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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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妃被皇帝撞破,身子僵住不动,良久才颤颤的转身,目光闪躲,不敢直视,软糯糯的声音响起:“陛···陛下,您醒了?”

    “太好了,臣妾这就去通知皇后娘娘”她着就要错身往外走。

    皇帝步子一跨挡住她的去路,周身散发出的气息森冷而危险,面无表情:“爱妃藏了什么,不如拿出来朕也瞧瞧。”

    李妃往后退了两步,强装镇定,可紧紧抓着桌边的手出卖了她此时的害怕,柔柔一笑:“陛下什么,臣妾怎么听不懂。”

    皇帝冷哼一声,抬眸往她塞东西的地方看了看:“你自己取出来,还是朕叫人来取?”

    李妃抿唇不语,指甲都快抠进桌子里面去,事到如今她还不明白就真的是个傻子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人设的陷阱。

    “枉朕相信了你,饶是驸马与朕皇后没理由下毒,朕还是相信你,始终怀疑的是皇后,可你呢?你就是这么回报朕的信任?”皇帝此时脸上才有了几分痛心:“朕一直觉得你如六公主一般不谙世事,给你的宠爱也是妃嫔中最多的,你还有什么不知足?”

    李妃听着皇帝的话,觉得听到了这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笑了起来:“如六公主不谙世事?这深宫如吃人的恶魔,一不心就死无葬身之地,我若天真单纯,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你你信任我,这天下,你到底能信谁?皇后?我?还是六公主?”

    她松开抠着桌子的手,指着皇帝笑得更甚:“便是六公主如你口中不谙世事,你不还是每隔三天取她的血炼丹制药供你吃?如果是这样的信任,我一点都不稀罕。”

    “你还知道什么?”听到她提起六公主,皇帝的目光倏的冷下来,看着李妃犹如在看一个死人:“你如果不想五皇子受牵连,最好老实。”

    李妃不住的笑:“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知道,丹房,六公主。你在怕什么?高高在上俯视天下的你可是在害怕死?”

    李妃只觉心中好笑,若她知道什么,除了无意中见到六公主取出的血用来炼丹药,其他都是她拼拼凑凑的猜想。

    她道最后,嘲讽道:“这就是你信任的人得到的下场?六公主怕是还不知道吧?给了她那么多宠爱的父皇不定正谋划着怎么喝她的血吃她的肉呢!”

    “住口”许是被李妃到了点上,皇帝恼羞成怒,大步上前,手就掐着她的脖子,嘶哑着声音怒道:“朕让你住口。”

    猝不及防的被掐住脖子,李妃呼吸不畅,脸憋得通红,她本就娇,这些年在宫中养尊处优,手使劲扒着皇帝的手,愣是拽不开。

    皇帝此时双目通红,心中唯一想着的就是不能叫她把夏泱的事出来,使劲把她往桌子边甩去。

    李妃身子被撞在桌边,腰身处剧痛不已,趴在地上,使劲咳了几声用力的呼吸着。

    皇帝趁此间隙,几步走去将挂在书柜旁的宝剑抽住,望着将将站起身的李妃,毫不犹豫的一剑刺穿她的身体。

    李妃步子踉跄后退,靠着书桌,低头看着没入身体里的剑,呼吸顿时急促起来,身子慢慢往下滑,跪坐在了地上,呼吸越来越急、越短好几次差点都吸不上气来。

    她抬眸看着站在近前俯视着她的人,手缓缓伸出又垂下,眼泪滚落,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断断续续挤出一句话:“珏儿···什么···都···不知道,饶···饶···”

    余下的话随着她身子倾倒在地而没有完,她睁着一双大眼,里面,再看不出任何情绪。

    皇帝冷着眼抽出剑,便是连看都不再看一眼地上的李妃,取下了李妃藏着的箱子,抱着就大步往外走。

    出了外间,一个人都没见到,他在床上时就听到了李妃对宫人的话,也不奇怪,唤了几声,守在门口的宫人闻声进去,见到皇帝吓了一跳,赶紧跪下行礼。

    后宫众人再次聚在寿元殿,前后间隔不过一天多,众人看着那个太医口中快死的人此刻肃然端坐,眼神冷冷在下首众人身上巡视。

    所有人都不敢出声,本是要死的人现在好端端坐在上首,再傻的人也该知道事情不简单。

    可夏泱不能,她若安安静静便会让人疑心。

    是以在见到皇帝的一瞬,跑到他身前,一脸惊喜:“父皇,您好了?真的吗?您没事了?”

