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静静
凤折花递给夙清云一副画, 夙清云开一看,只见是一个相貌平凡的年轻男子画像,不解地望着她。
凤折花道:“现在的柳问天就是画中男子。”
夙清云一愣, 若凤折花这画中人是那名死去的书生她还能相信, 他是柳问天,她实在难以置信, 因为差距实在太大了,她亲眼所见的大司徒是个美男子, 而这画中人太过平凡了。
苏然见夙清云快要发火了, 她不悦地看向凤折花:“你就别卖关子了, 快解释给陛下听。”
凤折花笑道:“陛下,现在的大司徒柳问天正是刘守承,他原来是聂远风的谋士。”
夙清云听后非常惊讶, 她已下令把聂远风的人都屠尽了,怎么还有活口,而且混到朝堂上来了,她讶异道:“这怎么可能, 两人差距如此之大。”她今日近距离见过柳问天,以她敏锐的观察力,也未发现他有任何易容的痕迹。
凤折花扬了扬眉, 道:“他如今的样子才是他本来的面貌。”
夙清云:“你的意思是他以前是易容的,这就令人费解了。”
苏然摸着自己下巴道:“陛下,还记不记得当初攻尧城时,我们曾到聂远风防线的安排莫不是有高人指点, 如今看来这个高人就是刘守承。”
凤折花接道:“对,而且我也听到,当初火烧天庆寺也是他给聂远风出的主意,而本来他是算切断天庆寺的粮水,想活活饿死他们的,因三王救驾围攻尧城才改为火攻。”
天庆寺一场大火,屠尽了整个李家皇族,夙清云眉头微蹙,看向苏然道:“这么,这个柳问天也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苏然老脸一红,心中明了陛下把柳问天与她归成一类人了,同样足智多谋,也同样心狠手辣。
凤折花急道:“陛下,既然知道了他是刘守承,那么这个人就不能留了,先不他是聂远风逆党,就单单要是让外人得知他的真实身份,知道他是火烧天庆寺的主谋,那么我们岂不是引火烧身么?若是再重用他,那么外人会不会把他当成是我们派到聂远风身边的奸细呢?从而得出是陛下要屠尽李氏皇族的结论。”
夙清云回到座位,坐在那儿,手指轻叩桌面沉思起来,若按凤折花的意思杀了柳问天,她确实舍不得,因她认为他是个难得的人才,而如今也正是用人之际,但这柳问天曾经跟过聂远风那个叛贼,这就让她犯难起来了,到底是留还是不留,她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苏然一直是个精明的女子,一见夙清云这个样子,就知晓她的心思,遂问凤折花道:“既然你是刘守承现在的样子才是他本来面目,那为何他之前在聂远风身边时要易容呢?”
听风楼一向有把一件事情调查彻底的习惯,所以凤折花能轻松应对这个问题,她道:“这就要从他的身世起了,他是朔羊人士,出身普通农户,年幼时朔羊发生大旱灾,全城颗粒无收,朝廷未发赈灾粮,他的父母双双饿死,他在辗转之下被聂远风的门客发掘,收养在府中,因才华渐渐成了聂远风最倚重的谋士,之后的事我们都知道了。”
苏然接道:“那如此来,柳问天在聂远风身边时易容,是算以后脱离他,还是预见了聂远风的结局,为自己的后路做算,若是如此,那他的心机太深沉了。”
凤折花只负责探消息,双手一摊,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苏然也犯难起来,对这个柳问天她同夙清云一样,她与柳问天同朝为官有一些日子了,他的才华也看在眼里,她脑中飞快分析着柳问天的行为,在三人都沉默许久后,苏然开口道:“陛下,我认为柳问天可以留用。”
夙清云听后双眼一亮,忙道:“阿然,你且理由。”
