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是过来接柳绵绵的，结果刚好看到柳绵绵被推倒在地。

    柳绵绵就是她的逆鳞，谁碰也不行，她这几天因为姜婴宁的忤逆而积攒的火气瞬间就忍不住爆发了。

    愤怒支配了理智，想也不想，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旁边的丫鬟婆子们吓了一跳，都呆住了。

    百灵吓得一转头，刚好看到巴掌扇过来，她条件反射立刻要回来救自家姐，却被柳如烟身边一个丫鬟挡住了。

    而姜婴宁就站在那里，的人的脸，冷着看着，等着被扇。

    她浑身的血液都如同冻结了一般，眼前浮现了上一世临死前柳绵绵和柳如烟狰狞的脸，以及她们嘲讽得意的表情。

    “你算什么东西？你不过是被人惯坏了的杂种，你娘都不要你，你凭什么占着定安候府和燕王府的泼天富贵？你已经没用了，早就该死了。”

    那种窒息的要把她的呼吸全部带走的感觉，仿佛又重现了。

    这一世，她必须报仇。

    而这一巴掌却没有扇到她的身上，而是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姜瑞卿背上生疼，却一动不动，挡在了母亲跟妹妹中间。

    这一巴掌拍在背上都这么疼，要是打在妹脸上，那张脸估计都要肿起来。

    他背对着柳如烟，看不到她错愕又愤怒的表情，却能看到才五岁的妹妹的一团站在面前，惊讶和委屈到极点的脸。

    姜婴宁好像又回到了大牢里，在被救出前，已经长成青年的他跟自己笑着，“婴宁别怕，你要替我们大家好好活下去。”

    “婴宁别怕。”才十二三岁的少年温和的着，眼神中满是对她的疼爱跟包容。

    若是她再仔细些看，若是她再高一些，还能看到少年眼神中的歉意。

    现在的情景跟前世的情景仿佛重合在一起，让她不禁湿了眼眸，“大哥，我好怕。”

    姜瑞卿心疼极了，把她抱在怀里，转身面对母亲，他的表情有一丝无奈，但依然恭敬。

    “母亲，这个时辰日晒越重，我带婴宁先回去午睡。”

    他没问母亲为什么对妹妹动，只是转移了话题。

    他身为儿子，没办法质问母亲，只能尽力护着妹妹。

    柳如烟本也是怒极，还想再教训姜婴宁一番，这个混蛋竟然敢指使下人推倒绵绵，还多次贬斥绵绵，要是不好好收拾，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轻贱绵绵。

    但是大儿子在这里，还帮姜婴宁挡了一巴掌，她倒是不好什么了，只是让她什么都不，也不是她的性格。

    “婴宁，绵绵是你姐姐，以后你们要亲如姐妹好好相处，以后万不可欺负她了，知道吗？”

    柳如烟忍着不耐教训着，又心疼的把柳绵绵抱在怀里，细心的擦干她脸上的泪水。

    姜婴宁扭头冷哼，“我才没欺负她，是她自己不心摔倒的。”

    “你还撒谎。”柳如烟气的咬牙，“要不是你指使下的丫鬟动，绵绵怎么会摔倒？还不跟绵绵道歉？”

    姜婴宁哼了一声，不高兴的抱紧了大哥的脖子，就是不道歉。

    百灵用力根本不大，不过是轻飘飘碰了柳绵绵一下而已，而柳绵绵也跟上一世一样，才年纪就柔弱的不像话，好像风一吹就倒。

    那时候，她就是用这柔弱的外表骗了很多人，让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定安候府的嫡姐跋扈野蛮总是欺负家里的表姐。

    柳绵绵柔弱的靠在柳如烟怀里，脸上的泪痕未干，惊恐的看着姜婴宁，接着又往柳如烟怀里钻了钻。

    她看起来害怕极了，可怜又柔弱，需要人爱护。

    柳如烟心疼无比，掩饰住心里的厌恶跟痛恨，不满的看向姜婴宁。

    而姜婴宁扭头，不理她，对她的所谓道歉的话充耳不闻。

    “姜婴宁，你的教养呢，还不道歉？”柳如烟的耐心几乎快要用光了，如果不是姜瑞卿在这里，她的话会更难听。

    这个孩子她一直没怎么管过，也不在意，真没想到竟然这么没教养，真是被惯坏了。

    而姜婴宁也故意往大哥怀里钻，还缩着肩膀，委委屈屈，“大哥，什么是教养？”

    一般骂一个人没教养，等同于骂这个人的爹娘，而且是很恶意的那种，但现在纠结教养问题的是他们的母亲，姜瑞卿不知道该怎么跟妹妹解释。

    看母亲一定要追究，他只好打圆场。

    “母亲，婴宁一向乖巧，不可能故意指使丫鬟推人，她肯定也吓坏了。再了，不过是丫鬟无意为之，让百灵好好跟表妹道个歉，此事便罢了吧。”

    他一完，百灵立刻上前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夫人，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给绵绵姐赔礼了。”

    她在地上磕了三个头，还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她要是不道歉，夫人肯定会责罚姐的，少爷让她道歉，也是为了揭过这件事。

