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交换
京城,东宫,金碧辉煌的寝殿贵妃椅上横卧着一个浅绿宫装的美人儿,她低垂着眉眼,长发随意披在双肩处,似是在闭目养神。
她的眉若春山远黛,长睫如扇,瑶鼻挺翘,樱桃口,肌肤胜雪,倾城姿容令人见之不忘。
突然,她手中书卷掉落在地,如秋水潋滟的双眸缓缓睁开。
“娘娘,可要扶您到床上歇息?”一旁侍立的宫女轻声道,并捡起书恭敬地递给女子。
“不用,你先下去吧!”温婉好听的声音响起。
待宫女下去后,寇朵从贵妃椅上坐起,双脚落地,她的身子尚未完全恢复,有些站不稳,整个人如弱柳扶风般,娇弱惹人怜。
“对不起!汐,这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扶住一旁的柱子,低低呢喃着。
寇朵与孙汐止一起长大,都是京城贵女圈佼佼者,她承认嫉妒过孙汐止,不过那仅仅是因为夙清云对她们的态度,其他地方,寇朵认为自己哪一点都不比孙汐止差,容貌,家世,才华,甚至比孙汐止更出色,而她偏偏最在乎的是夙清云的感情。
这让寇朵总有自己一无所有,而孙汐止却拥有全世界的感觉,一度令她非常痛苦。
那日作为全国兵马大将军的孙清云班师回朝,她与孙汐止在长桥相迎,她看到孙汐止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想到父亲起孙家将与凤王府完婚的消息,竟控制不住自己鬼使神差地把孙汐止推下河。
寇朵永远忘不了孙汐止在夙清云怀中去世时她懊悔与害怕,如利刃扎着心口,其实把孙汐止推出去的那一刻她就后悔了,那可是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啊!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都在那一刻浮现在眼前。
她也忘不了,孙汐止仰面落水前的眼神,那是震惊,不可置信,以及深深的失望,这些到现在都煎熬着她的心。
孙汐止离世后,她去找过几次夙清云,可是夙清云都不见她,最终她用关于孙汐止的事情见到了他一面。
她放下世家贵女的矜持,主动跟夙清云表白,愿意代孙汐止照顾他一辈子,代她爱他一辈子,但夙清云全程清冷,最后不待她完就甩袖离去,她瞬间明白,没有了孙汐止,她寇朵在夙清云眼里什么都不是。
可是寇朵依旧不甘心,从到大的爱慕岂是放下就能放下的,若最了解夙清云的人中的前几个,那么寇朵肯定是排得上号的。孙汐止总是跟她关于夙清云的种种,她总是一边羡慕一边暗暗记下。
她把少女情怀写成诗稿,迷茫的,酸涩的,惊喜的,憧憬的情愫,都已堆积如山了。
“若我娘亲是月安公主的伴读,那该多好啊!”寇朵苦涩地想着,每次陪孙汐止去风王府,她都能感觉得出,风王妃对她也很是喜欢的。
到了后来,夙清云又一次出征,而寇朵被一直爱慕她的太子李益追求,太子竟跟皇上请旨赐婚,而寇丞相也察觉寇朵嫁入风王府无望后,更不敢抗旨,便决心把她嫁给太子,以增加自己朝堂中的分量。
最终她含泪嫁给了太子,心里却忘不了夙清云,她不喜欢那个各方面都不如夙清云的太子,自成亲后她就十分不愿与太子李益同房,无奈发生后也每次都会喝下她自己调制的避子汤,因她自与孙家走得近,所以也懂些医理。
但她还是意外怀胎了,她得知消息,无奈每日诊平安脉的御医也知道了,所以整个皇家都知道了,毕竟她的孩子会是当今皇帝的长孙。
寇朵当然不愿意生下她与李益的孩子,她决定掉孩子,嫁祸给御医,这也是无奈之举,如果被发现是她自己故意不要孩子,会对她的家族有影响。
但她没想到太子李益知道她自与京城医药世家孙家亲厚,竟自作主张地投她所好请孙老爷来为寇朵安胎,而寇朵在见孙老爷的前一刻已经服下大量红花。
不得已寇朵服下了孙老爷的安胎药,孙汐止自幼有些体虚,服下大量红花后不久就血崩滑胎了,大家都认为是孙老爷的药有问题,故意谋害皇嗣,而寇朵却有口难言。
“对不起!对不起!”寇朵倚在柱子上默默流泪,眼泪湿透了缠柱的纱帘。
