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太后心计
“祖母,父亲,母亲十有**便该是在太后中的,百事孝为先,既太后要了我的命,才能将母亲给换回来,我是愿意的。”辛九娘从宫中回来后,就这样同太妃。
太妃沉默不语。
端王略有所动。
温怀瑾极是动容:“你有这份心,自是极好的,只是我们如今既已然知道幕后之人是太后,还知道母亲就是在宫中,再要想将人救出来,想来也是极容易的。”
“非也。”太妃却道,“你们都不了解太后,九娘,你初次见太后之时,是否觉得她平庸至极?”
辛九娘道:“那时却是这般想的,可转眼又想,若当真平庸,又怎么能在先帝的不喜之下,存活这许久,更在后来先帝薨时把持朝政,想来也并非只是‘平庸’二字可以得了的。”
太妃道:“正如你所想的,我与太后在宫**同生活二十余年,最是知道她是个什么性情的,惯常是喜怒不形于色的谨慎之人,她若做一件事,必定是有十足的把握的。”
“九娘先前进宫去寻皇后,是为的什么,怕太后了然于胸,却依然放任九娘回来,必定是存着别样的心思,这可能是试探,也可能是笃定。”
是试探端王府对太后的不满究竟到了何等地步,又还是不是昨日能为太后所掌控的端王?
又笃定宋王妃被太后藏的极好,便是被他们知道了宋王妃就在宫中,也是寻不到,更救不出的。
“所以私下里去救王妃是行不通的。”得到这么个结论,是辛九娘最最不想的,“所以,我们还是得乖乖儿的听太后的话,拿我去换王妃。”
“许多年前太后让我离家,到她的膝下,端王府没有办法,只能听着照做,如今竟还是这般无力。”温怀瑾心中自有了定数一般,“我同你一起去。”
她面上一笑,“世子能这样做,当然是好的,可若太后存心要我的命,世子去了也无济于事,还平白和太后翻了脸,是不合适的。”
太妃最后却拍板道:“想我端王府既有此危,却独独让个女人去撑场面,本来就是惹人笑话的,就如阿瑾所的,要去便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不成有转圜。”
即便是沉稳如太妃,眼下也不得不焦灼,不断的转动着佛珠,想想还有没有旁的法子。
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辛淑宁道:“太妃,是我。”
都齐齐站了起来,太妃:“进来吧,可是还有什么话要告诉我们。”
“太妃恕罪。”她着便跪在了地上,“方才我在门外将你们的对话都听了个清楚,晓得师太是不想让你们去救她的,可太妃却是不能眼看着师太有危险的,于是九姐姐自请去将师太给换回来,于端王府来,要师太,必定要舍弃我姐姐,怎么着都是个两难的,尼承师太恩德,不敢不报,于是斗胆提议,不妨让我代替九姐姐,去将师太给换回来。”
辛淑宁和辛九娘同出自辛家,模样有相似,若是仔细装扮一番,想来也是不大让人分辨得出来。
只是
“这既是端王府的家事,如何能将妹妹你给牵扯进来,这对你太不公了。”辛九娘感念于辛淑宁的一片好心,回想以往,两人还曾不对付,如今却为着宋王妃能坐下来好声好气的着话,也是不可思议的。
辛淑宁却道:“师太在出家的时候,就已不是王妃了,她是我的师父,算来也不是你端王府的家事。”
她们在这儿是意气用事,可太妃从始至终都是把控全局的人,当下道:“若是这样来,淑宁姑娘代替九娘去换王妃,才是最好的办法。”
“一来淑宁长得同九娘极像,二来太后要的是九娘,若当真是九娘,可能就没了命,若是淑宁姑娘,保不齐还能保住一条命。”
辛淑宁听罢又跪到了辛九娘的跟前,“我知道姐姐是于心不忍,只是师太曾过万事有因才有果,昔日我对你不仁,做了许多错事,想来老天有眼,是让我如今还了,是积善行德的好事,你便应了下来吧。”
辛九娘不得已才沉痛的点头。
不多日就到了信中约定的那一日,太妃让梳头婢子特意给辛淑宁梳了平日里辛九娘惯常用的发髻,并加以点式,用了许多工夫,从远处看来,同辛九娘倒还真是仿若同一个人一般,又用帷帽遮面。
而辛九娘则换上了平常丫鬟的服饰,亲自取送了辛淑宁到信中约定的一处庙宇,然后才出来,回到了王妃中,整整三天三夜,都不曾入眠。
直到第五天夜里,外头传来敲门声。
是宋王妃回来了。
太妃他们自齐齐聚在了一处,辛九娘顾不得许多,当即就问:“母亲,淑宁她呢”
静安师太道:“哪里来的母亲,不妨叫贫尼‘师太’。”她眼中有仁慈悲哀,却全然没有重逢的喜悦,“太后让人将贫尼劫持在外头庙宇处,待到燕宛一进去,就立马放火烧庙宇,是燕宛她将贫尼给推了出来,若不然,怕是贫尼此刻也没命了。”
“什么,太后不仅仅是要我的命,还压根从来都没想过要放过师太?”辛九娘极是惊讶道,“那我妹妹就当真被烧死了吗?”
