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在车上了个盹，再睁眼时已经到达别墅门口。

    她忍不住蹭了蹭颊边的枕头，舒展腰肢准备伸个懒腰。

    但是她手刚抬起，就被顾青丘抓住了。

    玲珑一愣，这才发现方才自己靠着的并不是什么枕头，而是顾青丘的肩膀。

    她这一抬手，差点没给怼到顾青丘脸上去。

    “对，对不起。”悻悻地收回手，锦鲤主动道了歉。

    顾青丘沉默着将外套脱下，扔到一边。

    做完这一切，她忍不住了一句：“平时倒没见你睡着了还流口水。”

    “人在睡不好的时候，其实更容易流口水。”坐在两人对面的虞梦默默将外套收了起来，还帮着有些局促的玲珑解释了一句：“能理解的！”

    玲珑闻言，尴尬的表情还未缓和，虞梦又八卦地确认道：“所以……你们平日，都是睡在一起的？

    “所以你才知道玲珑睡觉不流口水？”

    顾青丘不想理会这种无聊的问题，当先一步下了车。

    玲珑也顶着一张烧红的脸，拿好自己的东西，匆匆与虞梦告了别。

    她进入别墅关好门之后，发现顾青丘已经在厨房忙碌了。

    锦鲤轻手轻脚地凑过去，发现她正煎着两份臂长的牛排。

    玲珑眼睛一亮，问道：“今晚，我也可以吃肉吗？”

    在她记忆中，往常顾青丘的食量，是一份牛排就足够了的。

    但因为白日里损耗了灵力为笨鱼治疗，正准备进补一番的顾青丘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往旁边的灶台一指：“你的晚餐在那儿。”

    反着莹莹幽光的黑色大理石上，孤零零地摆着一碗玲珑吃了好些日子的白粥。

    锦鲤的脸当即就垮了下来。

    她弱弱地抗议道：“我不想喝粥，我……我也要吃肉的！”

    顾青丘刚把锅里的牛排翻了个面，闻言又把目光转了过来。

    她想了想，走到旁边的柜子下方，取出一罐牛肉粒。

    在玲珑期盼的目光中，她开盖子倒出一粒：“呐，给你，肉。”

    紧实的牛肉粒散发出淡淡的孜然香气，但玲珑抽了抽鼻子，有些无法接受地确认道：“就……就一颗？”

    “这个很难做的。”顾青丘把牛肉粒往她手中一搁，直接自顾自把盖子拧上了，“我之前拍戏时无意间得到的秘方，做一次要整整二十道工序。”

    “可是……”玲珑忍不住插了一嘴：“你明明可以……”

    她还没完，顾青丘就“善解人意”地解释道：“我尝试着用灵力制作过，但是味道总是不对。所以……”

    后半句话她没明，但玲珑可以从她眼中看出“能给你一颗就知足吧”的暗语。

    抗议无果，锦鲤捏着仅有的一颗牛肉粒，气得拔腿就走。

    她来到客厅沙发上，将牛肉粒送入了口中。

    弹牙的牛肉在她口中被咬开肌理，香浓的滋味混合着牛肉本身的肉香，在锦鲤口中来了一场绚丽的华尔兹。

    锦鲤眼睛一亮，满腔的怨气化为乌有，欢喜得在宽大的沙发上滚了两圈。

    这时候，她放在旁边的手机亮了起来。

    玲珑赶忙拿过察看，发现是古今瑶发来的一条消息。

    【兔子不乖】：玲珑，既然我们的交流会被那只大妖怪看到，我们暂时就不要联系了。不过你放心，我和童若姐已经有了新的思路，我很快会再想办法去救你！

    意识到自己和好友唯一的联系方式被切断，玲珑沮丧地垂下了头。

    但她很快起精神，回复了最后一句。

    【顾玲珑】：好的，今瑶。

    【顾玲珑】：其实我很好，我在努力适应现在的生活，努力做好我在人类社会的工作。所以，今瑶，其实你不用太担心我，我希望，你还是以自己现在的生活为主，不要为我花费太多精力。我最近也想明白了，我还有利用价值，大妖可能没有吃掉我的计划，对我也算挺好的……

