦有些意外,皇上这种吃喝享乐的生物竟然觉得美女如云风景如画的江南无趣?还是燕庄泽真的与众不同?
他有些无语,但想想自己的目的,燕庄泽的回答似乎又没错,顿时心情有些复杂。
他挤出一个难看的笑, 接着道:“江南多雨?岂不是经常发生水灾?那的确挺无趣的,太危险了。”
他状似无意地起,倒是让燕庄泽突然若有所思。
池锦见他已经有了想法,顺势便准备拿出纸条投诚,虽然这么做的确有些里外不是人,但至少燕庄泽的品性比池家好。
能把独子从当做独女养大,就为了培养一颗能安插进后宫的棋子,并且在池锦不得宠的一年内不闻不问,直至今日传出受宠消息才来信一封,信上也仅交代了任务,却不问安好。
连亲情都如此薄凉之家,怎能信得过?还不如讨好了燕庄泽,争取在剩下的两个多月里平安无事,待时机一到一走了事便是。
不管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也好,还是交易合作对象也好,至少比彻彻底底做一个反贼安全,也更让人良心宽慰。
池锦微微仰视叹息,燕国如今国泰民安蒸蒸日上,燕庄泽也是励精图治当世明君,不需要战争来叨扰,那不是他一个人的灾难,而是整个燕国的灾难。
恍惚间,池锦陷入了一种爱国之情中,一腔爱国热血让他心头火热,更加坚定了自己弃暗投明的决心。
只是他感概的时间长了一点,从衣襟缝隙伸进怀里的手就那么放在滚烫炙热嘭嘭直跳的爱国之心上,他感觉自己形象在这一刻更加高大威猛,宛如一代英雄伟人。
被热血占据的心神和视线向上微仰的头颅让他没注意到身边燕庄泽一言难尽的表情。
燕庄泽刚才从江南水灾一事中,联想到燕国最大的两个敌国——庆国和蛮夷国,都位处南方,距离江南不近但也绝对不远,而燕城位于燕国中部,同江南的距离也不大。
如若江南水灾,此时又正值冬季,饥饿,寒冷甚至还有瘟疫,足以让江南一带的百姓暴动,期间有心之人再乘机做手段。
他想着想着眼神一凛,江南水灾一事可大可,但池锦今日刻意提出……
燕庄泽将探究的视线转向身边的池锦,看到池锦此时的举动后当即一愣,随后脸色微红并且带着些许惊疑。
燕庄泽的所有想法几乎都在瞬息之间完成,而池锦……池锦此时正一身傲骨为正义,一腔热血向燕国,并且是以一只手伸进衣襟按住爱国心的姿势。
燕庄泽:“……”为什么一向自持的锦妃突然,突然如此放浪形骸!竟然当着他的面抚摸,抚摸那种地方!
要知道在燕庄泽的眼里,虽然池锦胸前平平,但也是个彻头彻尾毫无争议的女子!
他欲要脱口而出的询问瞬间卡顿,更让他无措的是,他内心没有丝毫反感厌恶,只有惊吓和尴尬。
早知道曾经的他是最讨厌女人在面前搔首弄姿的,更别是以如此露|骨的姿势,是何时有这种变化的呢?也许是聪明人之间的心心相惜?
这么想着,燕庄泽心中渐渐释然,经过这些日子的合作,他已经不怎么将池锦当后妃看,而是交易对象合作伙伴,一定是这样。
见池锦还维持这那个难言的姿势,燕庄泽一手握拳轻抵双唇:“咳,咳咳。”
一声比一声大的咳嗽让怀揣梦想和热血的池锦回了神,他脸上洋溢着仿佛拯救了世界的笑容,对燕庄泽关心道:“皇上,您怎么了,最近天冷注意着凉。”
燕庄泽咳嗽声顿时停下,见池锦似乎没有丝毫悔过之意,眉头一皱假装没看见,继续刚才想问的话:“你为何突然提及江南?”
“哦,我给你看个东西。”池锦想起自己的目的,连忙动了动衣襟里的手四处摸索起来,咦?信纸呢?
燕庄泽立刻转头,拿起奏折装作专心致志地看起来,心中不禁想到:如果是别的女人做出如此动作,他定要将那人入冷宫。
“找到了。”摸到信纸的池锦轻轻出声,引得燕庄泽下意识转过头来,就见他以为行为放浪的锦妃从衣襟里拿出一张纸,上面似乎还写写着。
燕庄泽盯着那张纸可疑地沉默了,原来锦妃只是为了拿这东西吗?
被正义填满胸膛的池锦并没有注意到燕庄泽微妙的表情变化,将皱巴巴的信纸递过去:“您看了就知道为什么了。”
燕庄泽压下心中多余的情绪,淡定自若地接过信纸,展开迅速一看后,便没心思再想其它了。
他凝眉看着信上寥寥两行字,沉声道:“你从哪里得来的?”
池锦挑眉一笑:“当然是池家送来的,我以为皇上早就猜到了。”
“你倒是聪明。”没再急着去细想写封信透露出的事情,他对池锦赞赏一笑道:“不愧是我选中的人。 ”
池锦但笑不语,默默接下这句夸赞。
燕庄泽一边将信纸收起来,一边道:“你敢做此决定朕也给你个心安,朕深信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诚心投诚,朕自是欢迎。”
池锦眼睛一亮,再次怀揣爱国热血慷慨激昂地回道:“谢皇上接纳!”
