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遇道长,救我小命
“你吃什么饲料长大的,居然这么沉?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快点下来。”
崂山某山沟,鱼和韵刚将瘸腿的路芙背起,没走几步路,就嚷嚷着将人放下来。
路芙面上一红,实际上她的身体质量指数BMI就算按照中国标准也是在偏瘦的范畴。只不过跟自己身边这个高她一个头纸片人似的女道长一比,就显得格外敦实。
“抱歉啦道长大人,”路芙忍着脚痛扶住旁边的树木,声嘀咕道:“真的不是因为你太轻了么?”
才背了一共五步路,两米不到的距离。鱼和韵要死要活毫无形象地躺在地上大喘气,道士服下的胸腹一扩一松。路芙看了她一眼,觉得这个道长大人真是什么杂草堆也敢躺,她身·下爬过好大一只螳螂都不怕么。
路芙揉了揉眼睛,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她刚刚好像透过女道长见到她背后爬过的螳螂?道长大人是半透明的?
路芙定睛一看,鱼和韵还是在原地喘着粗气,手指无力地指着她控诉道:“你真的,太沉了。”
“才没有……”路芙声反驳。
想起什么似的,鱼和韵鲤鱼挺坐了起来,“算了算了,我肯定没办法背你上去,我干脆就在这里给你治伤吧?不然今天我俩没办法签劳动合同。”
鱼和韵数着手指望天,“合同还要录入,盖章,存档……”
额上冒出冷汗,路芙扒拉着旁边的树干,最后坚持不住还是坐到地上,“可以吗?道长你会接骨?”
“不会啊,但我有包治百病的黄大仙神符!”鱼和韵火速从随身携带的大黑布袋里掏了又掏,最后掏出了一条约四十厘米长的黄符出来,黄符上密密麻麻全是朱砂写的篆文。
路芙不知该以什么表情来面对自己眼前这位跃跃欲试的女道长。如果她让自己喝符水的话,她一定会断然拒绝的。
谁知鱼和韵一点要找热水泡黄符的想法都没有,将那张黄符一圈一圈缠在路芙受伤的脚上,口中念念有词。
那张黄符忽然燃了起来,却不灼烧皮肤,路芙刚要抽回自己的腿,鱼和韵手疾眼快按住她的脚踝,啧啧道:“没想到你这娃娃脚长得挺好看的,有我以前的风姿。”
路芙面上一红,这大热天的,对方的手掌实在过分冰凉。
没一会儿功夫,黄符便燃烧殆尽。路芙连忙扭了扭脚踝,连忙把自己的脚收了回来。
“哟,还害羞上了。”鱼和韵开始教路芙做人,“你这样不行的,干我们这一行的最重要就是脸皮够厚!”
路芙嘟嘟囔囔没话,扶着树站了起来,除了浑身带土带血脏了一点,并无大碍,朝鱼和韵道:“道长我没事了,感谢你。”
鱼和韵一把把路芙拉到自己怀里,眉眼弯弯道:“不用谢我不用谢我,我以后还得靠你关照呢!你看我俩现在就回去签合同,然后就开始培养感情?”
路芙羞着脸,像一条泥鳅一样从鱼和韵怀里溜了出来。这位女道长想要怂恿她当职业道士,她不知道应不应该答应。“道长,当算命师父,难吗?”她可以拒绝吗……
鱼和韵估计今生都没有这么笑过,“不难不难,只要有恒心有毅力,多让我吸吸阴气,包你平安顺遂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路芙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可我不是这个料啊……我很笨的!”
鱼和韵压根儿不给路芙反驳的余地,拽着路芙就跑,“笨没关系,是个人就行,来吧,投入你鱼解解的怀抱吧哈哈哈。”
两人拖拖拽拽回到了登山道,鱼和韵很自觉地把自己的神棍墨镜戴起来,用道士服后缩起来的兜帽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一边全身武装一边嘤嘤抱怨,“娘啊,为什么这里这么大太阳啊?简直要杀我!”
