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春花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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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日里辛绥安诸事繁忙,每每晚上归家都到了亥时末,今日也不例外,辛九娘来寻他时辛绥安也不过刚和衣躺下,闻言匆匆披了披风便赶紧到了外室里。

    见辛九娘一副面容憔悴,又加之仪容不整的模样,忍不住斥责道:“便是天大的事情,也须将自己收拾妥当,深夜寒冷,你竟只着了件外衫,万一着凉了又得要母亲为你忧思。”

    这话里无非是担忧辛九娘会着凉,只辛绥安向来面冷心热,又加之身为辛府长子,肩上担子又重,兄弟姐妹们尚牙牙学语时他却在跟随着大老爷做生意,不太懂得如何同弟弟妹妹们相处。

    若在上一世里,辛九娘听了这话怕是会对辛绥安反唇相讥,然如今的九娘却只觉得羞愧难当。

    是她从前眼瞎,看不清人心,只因大哥对她不如旁人那般奉承,她便觉得大哥不喜他,于是对大哥也不甚恭敬。

    却反将包藏祸心的辛华英这个庶兄长当成亲哥哥一般,到最后他们兄妹,一个被辛采菲夺了夫君,另一个被辛华英夺了家主之位。

    而这一切的由来,都是从辛九娘错信辛采菲兄妹,错付栗华清开始的,总之,是她有愧大哥。

    辛九娘吸了吸鼻子,娇嗔道“也是因为事情太过着急的缘故,一时便忘了,大哥教训的是,九娘以后一定不会这样了。”

    辛绥安对如今辛九娘这样乖巧很是受用,一时话也不觉轻柔了些,“不着急,慢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辛九娘便将昨天下午到晚上一直未见春花的事情讲了一遍,并:“尤其我刚刚还让春红着人去找了,却还是没有寻到。”

    “阖府里也不过就这么大,按理不该的。”辛绥安也纳闷,就吩咐身边厮卫箐,“你带人去帮着找一找,务必在天亮之前将人给找到了。”

    卫箐道“奴才这就去将春花给寻回,九姑娘且放心。”

    卫箐是家生子,幼时便跟在辛绥安身旁,办事向来得力,对整个辛府也很是熟悉,他做事辛九娘放心。

    却还格外的提了一句,“若我们这边实在寻不到,便去到三叔房里也寻一寻,春花是母亲赐给我的丫鬟,向来稳重,万不会一声不吭便闹消失,除非有人对我同母亲不满,故意刁难她。”

    卫箐于是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马虎,立时去了。

    在没有春花消息之前,辛九娘是睡不安稳的,辛绥安也晓得这一点,又看九娘着实焦灼的模样,索性着人拿了一盘围棋来,道:“你如今便是在这边着急也无法,不若同大哥一同下盘棋,定定心性,也打发打发时光。”

    九娘稍有愣怔,若按常理如今的她是不会下棋的,辛府毕竟不是官宦人家,虽平日也会请来教习嬷嬷来教导他们一些琴棋书画,可到底不会那般严格,尤其九娘幼时最是不喜动脑筋,常常耍赖躲过。

    还是到后来一个人在栗府偏院里闲来无事,才去钻研了些,也常是自己同自己下,打发打发时光罢了。

    便道:“怕是要辜负大哥的一番好意了,我棋艺向来不精。”

    辛绥安有一瞬间的恍然,最后摇头“是我糊涂了,以前你大嫂在的时候,时常便会在我晚上归家时下上几盘棋,她技艺娴熟,不同于你们”

    按理冷氏进门也不过三月有余,辛九娘印象里只记得有过这么一个嫂子,到如今这这个嫂嫂是个什么模样都差不多忘记了,便想着辛绥安应该对冷氏感情也不太深的。

    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大哥对大嫂显然用情颇深,也不由感叹道怪不得大哥在冷氏去世三年都不曾提过再娶——这些年里无论是老夫人亦或是大夫人连带着一些长辈,都是同辛绥安提过这事的,只都被他以“先忙生意”的借口给推拒了。

    辛九娘见辛绥安情绪低落,便开口“不过大哥趁着这会儿的功夫教教我就是了,再我又不笨,定是一会儿便学会了。”

    辛绥安被分了心神,专心教起辛九娘下棋来,再加上九娘到底不是什么都不懂,还有着上一世的积累,不过一会儿便能同辛绥安对弈来,只不过是屡战屡败罢了。

    辛九娘有些不高兴,一挥就将辛绥安刚刚摆好的棋子给弄乱了,道“这一点都不好玩,不玩了,不玩了”

    辛绥安便低声笑了,“你这耍赖的模样倒同八一模一样”

    话音未落,卫箐便从外面走了进来,面色凝重道“大少爷,九姑娘,春花找到了。”

    辛九娘豁然站起来“她人呢?”

    卫箐侧过了身子,辛九娘就看到被抬在担架上昏迷不醒的春花。

    九娘从座位上起来,然后走到了春花的跟前,用去探她的呼吸,虽然微弱却还是有的。

    然后背过身去问:“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卫箐道“奴才是从一处废弃的柴房里找到春花的,去时她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不过吊着一口气罢了。”

    辛九娘阖住了眼,让人将春花带下去医治。

    春红跪倒在辛九娘的面前,“姐姐无缘无故成这个模样,大少爷同姑娘可要为姐姐做主呢!”颤颤巍巍的从怀中掏出一枚烟嘴,“这是奴婢在姐姐掩藏的柴房处寻到的,想来是那害了姐姐的歹人所留下的。”

    辛绥安接过春红中的烟嘴道“你放心吧,祖父一向治家极严,万容不得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定会将凶严惩。”

    “春花是我房里的一等婢女,还是由母亲所提拔的,放眼整个辛府敢这样对她的人不多,多半是对母亲同我不满的人罢,再母亲虽然治家极严,但到底赏罚分明,也不会得罪一些不相干的人,大哥还要仔细查一查。”

    辛九娘眼中有流光闪过,辛绥安为人方正,内宅里辛魏氏同苓姨娘的一些纷争他倒是听过,但到底不曾关注过,九娘也不想的太明白,没的让一些污浊之事污了大哥的眼。

    随即又:“为着春花的名誉着想,再加之没过几日就是姑的及笄礼,我如今不想事情闹的太大,大哥私下里查一查,待到姑的及笄礼过了再将凶严惩也是不迟的。”

    这些都是节,辛绥安自然一一答应,又嘱咐辛九娘:“府里光天化日发生这样的事情着实让人心惊,你以后若要出门身边且带着些人,勿要让母亲为你操劳。”

    辛九娘欣然应允,尔后才同春花回去,恰逢府医刚从胭尘居的偏院里出来,九娘便问了一声,“春花的病情如何了?”

    胡府医道:“病人其余地方的伤痕倒不碍事,就是伤了头部,醒不醒得来就看明天早晨了。”

    又着春红赏赐了府医一锭银子,边:“这般深夜还劳得府医过来,辛苦了。”

    辛九娘这一夜里都没有回房,一直在春花身边照顾着,而春花也不负九娘所望,在清晨悠悠转醒。

    九娘按住了她欲起来的身子,沉声道:“委屈你了只是这往后直到姑的及笄礼那天,你对外都是一个‘死人’了,只能在这儿待着,想要什么就让春红替你做,待到过了这几日便好了。”

    “奴婢不委屈。”春花却坚持的跪到了地下,“若非姑娘未卜先知,预料到了六姑娘要对奴婢下,让奴婢提前防范着,怕是如今奴婢已然就真真是一个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