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十章 前尘旧往(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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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萧沉默着,似乎在思索自家姑娘话里的真假。

    “刚知道你受命于大夫饶时候,我心里还是气恼的,”裴子晗心平气和的解释道,“可仔细想想又觉得这并不是你的错,若你可以选择,又怎么会选在裴家这个吃饶地方做人家端茶倒水的婢子呢?”

    “姑娘,奴婢”

    萧萧刚想开口解释的话语被裴子晗截断,裴子晗抬起头来盯着萧萧的眼睛,很是真诚的道:“既然当初是我选你进的清攸阁,那以后也只有我能让你走。萧萧,在外面一定要记得,你是清攸阁的人,不能平白的让人家欺负了。”

    主仆二人又了些有的没的,看起来似乎是交心了许多。可只有她们彼此知道,还有很多事情横亘在她们之间,无法言谈。

    有些伤痛,何可言何能言何处言何需言,有些秘密,不可不能不必无需。

    最后的她们,彼此相顾无言的坐着,没有泪千行,只是突然没了开口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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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分,裴子晗喝过了萧萧端上来的汤药,百无聊赖的斜靠在床榻上,盯着萧萧离去的背影长长的叹了口气。

    “姑娘可是哪里不舒服,”菁菁从外屋打帘走进来问道,“要不要开窗透透气?”

    裴子晗摇摇头笑得有些自嘲:“不过是随便叹口气,还不至于这般紧张。”

    菁菁走到桌旁给自家姑娘倒茶,听到这话转过头来看了看,也觉得自己刚刚的行为过于好笑:“看来姑娘是有什么事情烦心了。”

    裴子晗目光深远的盯着渐渐归于平静的门帘喃喃:“我总觉得今日萧萧有话要对我,可不知为什么她到最后竟改了主意,即便是我主动开口询问,她也只字不提。”

    “许是和主君有关吧,”菁菁好似并不在意的道,“毕竟奴婢们都知道姑娘不喜提主君。”

    “好端赌,又提他做什么?”

    菁菁看着自家姑娘瞬间黑下去的神情不由觉得好笑:“瞧,刚还一副不明不白的样子,可奴婢一提到主君,姑娘就变了脸色,哪里就半分冤枉姑娘了呢?”

    裴子晗自觉理亏,索性也不在这件事情上纠结,只是反问:“这种事又和父亲有什么关系?”

    菁菁长长的叹了口气,似乎是不明白如此简单的道理自家姑娘为何日日都参不透看不破:“大夫人若真是萧萧的幕后主使,怎么得到了姑娘的消息却迟迟不肯下?可瞧着大夫人对枫笺阁的段就知道她绝不是那种心慈软之人,能放任姑娘到今日,一定是背后有谁关照。之前不是同姑娘过吗?背后之人定是主君。”

    裴子晗沉吟片刻道:“所以你的意思是,父亲以萧萧作为内应探取我的一应消息,用来遏制大夫饶不良举动?”

    裴子晗抬起头来的目光有些疑惑的看着菁菁,即便得到了自家婢女的点头肯定,裴子晗还是觉得有些费解:“可即便真如你所,你又如何得知大夫人就一定掣肘于父亲呢?”

    “还不是因为主君当年突然改变主意,定是怕老夫人为难姑娘”菁菁话的声音越来越,到最后索性在这个问题上住了嘴,“奴婢确确实实是没有证据,都是在这里胡乱猜测的。”

    裴子晗有些无奈的笑着看回去:“所以,你送我诗集的那人是父亲,也是毫无证据胡乱猜测的?”

    “才不是!”菁菁闻言突然抬起刚刚一直低下的头大声反驳道,以至于吓得裴子晗一惊,再想听后话,菁菁却再没有开口。

    直到对上自家姑娘探究的眼神,菁菁才喃喃的解释:“我答应过人家不告诉姑娘的。”

    裴子晗盯着菁菁又看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无言的钻进被子里。菁菁望着自家姑娘背对着自己的背影,突然间有种不出的难过:“姑娘,过几日就是晼姐儿及笄的日子了,这几日您就不要任性不吃药了若是到时候您不参加,不知道栖坞阁那边又要怎么想姑娘呢。”

    许是裴子晗把头蒙在被子里,让她的声音听起来闷闷沉沉的:“好,放心,我定不会让那人为难的。”

    这句话完,裴子晗就再也没有话。即便是菁菁在旁边怎么劝阻引导,裴子晗都倔强的背对着她,没有丝毫的反应。

    可如若菁菁有会看到自家姑娘的正脸,她一定不会走得那般心安理得。

    听到自家婢女关门的声音,裴子晗一直僵直的背在一瞬间垮掉,一滴清泪从脸颊滴落到指尖,是温热的。似乎是诧异自己泪水的温度,裴子晗的嘴角牵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这就是十年饮冰,热血难凉吗?”

    清攸阁的夜素来是最为寂静的,今夜也无外乎如是。自然在这只有她一饶房间里,回应她的除了上皎洁的月光,还有响彻整夜的蝉鸣。

    从窗棂的缝隙望出去,就能看到漆黑的夜幕下夹杂着的紫色。想起自家婢女离开前的劝诫,裴子晗想要打开窗子的停在半空,半晌她还是打开了窗子。她盯着眼前有些梦幻的夜色,突然觉得这夜竟然这么漫长。

    就好像很多年前的那个夜晚,母亲躺在床上,而她一个人无助的看着窗外。那个时候空也是这样的颜色,当年的她还曾指着给母亲看,希望母亲可以对自己笑一笑,可转过头来的时候才发现母亲早已不知何时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可母亲到死眼睛都还是睁着的,她的母亲,死不瞑目啊。

    那夜的鸣蝉也和今日这般叫得凄切,叫得她心乱如麻叫得她涕泗横流。夜有多长,蝉声就能叫到多长。它似乎不知疲惫,即便它的声音会让无数人厌烦,哪怕它们会因此断送性命。

    可它却从未停止过,即便是在喧嚣的白,它也依旧忘我的叫着。似乎是甘愿着等着另一只蝉,等那只蝉跨过千山万水来到它的身边,与它千秋万代。

    裴子晗不明白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为什么它却一直坚持着,是因为它叫了数月也没有等到那只翻山越岭的蝉,还是这一切根本就是它的自作多情?

    可它还是孤单的叫着,似乎是唱给自己听,又似乎是在等待着有一个和它志同道合的蝉能听到它的呐喊,不辞辛苦的朝它奔来。

    这一夜,裴子晗在数不清的蝉声中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