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批黑衣人迅速消失在山间，再次出来的时候都换了衣服，变成普通村民的样子下山各自离开了。

    其中一人脚程最快，悄悄的到了一个庄子，进了内院，到了屋里。

    一个衣着华贵的人坐在帘子后，正拿着本书在看。

    这人跪下，轻声道：“主子，失败了，虽然我们是突袭，但是对很警觉，下面的人也训练有素，就算是车夫都很镇定，我们看不能得，试探之后就迅速离开了。”

    里面的人过了一会才沉吟道：“知道了，你们下去吧，记住，让所有人都回去，最近几年不要在京城出现。”

    “是，主子。”那人又赶紧退出来，出了院子，消失不见了。

    而里面那人把书放下，沉吟一声，冷笑道：“不愧是姜元安的儿子，就算人在京城，也没忘了行军布阵的本事。”

    连府里的下人都训练有素，可见他平时没少下苦功。

    “那件事，要从长计议了。”

    而在那群刺客中，有一个人也找会到了一处隐蔽的山谷中。

    山谷里有一个湖，荣王正坐在湖边钓鱼，看起来悠然自得。

    “怎么样，那子吓破胆了吗？”

    来人抱拳恭敬道：“没有，姬公子看起来很镇定，动作利落简洁，也很凌厉，真要打起来，属下未必是他的对。”

    荣王欣喜的笑道：“不错不错，很好，对了，姜家的人怎么样，有人受伤吗？那个丫头呢？”

    来人又：“死了几个下人，姜瑞卿跟姜婴宁都没事，那些人只是来试探，见姜家下人都训练有素，他们短时间内无法得，就都迅速撤离了。”

    荣王又是嘲讽道：“那只老狐狸真以为姜瑞卿在京城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当年姜元安看起来就很温吞，连跟人吵架都不会的，到了战场上不一样跟个恶狼一样，逮住谁就咬死了不放？姜家的人都这样，看着面团一样，可其实抱起团来的时候下又狠又准。”

    他又叹息道：“可惜啊，姜元安年纪轻轻就走了，要是他还活着，这朝堂上哪儿还有燕王的事儿？姜瑞卿要长起来，估计还要个五六年的时间。”

    他叹着气的时候，鱼儿就上钩了。

    他却是没动，等着那鱼吃光了诱饵，又悄悄的溜走了。

    荣王坐在那里笑：“就让那子再逍遥几天吧，齐家治国平天下，怎么不得让他把媳妇看好了再？”

    下属的人都不敢话，静静的听着他自言自语。

    而定安候府这边，回去的时候走的快了许多。

    一是因为刚遇到刺杀，众人惊魂未定，二是因为多了一个看起来马上就要去见西天佛祖的陆谦。

    到了定安候府的时候，姬钟离还是让把人抬到他的院子里去。

    姜瑞卿想了想，也没再反对，直接把人抬过去了。

    陆谦躺在一个门板上，眼都睁不开了，脸上的脓包也有些开始流水，看着又邋遢又恐怖。

    姜瑞卿因为挂心妹妹的身体，不想让他死，让人快点去请大夫来。

    姬钟离也没阻拦，但是也不必让大夫给陆谦看。

    他找了姜婴宁：“去把你的玉枕拿来。”

    “玉枕？”姜婴宁疑惑道：“做什么？”

    总不能睡一觉就好了吧？

    那个玉枕因为被柳绵绵用过，她嫌弃不肯再用，但那也是爹爹的一番心意不能扔，她就把东西洗洗收起来了。

    但是玉枕虽然有安神的作用，也没能解毒啊。

    姬钟离：“你只管拿来，还有你今天采的草药，都留下。”

    姜婴宁古怪的看他，但也听话的让人回去拿东西。

    她想留在这里，看着首辅大人给人治病。

    姜瑞卿也好奇，但因为刺杀事件还有很多后续要处理，便先行离开了。

    老夫人那里也得去一趟，刺杀的事件这么大，老夫人肯定会知道。

    与其从别人那里听一些夸大的消息，不如他亲自来。

    姜婴宁也觉得应该跟祖母一声外面的事，就也跟着走了。

    姬钟离把人都撵走，这院子里还是只剩下了他跟熠生和陆谦。

    陆谦被放在屋里床上，动也不动，要不是胸口还偶尔有些起伏，看起来真跟去了没两样。

    熠生有点害怕，蹲在一边拿了果子来吃，压压惊。

    姬钟离看了一眼，发现那是姜婴宁在山上摘了又自己背回来的。

    背了这么多，竟全都给了这个子。

    他黑着脸，鬼使神差一般直接伸。

    熠生躲开了：“这是郡主给我的。”

    姬钟离黑着脸看他：“这些果子有毒，吃多了会死。”

    熠生拿着果子愣了一会，惊讶的看着他，又看看果子，接着又啃了一口。

    “郡主给的，吃了死掉我也愿意。”

    姬钟离鄙夷的看他，转头念叨：“真是头忠犬。”

