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四周终于静谧了下来, 嘉让看着李霁温柔又深情的眼神,她当然不会以为是李霁在向她告白。
之死靡它,出自《诗经·鄘风·柏舟》, 其中意思表达的便是爱情专一, 致死不变,而这一套天价嫁衣用这么决绝的爱意为其造势, 可想而知是多么受有情人的追捧。
嘉让记得贺兰颐就同自己讲过,“之死靡它”虽是嫁衣,却是前朝太宗皇帝为原配皇后简氏亲手绘制出来的, 就连宫中司衣都没见过这般令人惊心动魄的瑰丽嫁衣。为着这嫁衣,上头的凤凰仙鹤双面绣都是专门花大价钱从姑苏请来的苏绣大家, 历时八个月绣制而成。
前朝太宗皇帝与简后的爱情故事源远流长,在民间话本与茶楼书的润色中传扬甚广。
而那一套嫁衣, 也被珍藏在前朝的百珍馆,后来直到前朝覆灭,“之死靡它”不翼而飞,百年过去,这象征着爱情至死不渝的嫁衣已然成为传。
后来诸多抛妻弃子, 或抛夫弃子的负心绯闻出现,人们都调笑着,世间再无之死靡它, 也再无神仙眷侣。
只不过, 去岁一位绣娘, 带着“之死靡它”的绘图横空出世,是查阅典籍,与翻阅前朝嫁衣的制样,经过一年的研究与改良, 将“之死靡它”再现人间。一时引起了不的轰动。
而文曲街的檀衣阁,镇店之宝就是如今轰动一时的“之死靡它”。连带着四时节衣都水涨船高,成了裙中牡丹。而檀衣阁的幕后主人就是燕王。
李霁流露出这样近似诱哄的眼神,嘉让耳根蓦地一红,后知后觉的看着他的唇瓣,整个人仿佛被什么烧着似的,烫得惊人。
她眼神闪躲,顺着李霁的视线看过去,这是一件大红遍地织金齐胸襦裙,罩着浅红流彩暗花云对襟衫,色彩鲜妍,华贵柔美,是她在高门女眷身上才能看见的金红二色裙衫,只不过,像眼前这么繁复又奢贵的,嘉让还真没见过。
她从到大穿着青灰道袍和素色男衫,只今年阿娘她成年,让她穿得鲜亮一些,可眼前这件实在太过张扬,嘉让呼吸一滞,呐呐地问,“要让我穿吗?”
李霁点点头,将手伸向她的大氅系带上,男人低着头,指腹轻轻解开女子的氅衣。
嘉让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她自己也着实好奇,穿上会不会很好看。女子的氅衣被退下,李霁挽在自己的臂弯处,莞尔一笑,让她去屏风后换上。
“我不会偷看的,君子一言。”看着女孩儿不太信任的眼神,李霁闷笑,言辞恳切的保证着。
嘉让深呼吸一口气,眼下屋子里只燃着四盏烛,并不太亮,且屏风厚实,不会透光,嘉让定了定神抱着裙子走了进去。
李霁就坐在不远处,眼神晦暗,一眼不差的盯着烛火映照的墙面,黑色的影子纤细,只一团影子而已,都能从中窥见其柔美秀丽。女孩纤纤素手,解着衣衫的暗扣,一颗一颗的暗扣卸下,衣襟散开,再是腰间的束带,窸窸窣窣的脱衣声,听得男人喉头滚动,只见那紧紧裹着少女莹润身子的衣袍被褪下,挂在了木架上,裹着束胸的身子曲线依旧动人,李霁瞧着那单薄的双肩,忽而想起雀山上那一回,少女因惊吓而颤动肩头,让人只想将一双手掌牢牢的覆上去,紧紧压制着...
嘉让在里头匆匆裹上襦裙,却因胸前的诃子犯了难,她还真没穿过这样繁琐的衣饰。嘉让一脸难色。
“怎么了?”李霁在外头见她良久未动。
“我不会穿。”
李霁:“......”
“要不还是算了吧?”她还是有些尴尬的,第一次穿女子裙衫给男子看,总觉得哪里奇奇怪怪的。
哪知李霁立马出声:“不行!”