    皇帝见到夏泱了脸色才缓和,他假装中毒躺在床上的时候,她哭的那般伤心,想到这心就软了下来,偏头看了看宋衍,轻声道:“泱儿乖,先与驸马一处,晚些时候又。”

    夏泱回首看了看众人,默默点了点头与宋衍并立。

    “把人拖出来”夏泱推开,皇帝脸色又阴沉了下来,示意身旁的侍卫进到里间把里面的李妃拖出来,侍卫把李妃尸体往地上一扔,就不管不顾了,众人这才看清。

    “陛下,这···”皇帝瞪着眼惊讶的看着皇帝。

    “母妃”夏远珏站在外围,忍不住好奇的瞧了一眼,就再也按耐不住,挤开众人跑进来,跪在地上把李妃抱在怀中:“母妃,您醒醒。”可任他怎么喊,李妃都不会再睁开眼,他悲痛而不解的看着稳坐不动的皇帝:“父皇,母妃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对于夏远珏的疑问,皇帝没回话,只是开桌上的盒子,把李妃包好的假圣旨拿出来往地上一扔。

    夏远珏一手搂抱着李妃,一手捡起来笨拙的开细看,而后皱眉不解的看着皇帝:“父皇,这是?”

    皇帝冷哼一声,并未回话。

    夏泱在夏远珏开那圣旨的时候眸光一顿,蹙眉,复又舒展开。

    如今看来她猜想没错,皇帝自导自演了一场中毒的戏码,想引出下毒之人,可这个人是李妃却是她没想到的。

    转而又想,被人教唆着做这种事,李妃倒是再合适不过了。

    就算她软弱得很,对夏远珏的爱是假不了的,心中自然想给夏远珏博一个最好的前程未来,作为皇子,最好的不就是坐上皇位么。

    她眸光微冷,抓住了宋衍的手,紧紧握着。

    宋衍回握着她的手,拇指在她手背来回轻抚,试图让她放松。

    皇后见皇帝怒火中烧的样子,又见夏远珏一脸惊诧不可置信,上前从夏远珏手中拿过圣旨看了起来,看到最后她把圣旨一合捏在了手中:“李妃简直胆大包天,私造圣旨,死有余辜。”

    皇帝垂着的眸子这才缓缓抬起,盯着皇后冷声问道:“丞相还守在宫门处?”

    皇后微怔愣,再结合眼下情况,思味过皇帝话里的意思,跪下急急辩解:“陛下,臣妾只是担忧当时陛下那样子恐生乱,这才叫丞相守在宫门处,并无他意,况丞相也未踏足内宫。”

    皇帝轻嗤了一声,他若敢踏进内宫,现在早就是一具尸体了,再看皇后,想到这次到底她没动心思,也就作罢,便让她起身,这才看向夏远珏:“朕看在你的份上,就不昭告天下她所犯之罪了,找人把她丢出宫,皇家葬不下又如此野心的人。”

    夏远珏抱着李妃在里流满面,他母妃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怎么可能下毒,私自伪造圣旨,他把李妃放下,跪爬到皇帝脚边,抱着皇帝脚哭道:“父皇,不会的,母妃不会这这样的事的,她一定是被冤枉的。”

    皇帝想来只在夏泱身上能有些耐心,眼下听他这么,提脚揣在夏远珏的肩上:“混账,你是朕冤枉了她?是朕亲眼所见,东西也是真亲自拿出来的。”

    他着气喘起来,气得不轻。

    夏远珏被踹倒坐在地上,他又跪好:“不是的,父皇,母妃一定是被冤枉的,母妃她····”

    “够了,滚下去”皇帝失去耐心,语气提高:“混账东西,反了你了,来人,把李妃给朕扔去烂葬岗。”

    “父皇”夏远珏一听他这话,哀叫出声:“父皇,万万不可,这么多年母妃她····她心中是有您的!您怎能如此对她。”

    皇帝更是恼怒:“有朕?有朕竟想毒杀朕?你什么身份,朕做事要你指点?你们做什么,还不给朕拖出去扔了?”

    一旁的侍卫听闻,几个上前就要拖,夏远珏爬过去拼命压住李妃的尸首不让他们动。

    殿中几十人,谁都不敢话,各宫妃嫔难免心中唏嘘,想李妃也是的皇帝宠爱那么多年的人,如今,别埋进皇陵,就是一座普普通通人家的坟墓都得不来,谁还敢冒死替她话?