燕庄泽点点头,很满意现下的局面,他不经意地看了眼池锦不整的衣襟,轻咳一声道:“好了,江南一事朕已知,这个功劳定会记在你头上。”
这是开始赶人了,池锦当即识趣地退到一边的软榻,开食盒拿出书,边吃酸枣糕便看书,慢慢吃着饭前甜点等晚膳。
养心殿这边的吃食自是最最精致营养,池锦感觉短短数日,他就吃胖了好多……
胖点好,以后肚子大点就能是吃胖的,这么一想心理包袱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池锦吃得更欢了。
酸枣糕酸酸甜甜入口即化,吃再多都不用担心吃腻,池锦吃得认真看得也认真,悉悉索索的声音不绝于耳。
燕庄泽听到这边的噪音,心里并没感觉多么烦躁,反而有些心痒痒,那糕点就那么好吃吗?他一连十多天见到池锦,对方吃的似乎都是这种金中带红上面一层白色糖霜的糕点。
他忍不住多看了那糕点两眼,见池锦吃都不带停歇的,心里的好奇更甚。
他不是喜食糕点零嘴的人,此时竟然升起了尝一番的想法,他状似随口问起:“你那糕点是什么?当真那么好吃?朕见你一直吃的都是它。”
池锦咽下嘴里的酸枣糕,肯定地点头:“这是酸枣糕,非常美味。”便没了下文。
燕庄泽:“……”他看着池锦继续低头边吃边看神情自若的模样,一股淡淡的无语和无奈升起。
感受到来自皇上的注视,池锦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有些不明所以,试探性地端起糕点道:“皇上要尝一尝吗?非常好吃。”
燕庄泽矜持地点点头,等着池锦将糕点送过来。
池锦从食盒里取出一碟没动过的酸枣糕,乖乖地送到燕庄泽的手边,然后又乖乖地退下。
燕庄泽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随后定定看了碟中之物半响,似乎是在思索先吃那一块儿,然后才伸手拿起一块儿放进嘴里,细细拒绝一番后眉头舒展开来。
细细品尝了这一个酸枣糕后,他认真地对池锦道:“味道着实不错,日后朕会让御厨多加准备些。”
难怪池锦那般喜欢,这酸枣糕没有预想中糕点过于甜腻的滋味,反而酸甜适中非常开胃爽口,入口即化走带着丝丝绵软,让人吃不腻味。
自己的志向爱好被最尊贵的那人认同,池锦不禁笑弯了眼,少见的明亮的笑容让燕庄泽神情一晃,脑子里忽然闪过什么却没能抓住,盖因池锦已经收起了笑继续吃吃看看。
燕庄泽低低一笑,继续有一口没一口的吃起酸枣糕来,没再去做深想。
而接下来的几天里,池锦明显发现午膳和晚膳都多了几道酸甜口的菜品,倒是十分合他胃口,并且每次来养心殿,殿内必定摆放着几碟酸枣糕。
做工更加精致,用料精细口味也更好,是皇上专用的御厨精心准备的。
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用过晚膳,池锦回了锦仪宫,思索起今日之事,燕庄泽那里可以放心了,只要不被发现男儿身和肚子里的崽子,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关键是池家那边……
该作何交代呢?幸好现在只是让他分散皇上精力,只需和燕庄泽配合便可,但万一后面还有其它要求呢?该做何应对?
想了半天池锦也没能想出来,只好先作罢。
是夜,养心殿灯火通明。
燕庄泽和燕行澈相对而坐,两人中间是一张方桌,此时上面正躺着一张皱皱巴巴的信纸,正是池锦白天送来的那张。
燕行澈眼里闪烁着嗜血的兴味,勾唇一笑道:“你算怎么做?杀人的事记得交给我。”
燕庄泽显然早就习惯了他不正经的模样,淡淡道:“你派人盯着池家动向,还有江南,暗中囤积粮草药材和御寒之物,越多越好。”
“没问题,还是那句话,要杀人别忘了我。”自从军营回来,他好久没杀过人了,万分怀念那种锋利的刀刃毫无阻碍地划破肌肤,深入骨髓的痛快。
“不会忘。”燕庄泽点点头,放在腿上的一只手此时正摩擦着一枚晶莹剔透的龙纹玉佩。
蓄势待发的飞龙栩栩如生,如果仔细一看超能发现这龙盘曲环绕的空隙间,竟然是一条鱼的形状,显然这和池锦手上的那枚锦鲤玉佩是一对。
其技艺堪称巧夺天工。
燕庄泽摩擦着中间的锦鲤空隙,眼里闪烁着期待,对燕行澈问道:“景迟上次出现在学堂,是为了调查左相的阴谋,那这次池家有动静……他会来吗?”
燕庄泽对认同地一笑,随后毫不客气地破道:“左相在学堂做的事也算是半明着来的,可这池家……是完全在暗处,你,景迟他能得知吗?”
燕庄泽顿时语塞,想想也的确这样,但还是忍不住期待道:“万一呢,这段时间让人盯紧点,特别是林颜和清韵居。”
“好。”燕行澈也不继续击他,一口答应后起身道:“我也该回去了,不然林颜一个人睡不着。”
此时天已完全给下来,月明星稀,悄然无声。
燕庄泽有些意外:“你何时同他如此要好?”还要陪着睡才能睡着?
燕行澈拍拍袖子,无奈地笑道:“没办法,孩儿怕黑,景迟一走可不就只能找我了。”
燕庄泽挑了挑眉,没再话,他可不记得林颜怕黑,以前他同池锦一起睡时,林颜不也一个人住学子苑?
这话他没出来,万一林颜后来真怕黑了呢?不是什么大事,也没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