    熠生才不管他什么，又怕他抢，抱着一筐子果子藏起来了。

    百灵很快把玉枕拿回来，交给了姬钟离。

    他已经在院子里架起一口锅，里面添了水，还放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草药。

    那些草药也没好好洗，放在锅里一煮，水立马变成了绿色的，看起来跟几百年没清理长满了苔藓的死水潭一般。

    而且，这个死水潭还散发出奇怪的臭味，熏的几个人直往后退。

    姬钟离又把玉枕放在锅里，那锅水就变成了酸臭味的绿水，闻着更臭了。

    姜婴宁跟着大哥一块去见了祖母，了被刺杀的事。

    老夫人虽然后怕，但看他们都好好的，也就没那么紧张了。

    姜婴宁陪着她了一会话，就跟大哥一块离开，又往梧桐苑去。

    她过去的时候，差点被一股臭味熏的调头就跑。

    捂着鼻子进去看了看那锅奇怪的东西，更是差点吐了。

    “这真能解毒吗？喝了会死的吧？”

    姬钟离无所谓的：“又不是你喝，你怕什么？”

    姜婴宁想了想。

    好吧，的很有道理。

    那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有种好久没洗头的气味。”熠生乞讨过，有过半年也不洗澡的经历，很了解这种气味。

    百灵也跟着：“那种用了很多年的枕头要是没好好清洗，就是这个味儿。”

    姜婴宁瞬间明白了，这玉枕之前被柳绵绵用了好久，自然也没清洗过，现在这锅里的就是柳绵绵的洗头水。

    咦陆谦真可怜！

    就算现在中毒的是她，她觉得她也喝不下去。

    而姬钟离还拿了一根木棍给她，让她在锅里搅一搅，让味道散发的更加浓郁。

    姜婴宁捂着鼻子，拿着木棍搅和，只觉得恨不得现在就晕过去才好。

    等这次事情完了，她一定买些洗头的东西给柳绵绵，劝她好好洗头洗澡，别搞得气味这么重。

    不过，随着她的搅动，锅里的气味慢慢散去，虽然还是很刺鼻，但也没了那股子多年没洗头的酸爽感了。

    等气味又重新变回苦涩的感觉，锅里的水也只剩下两三碗的时候，姬钟离就让她停。

    然后，找了个木碗盛出来半碗水，端进屋里。

    几个人跟了进去，都站在一边看。

    姬钟离拿着碗，扣住陆谦的下巴，直接把那碗水粗暴的灌进去。

    陆谦咕咚咚的喝了一半呛出来一半，喝完后就又被塞在床上喘粗气。

    那碗水洒了一半在床上，所以这会儿屋里的气味也实在是提神醒脑，呛的众人又忍不住捂鼻子。

    百灵还灵的去把窗户打开散散味儿，免得一众人都被熏坏了。

    众人盯着陆谦看，想看看那个解毒的药到底管不管用。

    只是陆谦满脸破了的脓包，混合着血水跟刚才的绿水，看着跟个颜料盘一般，实在看不出他现在的情况。

    众人又等了一会，就见他胸口起伏大了些，又过了会，竟睁开眼了。

    他眼中精光闪过，看向四人，最后落在姜婴宁的脸上。

    “真是你给我解的毒？药方为何？”

    姜婴宁想转头看姬钟离，姬钟离看都没看她，她只好硬着头皮：“就是我，不过药方不能给你，那是我们家祖传的，是密。”

    百灵跟熠生都看过来，想起那锅绿水，默默低头。

    谁家的密是这种味儿的？

    陆谦倒是也没怀疑：“是不该跟我，不过，以后你会告诉我的，你既给我解了毒，我也履行承诺，治好你脑壳里的血块。”

    他又瘫在床上，摆摆：“找人来给我打水沐浴更衣，再把你刚才熬制的药水给我放在洗澡水里，待我完全好了，就开始给你医治。”

    这种大爷的样子，看着实在让人火大。

    姬钟离道：“你她头部有血块，总要有个证据，不把脉不问询，只靠观望，也能给人诊病？”

    姜婴宁跟着点头。

    就是就是！

    陆谦又睁开眼，没好气的：“伸过来。”

    姜婴宁迟疑了一下，姬钟离点头示意，她这才过去。

    陆谦上黑乎乎的，看着就跟有毒一样，跟姜婴宁白皙的腕形成了强烈对比。

    百灵有点后悔，该早点打盆水给这人洗洗的。

    陆谦很快把脉结束，笃定道：“你是四年前摔了一下，头疼了几天，之后便无事了，是不是？”

    姜婴宁点头。

    这也能看出来？

    陆谦又道：“那血块并不大也不是一块，而是很多块散落在各个地方，暂时没对你的身体造成影响，所以一般医者根本诊断不出，但你一直得不到医治，那些血块已经慢慢越来越大，等再过五六年，散落的血块便会连成一片，到了那时，你会头疼欲裂，又再过一两年才会头疼而死，而且，死前会饱受折磨。”

    上一世，姜婴宁头部的血块只发作过一次，那一次确实是头疼欲裂，恨不得当时就死了才好。

    那时候也是陆谦来给她诊断的，当时他似乎也过这样的话。

    但是她只发作过一次就真的死了，自然也没有后面的治疗等事。

    现在重来一次，早一些遇到了陆谦，一样的话，也给了她希望。

    她正要问他怎么治疗，姬钟离却是拦住她：“再找其他医者诊断一番，再谈其他。”

    “死子，你还不相信我？”陆谦气的吹胡子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