她骂骂咧咧,“得马上下雨才行。”
路芙没留意鱼和韵在叽叽歪歪个什么,她完全和她妈失联了,母上大人不知是继续上山了还是直接下山了?这座山头这么大,也不知去哪里报走失比较好。
而鱼和韵则一个劲地怂恿路芙前去跟她签订友好合作条约。路芙知道自己脑子有时转不过弯来会被坑,只好跟鱼和韵:“道长,我可能先要问过我妈才能答应你一起去当神棍。”
语气中是满满的不确定和不信任。
鱼和韵满不在乎,浅色的嘴往上一撅又立刻松弛下来,路芙怀疑她这姿势是想叼根烟。鱼和韵:“成呀,咱们先去见一见家长。”
也不知道鱼和韵是不是连通了空间站的卫星,还是体内安了一个定位系统。总之,鱼和韵牵着路芙左拐右拐,没一会儿功夫,就找到了那一行热衷于在各个地方凹造型的中年靓丽大妈。
彼时路芙的妈郑女士正在一棵老树旁边,在手机镜头前做了一个垂眼捧脸牙疼的姿势。镜头之外,另一位时髦的大妈正用一把蒲扇猛地往郑女士的方向扇风,企图让郑女士的额发随风飘动——从而营造出一种病弱西子的氛围。
路芙委屈极了,见到自家老母亲有如见到诺亚方舟见到救世主,两步并一步地冲向郑女士,大喊“妈啊——”,并给郑女士来了一个虎扑。
郑女士脸色骤变,瞪眼缩脖,即刻伸手防御,算把突如其来的路芙一巴掌刮开。
咔嚓一声,手机镜头里的郑女士表情滑稽,高糊的路芙就像奔向郑女士的恶鬼,而郑女士就像在驱赶恶鬼。
俗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在后福来临之前先表演一个泗涕横流。路芙有一种死后劫生的庆幸,还没开始哭,就被郑女士十分嫌弃地一巴掌呼开。路芙实在很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
鱼和韵在后面拍了拍路芙的肩膀,“不用怀疑,你是亲生的。”
郑女士刚教训完自己的女儿神经错乱捣乱了她的大片拍摄,这会儿才有功夫看了一眼路芙身后的鱼和韵,见是个道士,疑惑,“算命的?”
鱼和韵不住往自己脸上贴金,“不仅算命,还算得很准。”她方才一直躲在树荫里避开猛烈的阳光,这时天色突然阴暗下来,还有几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这才肯屈尊降贵,跟到路芙身后。
路芙见她母亲压根儿不知道自己掉到山沟沟里的事,心情并不十分美丽,开口帮鱼和韵“对付”她老母亲,“这位道长要收我做徒弟!还包五险一金!”
郑女士一听,乐了,“真哒?我的女儿真的有人要啊,工资便宜一点没有关系,谢天谢地我要去庙里烧高香!”
郑女士毫不挣扎,就将路芙包送了出去,对鱼和韵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谀媚极了,“包吃包住吗?实习期多长?嗐!啥时候转正啊?转正工资多少,朝九晚五双休吧?”
路芙:“……”
在阴暗的天色下,四周都是匆匆下山的游人。完全不考虑路芙本人的意愿,郑女士与鱼和韵唇枪舌战有来有往,总算把最后的合约敲定了,工资又涨了一涨,福利待遇十分优厚。
鱼和韵与郑女士郑重地握了握手,代表着买卖双方的友好合作关系。
她们一完,天降瓢盆大雨,轰隆轰隆雷声阵阵。
路芙、鱼和韵、郑女士都被浇了个透心凉。四周已无他人。
郑女士妆都花了,问路芙:“我那些麻将友呢?”
路芙用双手挡住自己眼前,实诚地:“张阿姨她们已经下山了,是要避雨。”
今日是路芙跟着鱼和韵当道士的第一天,路芙背着个帆布包,穿着帆布鞋到鱼和韵家中报道。
鱼和韵家住市周边一片十分大的纯别墅区,别名江南映月台,走的是全封闭中式院路线。路芙手里拽着一串钥匙和区房卡,在偌大的园林里气喘吁吁地走了大半天,路上一个活人没见着,走了一个时才摸到了鱼和韵的家门。
虽然鱼和韵没规定她具体上下班的时间,向郑女士保证是弹性工作。但路芙还是起了一个大早搭城际巴士到了这里,出门时连一向早起运的路父都尚在睡梦中。不过即使是这样,路芙还是比一般上班的时间晚了许多,腕表上面的时针分针显示已经九点过后了。
院外有一道双扇红木门,路芙在外按了半天的门铃,急得满头大汗,却一直没能等来鱼和韵给她开门,只能通过钥匙自己摸了进去,战战巍巍的如同做贼。
青石砌起的院里有一株一人高的腊梅,落地玻璃可以看清一楼客厅内的情况。路芙又掏出钥匙,吧嗒两声开屋门。
客厅布置得十分现代,红布组合沙发方形玻璃茶几,茶几上养了一玻璃缸巴掌大的金钱龟。一旁的置物架上,放了各种各样看着造型很迷的通灵“法器”,饭厅到饭厅的过道上还有一架落灰的钢琴和一把金色号。
