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执念
陶哓哓走进他办公室, 无意外的,装修风格和他很像,只有黑白两个色调。好听一点是简约, 不好听是有些阴沉,没有人气。空气中, 有消毒水的气味, 还混合中一股香醇, 就像咖啡的味道。
陶哓哓侧身,就看到在她的右手边, 柜台上摆放着一个咖啡机,她凑过去看了眼标签,之前她看了好久没舍得买,撇撇嘴声嘀咕:“真腐败。”
转身走到一个椅子前,拉过坐下,离他的办公桌远远的, 掏出手机, 晃悠着玩游戏。
陶哓哓玩得入迷, 很意外的遇到了池越。
“好久不见,玩一把吗?”他从游戏发消息过来。
“我倒是想,就怕坑你。”陶哓哓回复完,心虚的看了眼门口。
池越很快就回复, “不怕, 我今天心情不太好,但看到你上线, 好像就心情好了,来一把。”
陶哓哓看了眼时间,距离祁亦言下班还有好久, 就答应进了游戏。
玩了两把,两人进游戏倒是没有多聊,因为池越得对面毫无游戏体验感,第二把直接连投降的时间还没到就结束了。
陶哓哓退出游戏开启彩虹屁模式,其实她现在,发现对池越已经不是好感,就真的是朋友。还在想着,要不要把徐瑾介绍给他呢?
她和他正聊的尽兴,丝毫没注意到祁亦言推门。等她反应过来时,祁亦言已经站在面前。
“妈呀!你走路没声吗?”
陶哓哓被吓了一跳,从椅子上下来一个踉跄,手机掉在地上。
祁亦言弯下腰,陶哓哓立马夺过手机,祁亦言面色不怎么好看,“怕我看到?”
陶哓哓瞪了他一眼,直接吐槽道:“所以我就你一肚子坏水,把人都想得那么复杂,哼!我是怕手机摔坏了。”
祁亦言面无表情,在她到她坐那么远时,冷着脸把她椅子拉到自己办公桌前,拉过她坐下,然后他脱下白大褂,坐到椅子上,正在看一份报告。
陶哓哓一开始好奇,偏头凑过去,不过才瞧见一张尸检照片,就忍不住犯恶心。
她拉了拉祁亦言袖子,干笑:“那个,要不我先回去等你?你这工作呢,让我坐这不好。”
“不要。”祁亦言直接拒绝道,又把她椅子拉近了些,陶哓哓彻底无语。
“那我坐到那边?我玩游戏等你。”
“玩游戏?和之前那男的?”那浓浓的酸味,陶哓哓这下听出来。
陶哓哓愣了一会,随即明白后,忍住笑,越发得意挑衅:“人家有名字,叫池越,再我们又没怎么样,都是好兄弟,我都和他清楚了。”
祁亦言吸了口气,他摘下眼镜,转过身子,与陶哓哓对峙,:“陶哓哓,你不是和他断干净了?”
陶哓哓皱眉,好像之前应付他是这样的,赶忙解释:“我去了啊,但是他对我又没有什么意思,我跑去跟人家断什么?”
祁亦言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独独在陶哓哓面前,时常失控到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比如现在,先是徐瑾发个朋友圈炫耀一番,现在又扯到其他男人,他紧紧咬牙,心中那股火“蹭蹭”的往上冒。
他怎么会看不出来陶哓哓的故意挑衅,偏偏就忍不住进了坑,咬牙:“没有意思?没有意思会用情侣名?”
陶哓哓突然瞪大眼睛,他什么?
“不是,大哥,你是不是眼睛坏了,我们哪里用情侣名了?”他还是祁亦言吗?陶哓哓满脸怀疑。
然后,陶哓哓又被他接下来的话震惊了。
他念出两个名字,然后:“都是七个字。”
“……”
他吃错药了吧?还是被她气糊涂了?这么幼稚的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完祁亦言大概是有些反应过来了,扭过头不看陶哓哓。
陶哓哓站起来量眼前的人,最后得出结论:“你吃醋了?”