静安师太静默了半晌,自然便想到了那日的场景,她被太后的人带到了京中的一处庙宇,其余的事情便全然不知了,前天夜里,燕宛突然来,随之而来的便是大火,静安师太要拉着燕宛一起出去,偏燕宛不肯,还:“我若是出去了,怕是我们都出不去了。”
燕宛“师太给了我新生,如今我为师太死,也算是死得其所,只是可惜,临死之前未能见到姨娘”
“是了,她去了,贫尼会将她的尸首给找出来,并好生安葬的。”静安师太道,只是那熊熊烈火,如何还能留下完尸。
太后她果真是狠。
太妃和端王耿耿于怀的却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相比于端王的激动不能自抑,太妃却还好,于是就问:“既你如今你已成了出家人,老身也不为难,就唤你‘师太’,想师太多年前曾为我家王妃时,于生阿瑜时难缠,那时候大家都以为你没命了,甚至于老身也是亲眼看着你下葬的,如何会突然转身一变,成了‘静安’师太。”
“这个来就话长了,当年贫尼确实是要没了命,贫尼也以为自己怕是要死了,却在临死时,当时的产婆王婆子救了我一命,但同时她也喂给我一味假死药。”静安师太起过往,很是平静,就好似是在别人家的事情。
太妃问道:“可那王婆子难道不是陈氏的人,她在你难产的时候动脚,这才让你丧命,后老身仔仔细细的查了,不过是碍于陈贵妃,这才没有将陈氏给处置了,却也将王婆子给处死了,却听你这般,难不成王婆子不是被陈氏给收买?”
“并不是。”静安师太道,“当时陈氏确实收买了王婆子,实际上王婆子却是太后的人,陈氏也不过是为了太后做嫁衣罢了,实际上那个时候太后就已经开始布局了,她明知道陈贵妃投靠了叡王,已成气候,尤其当时皇上还因为陈贵妃的事而与太后起了隔阂,更怕依着陈贵妃得宠的架势,以后再生下皇子,那时候再没了靖国公府的位置,于是故意借着陈贵妃的妹妹陈氏的,让端王府与陈贵妃之间因着我而结下仇恨,这样一来,端王府和叡王府之间有了陈贵妃,也不会联,她还能用着以往的情分再将端王府和太后绑在同一条船上。”
“太后才是那个老谋深算的人,陈氏不过是靶子罢了。”
静安师太的那般轻松,可要知道在最初的时候,得知自己不能亲自抚养自己的亲生孩子,那心中又是该如何的痛苦无奈。
太妃道:“这么多年苦了你了。”
“是呀,怎么能不苦。”静安师太有些麻木,“太后她多狠呢,让我承受身体之痛,却又不让我完全死去,得知自己没死的那一刹那,我竟觉得还不如死了,不能见到自己的丈夫、儿子、女儿,一个人孤独的活着,一开始太后将我软禁着,吃食倒是不缺,素日实在无聊,便看些经书,久而久之竟沉迷于此,后来太后见我安分,又怜我一片爱子之心,便在鄞都旁给我建了一座寺庙,却也时时刻刻让人监视着,我每每听到端王府的动静,都会异常的激动,直到那一次世子妃去南山寺礼佛,我亲自给她接生,我那时候还不知道她便是端王府世子妃,所生的孩子合该是我的孙儿,直到亲眼看到阿瑾,那时候该是我这么多年最幸福的日子。”
你道是那太后为何会留宋王妃一条命,无非也是为了在恰当的时候能够要挟端王府,替她做事情罢了,就比如这一次。
“所以太后怎么能让我活着呢,我知道她对端王府所有的心思,私底下做的那些脚,她不会放过我,无论你们做什么都是徒劳,所以我预感到会有事情发生的时候,就同燕宛了,无论如何,都要来到端王府,告诉你们不要轻举妄动,谁知道这孩子竟痴傻到这个地步,用自己的命来救我的命。”
“想想看真是不值得,我还有多少年的活头,她还有多少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