鱼和韵的院别墅是两层再带个尖角阁楼的,鱼和韵不在客厅,路芙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上楼。
路芙没有鱼和韵的联系方式,听鱼和韵这里是她的老宅。据她所言,只要不是外出给别人看风水就肯定在,还让路芙在她家随意行动,就当做自己家。路芙耐心地坐在沙发上,与茶几上缩在龟壳里的金钱龟大眼瞪眼。
一直等到将近傍晚,路芙饿得肚子咕咕叫,头发睡成一窝稻草的鱼和韵才迷迷瞪瞪地从楼上飘了下来,边下楼梯边喊,“娘啊那个谁怎么还没来,我要开工啦。”
路芙噌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起身着急眼前就有点发黑。她拿着郑女士特意嘱咐给鱼和韵带来的见面礼,伸手递出礼盒,鞠躬道:“师父好。”
鱼和韵很难得地穿着寻常家居服,是那种甜美款的两件套,粉色吊带睡裙和白色的韩版薄款纯棉外套。因为真空,走起路来微有摇晃。路芙稍稍抬起头,目光瞥到鱼和韵衣服下的盛况,耳后一红,又别过头去,嗡嗡地:“师父好,这是我妈叫我带给你的手信。”
郑女士和路爸见女儿总算有地方收留跟嫁女儿一样高兴,喜滋滋地跟给鱼和韵准备了拜师礼,嘱咐路芙一定要恭恭敬敬地孝敬鱼和韵前辈,努力当一个有名气有钱途的风水大师,路家以后就靠路芙出人头地了。
鱼和韵揉了揉眼睛,往路芙手里那个蓝色包装盒望过去,饶有兴致问:“这是什么?”
路芙老老实实回答:“这是我妈给我准备的拜师礼,是一盒猕猴桃和广式腊肠。”
其实鱼和韵并没明确要让路芙给自己当徒弟,可能神棍教新神棍默认就是师徒关系吧,但她跟路芙的合同里写得不是师徒关系。
鱼和韵没那个好心戳破自己放跑鱼,瞅了一眼那个蓝色高端的盒子,“这不是脑白金吗?”
“啊?”路芙急急往手里看过去,这才发现她出门时拿错了盒子,把郑女士特意给路芙爷爷买的脑白金拿给了鱼和韵。
路芙赔礼抱歉,“我好像拿错了,下次,下次回去的时候换回来。”鱼和韵路芙就住在她这里给她下手,每个周末就回去一趟,毕竟路程遥远省时省事。
鱼和韵一点没在意的,颓废地:“不用拿回去换了,我也老大不了,正好用来补补脑子。搁着吧。”然后她神色一变,把路芙扑到沙发上蹭了蹭路芙红透的脸,发出一声餍足的喟叹,“啊,我真是太喜欢你身上的阴气了。”
路芙躺在鱼和韵身下,吓得浑身僵硬,大气不敢出,十分担心鱼和韵是什么面善的人贩子或者传.销头头。
鱼和韵察觉到路芙的不自然,撑起手臂看着自己身下面色绯红的路芙,撩了一把头发,一本正经地问:“我美吗?”
路芙:“……”
鱼和韵:“所以其实你也是僵尸?是我没看出来?哇塞刚刚那一下简直像抱着棺材。”
路芙不大高兴,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我刚刚吓坏了。”
“你以后可能会经常被吓到。”鱼和韵友善地提醒道。
路芙偷偷瞄了鱼和韵一眼,这个女道长虽然行事毫不拘束,但真的,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山眉,桃花眼,高挺却又秀气的鼻子,唇色略浅的花瓣唇。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偷偷看一个女生也会心跳砰砰。
路芙丢开脑子里有的没的,如今鱼和韵还是抱住她不撒手四处闻来闻去,似乎在享受着路芙身上的“阴气”。
路芙皱了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冷不丁的,自己的左胸就被人偷袭了——鱼和韵好不做作地揉了揉路芙浑圆的胸部一把。
路芙甜腻地叫了一声,然后本能地往后缩,立马并扇了鱼和韵一巴掌,抱胸警惕:“你干什么?”
鱼和韵被扇飞,脸上有个夸张的耳光。
实际上路芙觉得自己并没有真地扇到鱼和韵,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自己的手扑空了,可鱼和韵脸上明明晃晃一个大耳刮子。
她起身抱歉:“对不起我一不留意就……”起身的功夫,便瞧见了鱼和韵低衣领下略微走光的风景。
鱼和韵得瑟地哼了一声,收回自己的咸猪手,捂着脸委屈地,“我们都是这种关系了,不可以吗?”趁着路芙发愣的空当,又伸出咸猪手摸了摸路芙的右胸,最后无比确信地:“咋俩同一个尺寸,我应该没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