    夏泱实在看不下去,夏远珏那笨蛋,他若不也就不会又后面的事,可到底是他的母妃,意难平是真。李妃不过一时被人蛊惑,落得如此下场已是很惨了,如今还要被扔去烂葬岗,怎叫人不心颤。

    她抬步就要出去上几句话,宋衍拉住了他,趁人不注意声与她道:“此时不宜,找人跟着出宫。”

    夏泱收回步子,确实,宋衍的很对,时机不对。可看到夏远珏那伤心难过,奋力挣扎不让他们拖走李妃尸首的样子,夏泱就觉心酸不已。

    见侍卫估计夏远珏身份,也不敢伤了他,一时僵持着,皇帝上前就是一脚把夏远珏踹开,侍卫这才趁机拖走了李妃尸首。

    夏远珏无力趴在地上,失声痛哭了起来。

    皇帝听着他的哭声更是烦躁:“滚回你自己殿中哭。”随着他的话落,便有宫人前来拖拉夏远珏出去。

    “都散了”皇帝冷冷一声下令,各宫嫔妃都被皇帝的冷血无情吓得不轻,心翼翼拜别,出了寿元殿才敢喘大气。

    皇后出了寿元殿就遣人去通知沈萧,让他赶紧回家,又细细交代转告他这些日子当心着。

    夏泱与宋衍本欲出宫去,皇帝出言让他们多住两日再出宫,她无法拒绝,只能又住下,可一想到李妃,她的心情就郁郁难解,无力趴在桌子上。

    “事情已出,至少没有闹到宫变的地步,至于李妃,回头找个好地方葬她一程就是。”宋衍手搭在她肩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

    夏泱点了点头,闷声道:“厚葬是不能了,至少,让她能在宫外自有吧”话落,默了许久,她回身抱着宋衍的,头贴在他身上:“李妃是因我而死的。”

    宋衍只当她是觉得又是因为她的身份才招致了这一切,轻声安慰着她,又哪知夏泱的因她,便真的是因她。

    夜间时,夏泱想这李妃还是难以入睡,宋衍便陪着她,寂静之中,两人皆同时听到了孩子的叫喊声,这次不似之前的幽幽远远,清晰无比。

    夏泱猛的坐起,宋衍也几是同时起身:“我去看看,你在屋中,有事大叫。”

    宋衍又翻上屋顶,隐约又听到一声,似从李道师那殿中传来的,他悄然飞身到那边屋顶,贴耳仔细听声响,听到里面有声音,他轻轻揭开屋顶瓦片尽量不发出声音,往下看去,竟是李道师的丹房。

    可他看了看,又无人在里面,他正要把瓦片盖好,李道师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一个人,怀中抱着个孩子,宋衍不知他们要做什么,就听李道师道:“这孩不想力气这么大,竟挣扎开大叫了一声,若是让别人知道,咱们都要没命。”

    跟在他身后的人默不做声,两人往里间走去,宋衍看不到,算了算悄步走到里间上方,揭开瓦片再看时,那孩已被绑在桌上,李道师手中拿着刀,宋衍甚是还来不及想他要做什么,就见他一刀插进了孩子胸膛,不过须臾,取出了一颗鲜血淋漓的心。

    李道师把心一切两半,放进两个盘中,把其中一个递给跟着他的人:“送去给陛下,与他莫要等血凝。”

    待人出去,李道师抬着另一半,倒进了药臼中,加入了些不知道什么药材,捣弄了起来。

    宋衍看着后背都不由得一凉。

    这世间,怎么能有如此恶毒之人。

    他们并未见到有人带孩进来,那边偏殿是否还有孩子不得而知。

    回到房中,他怎么也无法开口与夏泱讲他见到的一切,毕竟皇帝心心念念的可不就是她的这颗心吗?

    “可找到了?”夏泱见宋衍回来就一言不发,皱着眉,阴冷着脸。

    “嗯”

    只一个字,再无其他。

    “可是孩子?”夏泱追问道。

    宋衍突然把夏泱揽入怀中:“泱儿,别怕。”

    夏泱有些不明所以,才要问,宋衍贴近她耳边,轻声了起来。她的眼睛越瞪越大,最后闭上眼,睫毛轻颤,落了泪:“可还有其他孩子?”

    宋衍摇头:“未查探到,明日,寻个机会我且再去瞧瞧。”

    夏泱闷闷的嗯了一声,埋首在他肩颈处,压抑着她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