    柳如烟自然也看得出姜瑞卿的打算，本也要给儿子面子，但是，想到柳绵绵受到的委屈，只让一个丫鬟出来磕几个头，算什么交代？

    她冷冷看着还低头跪在地上的百灵，又看了看倔强的姜婴宁，忍住了心里的愤怒，威严的，“虽不是故意为之，但你进府多年，还这般没规矩，我怎么放心让你伺候婴宁？”

    接着，又指了两个婆子，“你们，带她去浆洗房，让她好好反省，你也别怪我狠心，你这般没规矩，伤了大姐怎么办？”

    婆子立刻上前，抓了百灵的胳膊。

    百灵吓了一跳，赶紧喊着再也不敢了。

    而婴宁也立刻用力从大哥身上跳下来，迈着短腿气势十足的喊，“你们把她给我放开。谁也不许动我的丫鬟。”

    她扑到百灵身上，不许任何人动她。

    两个婆子在柳如烟的命令下敢抓百灵，却不敢动她，只好松开人，站在一边呐呐的不知如何是好。

    姜婴宁抱着百灵，怕极了。

    上一世百灵为了她，被柳绵绵陷害，在她面前被活生生打死，血流了一地，触目惊心！

    这一世她无论如何也会护住百灵！

    柳如烟看她竟然还要护着一个丫鬟，分明是要跟自己作对，更加愤怒，火气也压不住了。

    “姜婴宁，你这是做什么？这丫鬟做错了事，难道母亲连帮你处罚一个丫鬟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姜婴宁摇头，“不要带走百灵，我要百灵。”

    她装作听不懂柳如烟在什么，只是做出很害怕的样子，死死的护着人。

    柳如烟气的要揉额头，但是怀里还抱着柳绵绵，她只好忍住了。

    姜瑞卿这时候过来劝道，“母亲，这丫头也不是故意的，婴宁这般害怕，还是算了吧。再了，这孩子是来陪婴宁玩的，要是这般碰不得，倒不如送回去的好。”

    他对柳绵绵也很不喜，已经六岁的孩子了，比婴宁还要大，却一直哭个不停。

    刚才百灵碰倒她的场景他也看到了，确实是不心碰了一下，谁知这孩子竟然就倒了，还一直哭到现在。

    这样碰不到摸不得的，根本不适合做玩伴，难道还要为了一个外来的丫头，让他妹妹受委屈吗？

    柳如烟不满的看看儿子，却也不好什么。

    而且，她刚才太生气，没想到这一点，万一绵绵因此真的被赶走，那就因失大了。

    但要让她就此放过百灵，她也不甘心。

    这时候，柳绵绵趴在她怀里，声开口了，“姨母，刚才是绵绵不心自己摔倒的，跟大姐和这个丫鬟姐姐都没关系。都是绵绵的错，姨母不要生气了，您要实在生气，便罚绵绵吧，绵绵绵绵不会哭的，只求姨母不要赶我走。”

    她着着又要哭起来，只是想起姜瑞卿的话，又不敢哭，只好扁着嘴委委屈屈的忍着，那双大眼睛噙满了泪水，巴掌大的脸上都盛不住害怕跟委屈。

    柳如烟疼的心都要化了，把她抱在怀里哄道，“我们绵绵真乖，绵绵不怕，没人会赶你走的。”

    这孩子这般懂事，姜婴宁跟她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她又不满的看看还倔强的护着丫鬟的混蛋，“婴宁，你也五岁了，该懂事了，以前是我疏于管教，让你养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好在现在有个绵绵，你以后跟着她多学学就是。”

    姜婴宁扭头冷哼，让她跟柳绵绵学？真是笑话。

    柳如烟也不耐烦再跟她多，只是很无奈的叹息道，“母亲是为你好，等你大了你就明白为娘的苦心了。”

    接着又跟儿子埋怨，“你也不要总惯着她，她这样的性子，以后嫁了人可怎么好？”

    完，便抱着柳绵绵走了，只是，走之前又回头看了一眼，眼神落在百灵身上，狠厉从眸中一闪而过。

    那些丫鬟婆子也赶紧抱着东西跟上，不敢再停留。

    姜瑞卿皱眉看着她们的背影，神情无奈又哀伤。

    姜婴宁拉了百灵一下，百灵就赶紧顺着站起来，又战战兢兢地，“姐，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连累您了。”

    “不是你的错。”姜婴宁摇头，让她别抖了。

    她也转头看了看柳如烟等人的背影，面上悲伤，心中嘲讽。

    哪个母亲会跟才五岁的孩子什么嫁人的问题？真有心教导，又怎么会在之前五年都不管不问，现在又为了一个外来人苛待自己的孩子？

    柳如烟偏心的这么明显，真当别人看不出来吗？

    姜瑞卿很明显就看出了这一点。

    他有心想跟还懵懂无知的妹解释什么，却又觉得什么都是枉然，只好笑着摸摸她的头，把她抱回去。

    “照看好姐。”他不放心，又看了百灵一眼，接着又打消心中的念头，觉得不太可能，肯定是他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