    踟蹰着将消息发了出去，玲珑砸了咂嘴，回味着已经在口腔中消散的肉味，气不过又抱怨了一句。

    【顾玲珑】：除了不给我吃东西这一点！

    远在另一个城市的古今瑶气得把手机一砸。

    “我的天啊！那只妖怪还是人吗！”她无意识揉乱了自己的头发，对着童若哭诉道：“她居然不给玲珑吃东西！我，我要去告她虐待锦鲤！！！”

    已经有过一次教训的童若，这一次牢牢地稳住了自己的眼线笔。

    “大妖怪确实不是人。”她凉凉道：“但锦鲤的事情急不得，你可以先把心思放在我们一个时后的舞台演出上吗？”

    “啊！”古今瑶惨叫一声，望着镜中被抓乱的头发，哀嚎道：“我刚做好的造型！”

    接着，她哭丧着脸看向童若，求救道：“童，童若姐……”

    童若叹了一口气，暂且放下了自己的妆容，转身拿过旁边一只卷发棒。

    她对兔子招了招手：“过来。”

    古今瑶开心地抽了抽鼻子，蹦跳着向她靠了过去。

    ——

    入夜后。

    洗漱过后，顾青丘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到一楼的大沙发去消磨时光。

    她盘着腿坐在床上，认真地研究着那满满一整个收纳箱的指甲油，还未自动息屏的手机屏幕上，还隐隐有着“美甲步骤”的搜索字样。

    习惯了一洗完澡就藏到床上的锦鲤站在离着床边五步远的位置，纠结地盯着她。

    很显然，光是用眼神，并不能让大妖凭空消失。

    意识到这一点玲珑尝试着问道：“你……很喜欢这些东西吗？”

    顾青丘头也不抬，回答道：“嗯，还可以。”

    “那，那都送给你吧！”自以为摸到门路的锦鲤开心地建议道：“你，你可以拿到沙发那边好好看！”

    这东西她根本不会用，借花献佛转赠给顾青丘，不仅能讨好大妖，还能使大妖离开自己的“领地”。

    锦鲤怎么算，都觉得自己这招实在巧妙！

    可顾青丘的反应却出乎她的意料。

    大妖笑着看了她一眼，招呼道：“过来。”

    锦鲤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乖巧地坐到了她身边。

    顾青丘确实对指甲油有兴趣，但她感兴趣的点在于——

    “我来帮你涂。”

    “啊？帮我涂？”玲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掉坑里了。

    顾青丘点了点头，肯定了她这个猜测。

    事实上，顾青丘身为影后，哪可能没做过美甲？

    每次看着美甲师在自己指甲上一番行云流水的动作，就能绘制出精致的美甲，顾青丘心中，早就有些蠢蠢欲动。

    就跟许多女生会产生想为别人扎辫子的欲望一样，顾影后，也很想试试为别人涂甲。

    但她此前人设比较高冷，哪有机会做这种事？

    如今锦鲤在侧，工具又齐全，机会难得，顾青丘当然不会错过。

    本想着与大妖保持一点距离的玲珑苦着脸点点头，颤颤巍巍伸出了自己的手。

    顾青丘见她表情为难，一时误会了。

    她安抚道：“你怕什么？虽然我没有给别人涂过，但是我手很稳，不会出错的。”

    玲珑在意的根本不是这个，闻言表情没有半点转晴的迹象。

    顾青丘顿了顿，将她的手放下了：“孟芽送的这一套里面，确实没有卸甲油……我刚下单了，但是要明天才能到。”

    着，她拍了拍玲珑的腿：“你要这么怕，就先试试脚指甲吧。那个就算涂坏了，别人也看不到。”

    “啊？”锦鲤还没反应过来。

    “你坐远一点，把腿伸过来。”顾青丘已经开口吩咐了。

    意识到两人的距离可以拉远些，锦鲤便不反对了！

    她急切地点了点头，将屁股往另一边挪远了两个身位。

    锦鲤刚洗过澡，双脚白嫩而干净。她的脚趾浑圆可爱，挨在一起紧一分嫌挤，松一分不成型，是那种最适合穿透明靴的形状。

    脚底肉多，摸着比手掌的触感还要好一些，顾青丘一握上去，就克制不住多捏了一下。

    玲珑突然怯怯地一颤，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自己敏感的脚丫子，却强撑着不敢将它们缩回来。

