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然翻了个白眼，往嘴里慢悠悠塞着牛排，百无聊赖。

    看他这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正要忍不住再什么，目光在楼梯转角一顿，微微呆滞了，呆滞之余还有惊艳，嘴里的牛排都忘记嚼动了。

    云倾倾没想到陆瑾川居然还没走，以往这个时间，他早就去公司了！

    想到昨晚发生的事，现在的气氛也就越发的凝滞和尴尬。

    直到女孩走过来，何然盯着她打量的目光，才慢慢回过神来。

    “你，你是云倾倾？”

    云倾倾刻意坐的和陆瑾川的位置稍微远一些，“何然，你年纪大了，眼神都不好使了吗。”

    何然嘴角一抽，这丫头变好看了，嘴也毒了。

    许久没见这丫头不化妆，他还以为陆瑾川在清苑养了女人。

    何然也放下刀叉，那双眼睛就没离开过她。

    第一次看见云倾倾不化妆，还是她因为刻意接近陆瑾川，被男人丢下鱼塘的时候。

    那时候丫头还没成年，妆全花了，露出惊艳的容貌，却因为被羞辱而哭哭啼啼的跑走，没什么意思，再好看也是一个花瓶。

    可今天再见，这女孩明显少了些青涩，尤其是浑身带刺的模样，倒是有点意思。

    何然也放下刀叉，笑着打趣，“这么久不见，丫头你怎么不化妆了，你以前化妆可漂亮了，带出去都能镇住场子的那种！”

    这当然是红果果的嘲讽。

    她从前那副尊容何止是能镇场子，简直是能炸场子。

    云倾倾嘴角一抽，看着何然，轻飘飘回上一句，“你要是喜欢，我天天给你化，实在不行，把我照片贴你床头都行。”

    话时，余光却忍不住往陆瑾川的身上瞥去。

    清晨的阳光在他身上渡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芒，将他完美的五官侧影打出来，绝美俊朗。

    听见云倾倾的话，何然笑容有些僵硬了。

    挂在床头？避孕吗？

    “我谢谢你哈。”他悻悻然摸着鼻头婉拒，“这倒也不必了，毕竟那个妆容也只有你能想得出来，我这等凡人不配欣赏。”

    话里行间都是揶揄笑意。

    云倾倾白他一眼，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埋头默默吃饭，不准备继续搭理何然。

    可对方却没有这么容易放弃，他凑过来追问，“话，你是怎么突然想通，不再坚持你那独特的审美观？”

    “你管我呢，我乐意行不行。”云倾倾冷哼。

    陆瑾川将汤匙放在白瓷盘子上，清脆的声响，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他神色没有太大的波澜，只是拿起旁边的餐巾，认真擦拭指，起身对何然道，“你不是有事吗，走吧，去公司谈。”

    这副样子，倒不像是擦指，而像是擦拭屠刀。

    “我这还没吃完呢。”何然郁闷不已。

    然而，陆瑾川已经不给他逗留的会，身形走出了客厅。

    何然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得罪了这位爷，无奈之下，只好拿上一块面包片，匆忙起身跟上去。

    临走前，还不忘跟云倾倾挥道别，“倾倾，那我就先走了，改天再找你玩，我发现你最近还挺有意思的！”

    云倾倾“呵呵”一声表示，“别了，我觉得你挺没意思的。”

    听她这么回，何然也不尴尬，爽朗笑笑后，转身大步跑上去，跟着陆瑾川离开。

    整个屋子里又变得空荡荡起来。

    桌子上的早餐还放着，陆瑾川面前的早餐基本没怎么动过，倒像是故意不见她似的。

    云倾倾有些气闷，一时也没了吃饭的心思。

    这时，在桌面上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是季明辰。

    想到昨天之后，再没有两个人的消息，云倾倾不禁正色起来，指划过接听键，“明辰，什么事？”

    “何丽娜他们现在还在警署，你那天也是受害者，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去？”季明辰直入正题。

    她自然是要去的，云倾倾应承下来，继而又有些担心，“你能行吗？身上还带着那么重的伤，医生准你离开医院吗？”

    “没那么严重，我拄着拐杖就好了。”季明辰不以为意。

    听他话中气十足，看来确实是恢复了不少。

    云倾倾松了口气，嘱咐他，“这事先别告诉悠然，她昨天刚试镜，别让她因为这事影响了心情。”

    “这是当然的，我肯定知道，特意挑她回学校的时间给你打电话的。”季明辰道。

    “那行，警署见。”

    收线后，云倾倾叫来李伯收拾好餐桌，出门赶去警署。

    到达警署门口时，季明辰已经在等着了。

    见云倾倾过来，他撑着拐杖走过来，两人在警署大厅前汇合。

    他们边往里走，云倾倾边问了一句，“沈明伟也和他们关在一起吗？”

    “对，那天之后，沈明伟他们三个都是你”

    季明辰脱口而出，想的称呼被他及时咽下，换了个委婉的辞，“都是你朋友送来的，我也是刚刚才接到消息，就立马联系你了。”

    能将这些往一打尽并直接关进警署，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那个男人却很轻易就做到了。

    季明辰隐约觉得云倾倾跟对方的关系匪浅，但怎么也不方便多打探云倾倾的私事，他也就没有多问。

    等云倾倾什么时候自己想了，自然就会了。

    “那先进去吧。”云倾倾敛色，并没有多提其他。

    季明辰点点头，“好。”

    进了警署大厅，跟警员明来意后，很快就有人将他们两个人带进里间，检察官正在里面等着。

    他们也算是这件案子的当事人，需要配合录一下口供。

    主要还是让检察官了解一下起因经过。

    俩人如实相答。

    末了，云倾倾不太放心地问，“他们这种情况能判刑多少年？”最好是越多越好。

    然而，检察官神色并未太过轻松，“这件案子比较复杂，虽然是扯上了贩卖人口，但最后终究是没有成功。

    最重要的是沈明伟是当事人的叔叔，这件事就可大可，判刑的话，从轻从重暂时我也不能给你们一个准确的定论。”

    “所以您的意思是，还得看当事人的意思？”云倾倾拧起眉头。

    检察官点头，“嗯，当事人沈悠然如果起诉沈明伟，可以从重处理，可如果归咎于家事，那这件事就可以化成民事案件，达不到刑事地步，顶多关几天就会被放出来了。”

    这个问题的确棘。

    概念之差，结果天翻地覆。

    云倾倾思忖片刻，和季明辰对视一眼，两人得到了同样的想法。

    她询问检察官，“我们可以去看一下林丽娜和林泽吗？”

    “这个当然可以。”

    检察官并未多为难，利索的收好口供本，领着他们往后面的拘留室走去。

    片刻过后，大门打开。

    云倾倾和季明辰走进去，室内除了一张床和被褥之外，什么都没有。

    可林丽娜和林泽脸上却没有丝毫被关押的焦虑与恐惧，似乎一点儿都不着急，更像是胸有成竹，自己能走出去一样。

    林丽娜靠在墙边坐着，甚至好心情的在端详着自己做好的指甲，看见有人进来了，也不过是淡淡掀起眼皮睨了一眼，并不放在心上。

    林泽脑袋枕在她的大腿上，正合目假寐。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这是来度假的。

    云倾倾环胸冷视，“看来你们在这里过的很舒服，要不然给你们申请住个十几二十年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