“那你怎么办?”嘉让回怼,颇有些使性子。
李霁着实太想看她穿裙衫,那一回冬狩晚宴上见她穿乐姬的薄纱舞衣,他便一直隐秘的期待着能再看一次,无意中听闻檀衣阁来了一批新进的襦裙,待他见过之后,夜里就梦见了她娇娇俏俏的穿着襦裙站在自己面前,那般巧笑倩兮的模样,勾人的紧。
听她的语气有些急,李霁下意识出声,“我来帮你。”着不等嘉让拒绝,立马绕过屏风。
见到突然出现的男人,嘉让衣衫散乱,但并没有哪里裸露,面上还是闪过一丝慌乱,有些好奇,“你会吗?”遮副疑惑又纯真的模样,叫人愈发生出要将她霸占的心思。
瞧不起人?李霁挑眉一笑,凑近前去,在她耳边轻声道:“你怎么不叫?”
“什么?”叫什么?他的气息轻轻的洒在耳尖处,颤得人喉头发紧。
本以为这孩子会惊慌失措的大叫或者拿衣衫掩住自己的身体,但她没有,冷静得很,这倒出乎了李霁的意料。
李霁见她裹不紧的诃子用白生生的手指按压着,上头的锁子骨巧又精致,漂亮得很。他忍的辛苦,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姑娘按压在胸前的手,确切的来,是那白皙饱满被掩住的胸口。
这方的屏风后,流动着旖旎又暧昧的气息,嘉让察觉到他恨不得吃了自己的眼神,再这样下去,她觉得燕王可能还会逮着她的嘴巴咬,想到在河边他恨不得咬断她舌头的架势,嘉让哆嗦了一下,立马转过身,用后背对着他,努力平静的道:“帮我挑个结。”
这便使唤上他了,李霁乐得其所,挑起她身后肩胛骨处的细带,灵活的了个结,待襦裙穿好后,嘉让听他还没有离开的动静,“你、你出去吧...”
哪知身后的人慢慢伸手搂住了她的双肩,下巴下面有力的手臂散着缕缕热气,李霁抱着她窄瘦的肩膀,将下颚虚虚靠在她的肩窝处,龙涎香混着忍冬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他好似有皮肤饥渴症一般,一点也不想撒手。
被他这样抱着虽然怪异,但不得不承认,她觉得很有安全感。
“喜欢我吗?”着越搂越紧。
嘉让很怀疑,若是她不喜欢,他怕是要把她勒死算了。
嘉让迟疑的点点头,声道,“你勒着我了!”
“还没喜不喜欢呢!”李霁似乎有些委屈,上辈子无论他怎么讨好她,或者在榻上怎么弄她,她都不曾一句喜欢他,真心的不曾有,虚伪的也不曾有。
他对这个执念太深,深到不敢用权势逼迫,不敢看到她不快乐。所以当她没有推开自己的亲吻,没有拒绝为他穿裙衫,他便贪心的想要更多。
讨伐似的撒娇声,是高高在上,仙姿玉骨的燕王殿下发出来的,猛虎听了都要一颤,这谁受得了啊!嘉让忙不迭的点头,“喜欢,喜欢!”
李霁听了果然高兴,将人转了过来,猛地亲了一口少女的额头,亲自为他她套上对襟大袖衫,女孩儿像个提线木偶一般,愣愣的看着尊贵的燕王殿下为她鞍前马后的穿衣,撩发。
收拾好后,李霁牵着嘉让的手走了出来,屏风外敞亮了许多,烛下观美人,玉色肌体,肤蕴含光,煞是浓艳昳丽。
李霁赞叹的眼神直勾勾赤条条的要溢出了眼眶似的,女孩儿高挑,金红二色相交辉映极为浓墨重彩,锁子骨那处奶白色的肌肤大片的裸/露在外,红的衣裙,白的体肤,让人第一眼不知该看向何处。
嘉让怯怯的抬起头,一截白皙又修长的玉颈让男人失了神,她鼓起勇气问道,“好看吗?”
她大概是好看的吧,因为他的眼睛好像有光。
李霁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的跟前,抬起手将女孩儿碍眼的玉簪拔了,做少年扮的发髻松散开来,发丝微曲的垂下,满头青丝如华光倾泄,像是异域胡姬的头发,不似那千篇一律的顺直乌发。
李霁一直都知道她好看,可附一见着她这般,他难以想象日后她为他穿上凤冠霞帔是何等惊心动魄的模样。
“之死靡它”冬时锦,娇媚又华贵,这时却只能用来衬托眼前的女子,她的容颜艳色,一点也未被这身衣裙所掩盖。
庄重不失风情,雅致点缀其中,她是上元节最美的华灯花火。
男人点头,颤着声隐忍道:“恢复身份,做我的新娘吧!”
作者有话要: 二更要很晚了,我爆肝吧,我这个废物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