陶哓哓正找到机会想报仇,这些天憋屈死了,难得看他如此。
祁亦言不搭理她,面无表情,她忍着笑,走到他面前,祁亦言却突然起身,陶哓哓条件反射往后一退。被桌子角拌了下,身子惯性往旁边倒,手肘磕到桌子上,另一只手不心碰到鼠标,连续按了几下。
息屏再次被点亮,突然两侧的音响里传出一曲凄婉的旋律。
“啊……对不起。”陶哓哓手忙脚乱的整理,一边道歉。
旋律的声音缭绕在办公室内,一开始陶哓哓没有听出来,直到她完话,彻底的怔在原地,笑容僵硬在脸上,话都不出来,脑海里逐渐浮现出一个女子的面容。
尘封的记忆刹那间被开启,脑子“哄”的一下炸开了。六年前那天,见到她的那一天,所有的一切,她的世界,她的身边人,都在那一天崩塌。
她呆愣楞的望着祁亦言,慢慢的祁亦言的面容和脑海里女子一度重叠在一起,一遍遍重复着那些可怕的事。陶哓哓瞳孔收缩,身子本能的幅度发颤。
祁亦言立马暂停音乐,他走到她身边,握住她慌乱的手,很冰。才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陶哓哓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苍白如四周的墙,像个木偶人,没有动作,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祁亦言那一刻慌了,过去的事不单单她记得,那也是他人生中最后悔,最恨的一件事。如果没有那天,如果没有听她的话,如同没有……
祁亦言只能伸出手,紧紧的抱住陶哓哓,仿佛要揉进他的骨血中。感受到她心脏的跳动,急促的呼吸声,心像被谁紧紧的拽住,一点点收紧,疼得厉害,也慌得害怕。他握住她的手,像一块冰,用他的体温怎么都捂不热。
陶哓哓闻着熟悉的味道,眼睑下垂,在他怀中慢慢平静下来,她双手抓他衣袖,抑制身体的反应,深吸了几口气后开口问:“为什么你电脑会有这首曲子?”
被他捂在怀里,话声有着含糊,但是祁亦言听得一清二楚。
他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
陶哓哓拼命吸取着他的气息,她耳朵贴在他胸膛,隔着衣服能感受到他慌乱的心跳,原来,他是那样的害怕。
“她当时告诉我,大部分人一辈子都不会听到这首曲子。我,我后面查过,这是黑色星期天,是禁/曲,而且,已经只剩下少数人有残曲了,为什么你会有?六年前她为什么也有?我第一次见到她,她弹的就是这首。祁亦言,你究竟是谁?她那时候的是不是真的?”
祁亦言沉默,只是握着她的手收紧,陶哓哓感觉不到疼,只是继续:“其实,我知道的,有一部分应该是真的,只是我不愿意相信。养育我十多年的人,才不是那样的人。可是后来……”她低下头,欲言又止。
祁亦言又搂紧了些,陶哓哓却轻推开,扬起脑袋,:“为什么他们都要谎呢?我原本以为,你的父母只是不喜欢我,家世配不上你,我还幻想过,他们会不会砸钱给我,如果那时候,我就收起钱,然后约着你私奔。祁亦言,我真的好喜欢你。直到后来,她,她我们注定不能在一起,我们会和他们一样下地狱的……我们是……”
她越越激动,语无伦次,祁亦言断了她,捏着她的肩膀,眼底有些慌乱,语气有些着急:“哓哓,哓哓,我给你看过报告了对不对?还有她收养你的记录。”
陶哓哓平静的点头。
“当初也是你的,你喜欢我,不管怎么样都喜欢。我们是可以在一起的,现在,不会有人再来把你带走了。”
祁亦言摸着她的脸,已经有了血色,有了温度。
祁亦言叹息,无奈继续道:“哓哓,你不知道,她不是怕你配不上我,她是怕我,怕控制不住我,为了你,毁掉一切。”
祁亦言脸上挂着笑容,可星眸里,是无尽头的悲怆,仿佛一只受伤的兽。她不聪明,但是也不傻,零零碎碎也拼凑出些真相。她环住他精瘦的腰,靠在他胸膛:“祁亦言,其实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直的。”
隐约中,能感受到他的来历并没有那么简单,究竟是什么,能让那时年纪的他,有那么多的心思。
祁亦言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闭上眼睛,好看的嘴角微微翘起:“哓哓,陶堔他死的时候,让我放了你,你救赎不了我。其实,没有人期待过我的出生,我不过是她用来取悦陶堔的一件礼物。他不喜欢了,我就没有什么作用了。从我有记忆开始,他们就告诉我一个道理,想要什么,要么得到,要么摧毁。你刚刚听见的曲子,她生下我后便一直听着入眠,我已然习惯。”
陶哓哓知道他的家庭不简单,她抬眸,看到他闭着眼,好像感觉到陶哓哓的目光,嘴角扯出一个淡笑,伸手挡住她的眼睛,声音很平静的继续:“哓哓,你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在我五岁的时候,陶堔就带我去看了解剖尸体的视频……而她,也不避讳的每天换着不同的男子进出家里,其实她和他们并没有发生什么,她眼里从来都只有陶堔。两人不断地刺激着彼此,争吵,撕咬……我在一旁看着也毫不在意。哓哓,我是在这样环境里长大的怪物,我们一家三口,都是地狱里的怪物。”
“你是第一个喜欢我,还好好在我身旁的人,我只想要你,想要保护你。”
陶哓哓,直到遇见你,我才知道原来欲/望是那么的可怕又难控。我想要你,哪怕死也要你在我身旁,恨不得世界上只存在你我两人,不断地占/有着,让你融入我的骨髓中。
这段话,祁亦言没有出口,不是所有人,都能那么容易毫无保留出心中所想。
他强忍住,在她耳旁一遍遍着:“哓哓,不要怕,以后我试着和你。不要离开,很快,你我身边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你只有我,我也只有你。”
陶哓哓喃喃问道:“你母亲呢?你陶堔死了,那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