    “放松一点，不要这么紧绷。”根本无法体谅她难处的顾青丘，适时地增加了要求。

    “……嗯。”锦鲤屈服于强权之下，喏喏应道。

    但这种事，根本无法遵循她的意志。

    玲珑越是想放松，整条腿便紧绷得越厉害。

    顾青丘皱了皱眉，只好伸手为她按摩起来。

    等到玲珑稍微“软化”一些之后，她便取过一瓶透明的底胶指甲油拧开，开始涂抹。

    顾青丘没有大话，她的手很稳。

    当她微垂着头，目光专注地定在玲珑脚上时，玲珑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腿蓦地一抖。

    顾青丘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将底胶放好，空出一只手心地抓住她的脚踝：“不要动，很快就好。”

    沾着适量胶油的刷子终于落到了锦鲤的指甲上，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轻微的颤栗。

    很多人会觉得，指甲没有触感。

    但事实上，指甲保护的是其下极为敏感的一片肌肤。当软刷轻轻涂过指甲时，那点触感会穿透指甲，作用于那层被保护得很好的肌肤上。

    那种感觉，像是隔着一层薄纱在看美人，痒还未搔到最实处。

    玲珑即使闭上眼睛，都能清晰感觉到顾青丘的动作——

    顾青丘的手轻轻地抓着她的脚背，掌中的温度有些热烫。

    顾青丘鬓边的发丝无意中扫过她的脚背，痒意从那处直窜到心尖。

    顾青丘控制着刷子在她的指甲上来回扫过，被推开的甲油顺着细细的纹路蔓延开。

    顾青丘似有似无的呼吸浅浅吹拂过她的指腹，即使离得不算近，空气中两人的气息也在点点交融。

    到最后，就连顾青丘的目光都像化为了实质一般，一遍一遍在她脚尖，在她指甲，在她腿，在她整个人身上拨蹭而过。

    耳边只有自己砰砰作响的心跳，直到顾青丘提高音量唤了第二次，锦鲤才从浅滩回到海洋。

    “好了，看看。”顾青丘似乎没发现她的异状，已经转身将几个瓶瓶罐罐放回了收纳箱中。

    玲珑甚至顾不及等呼吸平复，就第一时间将自己的脚收了回来，抱着腿缩成一团。

    她将眼睛中膝盖中露出来，低着头恰好能端详到自己脚上，已经被涂上一层浅粉色的指甲。

    不得不，顾青丘的审美还是十分优秀的。

    虽然因为工具有限，她只是浅浅叠涂了两层单色的甲油，但是粉色甲油上镶嵌着星星点点的亮片，涂在玲珑可爱的脚丫子上，恰是相映成趣。

    锦鲤惊讶地动了动十个脚趾，神情间显然十分新奇满意。

    顾青丘又朝她伸出手：“怎么样，还不错吧？”

    她得寸进尺建议道：“这下可以了吧，来，我们把手也涂了。”

    玲珑连忙将原本怀抱在腿上的双手揣进怀中。

    她并不答话，只微微摇了摇头，向顾青丘表达着自己的抗拒。

    顾大影后挑了挑眉。

    她略有不满地摸了摸玲珑脚上精致的美甲：“这你都不满意？”

    玲珑奋力地缩了缩。

    她如今只恨人类的身体结构太不灵活，自己不能像只穿山甲一样，把四肢都护到肚子下。

    顾青丘见她实在不愿，也消了念头：“你不愿就算了吧。”

    她转头盖上收纳箱子，似乎准备收好离开了。

    但她一只脚刚接触到地上柔软的毛毯，就感觉自己的衣角被锦鲤拽住了。

    玲珑低声问道：“要不……你把牛肉粒的做法告诉我吧，以后，我来帮你做好吃的，就当……感谢你帮我涂指甲了！”

    大妖琢磨了三秒，点头笑道：“嗯，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