洛栖在听风楼大吃一顿后,非常满足,她发现一个问题,变成洛栖后每次吃饱后就困得不行,想睡觉。
看她困得眼皮架,凤折花非常体贴地让她在听风楼柔软大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直至午后他们从听风楼出发,这次洛栖坐上了温暖的豪华马车,大概是过度紧张劳累了几日,她一进马车就趴在凤折花大腿上睡了过去。
凤折花一路轻轻拍着她的背,好似哄妹妹入睡般。
洛栖一路睡得安心,凤折花却腿酸得叫苦不止,她无奈地觉得这洛栖跟夙清云都是生来克她的,对夙清云她还可以跳脚发飙,对洛栖却无法发火,她那么瘦,那么弱,万一吓坏了怎么办!人又那么乖,那么可爱,还那么信任自己,凤折花怎么也舍不得。
夙清云得到凤折花找到洛栖的传书时刚赶到京城,找到了洛栖,她就安心处理孙家的事。
皇宫,金銮殿上,夙清云执剑进入,目光凌厉,整个人散发森森寒气。
两排大臣自动把中间那条大道让得更广阔。
皇帝李雍高坐龙椅上,见夙清云执剑入殿,旒紞后的眉头紧紧皱起。
“风阳王为何此时回京?”李雍本想斥责夙清云无召回京的,但他不敢呐,过半的兵权在夙清云手上。朝中大臣大多与凤王府有瓜葛。
夙清云到了京城后,听风楼就把所有消息给了夙清云,当得知孙家一家包括奴仆几十口都被关入了天牢,带着巨怒冲入皇宫。
夙清云不像她父王那样守礼节,不然时候也不会暴揍太子。所以她入宫时一脸冰霜,没人敢阻拦。
“陛下为何不查明真相便把孙家老关入天牢?还要斩他全家。”
夙清云语调冰冷,目光如刀,李雍不禁了个冷颤,夙清云太冷了。
“孙家害死寡人皇孙,难道不该罚,孙老头诊治后就出事,这还用查?寡人第一个孙辈就出事,这是不详预兆。”李雍毕竟是常年身居高位,很快就镇定自若。
李雍并不知道他这句话在日后真如预言般成真了。
孙家在李雍眼里微如蝼蚁,太子妃滑胎总要找个人承担罪责,以安抚寇丞相一族,止住流言蜚语。
“如果本王要保下他们呢!”夙清云长身玉立,直视李雍,皇帝那点心思夙清云早明了,所以直接提出要求。
夙清云此话一出,众臣面面相觑。
李雍又怒又惧,旈紞后的目光变换莫测,最终道:“你想如何保?”
“本王把兵权还给你,仅留风王府的军队,如何?”夙清云懒得讨价还价,直接把李雍最想要的丢给他。
在夙清云心里,孙家人比那冰冷的虎符更珍贵,若是拖拖拉拉,他们在天牢受刑,环境糟糕,不能保证不出意外。
李雍顿时狂喜,历代风王府功高盖主,掌控全国过半兵权,世代皇帝受此掣肘,他们的皇位稳不稳,都要看凤王府够不够忠心,所以世代皇帝都把公主嫁入凤王府,有种用公主和亲保太平的意思。
以一个对他来可有可无的孙家换他梦寐以求的兵权,如此大的好处,李雍坐在龙椅上,兴奋得要飞起来。
“风阳王殿下,请三思啊!”大部分武将,惊呆了,夙清云如此轻易便让出兵权,以至于他们都以为夙清云是魔障了,或者眼前之人根本就是假冒的。
“好,寡人答应你!”李雍生怕夙清云反悔,不待众臣劝阻完夙清云,立即答应下来,内心的狂喜,无法言语,这么多年终于感觉自己是个真正的皇上了,就像当年太子被夙清云暴揍,他都不敢严惩,只敢明面上罢去夙清云拜读资格以示惩戒,连禁足都没提出。
“那么就此定下。”夙清云伸手拿出一个虎符,扔给阶前站着的太监,转身就走。
“夙清云!”李雍心里大怒,如今他拥有全国兵权,看以后收拾这自大狂妄的夙清云。
而众臣对此见怪不怪,夙清云傲慢疏狂,从来不遵守朝堂礼节,他们都早已经习惯了。
毕竟,人家有那个实力。
等夙清云赶到天牢时,孙老爷正被绑在柱子上,被浸过盐水的鞭子狂抽,他已经浑身颤抖,早已痛得喊不出声了,眼皮耷拉着,鲜血沿着嘴角流出,仿佛随时可能断气。
那劳役正要一鞭抽下,突然顿住,整个人直挺挺地倒下,只见一个巨大的冰刺在他身上穿心而过。
“果然,若不及时,孙伯父就没命了。”夙清云亲自出手解决了劳役,后怕暗道。
“快把他,还有孙家人送回王府。”夙清云对身后的夙常等人命令道。
“是,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