见夙清云的神情,苏然心里更有底了,她道:“首先,从柳问天在聂远风身边会使用易容术,明聂远风并不是他心中的首选之人,而如今的他在陛下面前使用的是真实容貌,其次从刚刚凤儿他本来想饿死李氏皇族,这点或许可以与他儿时经历联系起来,他的父母因旱灾饿死,而饿死的主要原因是朝廷未派人赈灾,所以他可能把这个仇直接记到李雍的头上,要他们与自己父母同样的死法死去作为报复,这也或许是他辅佐聂远风的原因,更直接地,他在利用聂远风达到自己报仇的目的,再者聂远风并不是果敢之人,当初造反也是被我们逼到了无路可退之境,这里或许也有这个柳问天在身边煽动才能起事,在我看来,我与凤儿当初在尧城所做的掳走兰国长公主之类的事情,以他的智慧,可能早被他看穿了,却不去告诉聂远风,明他也想让聂远风造反,这样才能达到他复仇目的。”苏然知道凤折花讨厌被人叫为花儿,自她改名后,就改口唤她为凤儿了。
苏然会这么分析也有她自己的经历在里面,因她也有同样的经历,也对李雍恨之入骨。
夙清云听后,认真想了想,见苏然还有话的样子,便道:“阿然,你继续。”
苏然朝夙清云的书案走近了些,道:“所以,柳问天跟着聂远风身边只是为了报仇,并不是想要辅佐他,若是夙家军不围攻尧城,或许他会一直在聂远风身边,但既然他能在我们破城后成功脱身,明他早已为自己留了后路,提前离开了聂远风。”
“嗯,你的有道理。”夙清云点了点头,凤折花则皱着眉头,找了一个椅子坐了下来,对这些不太感兴趣,她只想让夙清云把那个可疑之人处死,却听着苏然的意思,像是要留他。
“陛下,以柳问天的才智,他应该能想到有一天会被查出真实身份,而他还敢入朝为官,把自己暴露在我们面前,明他在赌,以自己的性命在赌,赌陛下能否接纳他,从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发现柳问天确实是在为百姓做事,他在如今的位置也能发挥他的才能,而且也未发现他有拉帮结派的行为。”
夙清云的手指继续轻轻扣着桌面,她想了想,柳问天确实有才华,而今日他所的连弩也确实合她心意,还派他去管理军机司。
凤折花用力一拍座椅扶手,站了起来,道:“我看你们就别纠结了,直接把柳问天杀了得了。”在她的观念里,忠诚是最重要的,而柳问天改名换姓,改头换面到夙清云身边做事是她所不能忍的。
见苏然与凤折花二人意见相左,夙清云揉了揉太阳穴,道:“这件事寡人得好好斟酌一番,你们先退下吧!寡人想静静。”
“是,陛下。”苏然与凤折花互望一眼后相继退了下去。
入夜时分,夙清云来到凤栖宫,一进寝宫正殿,夙卉与幻竹就焦急地上前拜见,夙卉道:“陛下,娘娘把自己关在书房一天了,不吃不喝,也不让我们在旁伺候,我担心她会出什么事,陛下快去看看她吧!”
“她怎么了?还有,你们怎么不向寡人汇报?以后她一有事就要即刻通知寡人,知道吗?”夙清云一听就着急了,怒道,完她便匆匆往书房走去。
“是,陛下。”夙卉应了声,却顿住身形,不敢跟过去了。
很快,夙清云来到书房门口,在门上轻叩几下,“栖?”
见没人应答,夙清云用力一推门,发现门并没有被反锁,她倒是因用力过度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夙清云站稳后朝里面一看,只见洛栖拿着笔站在书桌上写着什么呢,见她没事,便微笑着走过去。
“栖,你在写什么呢,如此入神,我喊你也没听见么?”夙清云凑过去,在洛栖耳边道,眼睛则看向桌上铺着的纸,只见洛栖在作画,是一副夏荷图。
洛栖正画得入神,被夙清云一惊,手一颤,正在为荷花下的锦鲤点睛的笔用力过猛,直接把那条鱼的脑袋给画糊了,她抬头瞪了夙清云一眼,“哼,好好的画被你毁了。”
夙清云一把揽住她的腰,坐在书桌后的长椅上,洛栖也因被抱着顺势坐到了她的腿上,“我可没碰那画一下呢,或者,栖,若你要我赔你,我把自己赔给你怎么样?”
“你..”洛栖想站起来,但挣扎了几下都没有成功,“一张画而已,陛下可是万金之躯,我怎敢要。”
“栖,你为何一整日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也不吃饭,饿了吗?”夙清云不再与她争画之事,把自己关心的事情先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