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小鸭,开开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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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和韵觉得自己很无辜,她真的没想到路芙会罚她跪沙发。

    路芙像被驱赶的鸭子一样围着沙发碎步绕圈圈,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嘶吼,“我爸发现了!我爸发现了!怎么办?!”

    “发现什么?”鱼和韵在沙发上跪坐着,点开遥控器看全明星快乐综艺,脑回路完全不在线上,“我发现我真的好美,特别是跟别人对比了之后。”

    路芙抱头呐喊,“我爸的眼神不对啊,我爸这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被下降头?我们还做了一个那么暧昧的姿势!他一定知道了!”

    “知道什么?很暧昧吗?”鱼和韵盯着电视屏幕,冷不防凑到路芙面前吧唧了一口,“还好吧?”

    路芙默默地把她的脸推到一边,脸上烧了起来,“没,没知道什么。”

    鱼和韵盘腿坐着,像一条海草一样欢喜地抖了起来,“我美吗?快快,我与屏幕上那人谁美?”

    路芙默默地掠过这个让她面红耳赤的问题,话题一转,“对了,你那天从山洞里出来,有没有受伤?”

    这是路芙一直担心的事,前几天她们关系不太融洽,问了也得不到答复。既然鱼和韵满血原地复活了,她势必刨根问底。

    鱼和韵干脆把衣裙的下摆撩上去,哭给路芙看,“我好可怜,我毁容了。”

    她的手臂内侧,大腿上,还有腰腹部都有许多狰狞的疤痕。长疤翻出皮,露出浅白色的裂口,看上去有点像面包絮。

    “疼吗?”路芙头皮发麻,完全不敢碰她的伤口。

    鬼族并没有多少触觉,只是精致女王不允许身上有疤。鱼和韵摇了摇头,“不疼,就是难看。”

    “那……难道还要缝起来?”路芙问。

    鬼类的实体是自己化出来的,不像人类的躯体那样有愈合能力,它们需要另外修补,或者当阴气超过一定极限时,会自动修复。

    鱼和韵把身上的伤痕重新藏起来,只:“自己会好的。”

    路芙不疑有他,把头靠在鱼和韵身上,“你不能晒太阳不能淋雨也是因为这个吗?”

    怪不得鱼和韵的身体那么娇弱,晒也晒不得泡也泡不得。

    鱼和韵点了点头,“我好脆弱。”

    “哈哈。”路芙嘲笑她,“我会帮着注意些的,我们该下去了。”

    舞台上,路母中气十足,声音极具穿透力。

    街道临时搭建的舞台在区的公园里,舞台上路母在台上完美亮相,拿着个话筒与另外几个广场舞朋友边扭边唱,凑了一个歌曲串烧。

    路母跟她的另一个老姐妹商量这出大戏已久,挨家挨户找同志们参演,最后磨到了十五个演出节目,大部分都是无聊的孩子家长。

    附近的学六一也有活动,过完学校六一的朋友放学后回到家里,到舞台前拿完礼物之后,被大人引导到座位上坐下,嘴里吃着肯德基炸和麦当劳薯条。

    鱼和韵一条人从后台出来,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窝好。这周围全是孩,而她一只恶鬼在一群豆丁萝卜头之中束手束脚。

    鱼和韵左右避让,一个女孩牵着她妈妈的手,指着她大声道:“是漂亮姐姐!”

    鱼和韵面无表情地比了个V。

    鱼和韵左闪右闪,另外一个男孩咽着比萨饼,“快看那里有个旗袍姐姐,老爸我妈是不是也有一条那种颜色的裙子?”

    鱼和韵皮笑肉不笑,有如上司巡查一般挥了挥手。

    美貌是第一传播力,她就像了高光一样,去到哪里都是人群的中心,婴儿车里的婴儿见到她都要嚎啕大哭。只不过婴儿们多半是被吓的,但是鱼总坚持认为那些娃娃是见到她世上仅有的美貌,感动得流眼泪。

    她东躲西藏,极力降低存在感。过了好长一段时间,路芙总算在一片大人孩里找到了鱼和韵,气喘吁吁地:“你,跑得真远。”

    一个半时前,她们下来跟路母招呼。路母一曲过后,拿着手机自拍,发现自己不够美,还得画个妆,于是就让路芙来帮忙。鱼和韵不喜欢人太多拥挤的地方,很不讲义气地趁机溜走了。

    后台的路芙拿着化妆盘流水作业,什么港风复古、日系氧气、韩式精致还有种花家大气明艳风,这些老阿姨们懂得挺多,名堂能出花儿来,要求也挺高。奈何阿姨们手残路芙也手残,最后全部变成了两抹腮红猴屁股、蓝绿眼影的妖婆妆,一个赛一个杀马特。

    于是路芙就被训诫了一顿,路母和阿姨们全体抵制路芙磨灭了她们原本的美貌。絮絮叨叨的,最后路芙中规中矩地给每个人上了个桃花妆,才捡回一条命。

    路芙很是心累,坐在台下,抓着鱼和韵凉凉的手恢复一点心情。而骁勇善战的鱼和韵瞅着前后左右都是孩坐立难安,她头上围着一张黑色大丝巾,欲哭无泪,她以前没发现自己怕孩啊……

    当晚七点的时候,路母兼职的主持人和另外一个阿姨闪亮登台。路母一句,台下的路爸爸架着摄像机就跟着起哄。

    路芙也翻出手机拍她妈妈的英姿,见鱼和韵心不在焉的模样,推了她一肘子,“你怎么了?”

    鱼和韵整只鬼缩了起来,心翼翼地道出自己的心声,“孩子好可怕,我恐孩。”

    “会吗,需要提前回去吗?”路芙不可思议地看了周围一眼,四处都是孩。她们的节目在中间,如果要回去的话得先跟路母一声,至少让她把节目掐掉。

    路芙起身一动,鱼和韵连忙拉住她,“不用啦,我躲到树上去就好了……”

    “好。”路芙连忙道,“不过等下就要到后台准备了,你不能缩在上面缩太久。”

    这周围熊孩子太多,鱼和韵产生了本能的敬畏,她逃儿似地站起身,偷偷摸摸地远离人类幼崽的包围圈。每路过一群豆丁,都会得到称赞和惊呼。

    “漂亮姐姐!”

    “快看漂亮姐姐!”

    ……

    在路芙眼里,鱼和韵落荒而逃,遇到孩子的阻碍就像炸毛的橘猫一样,全身防备。

    她飞快地躲到附近的一棵树下,闪身躲到树后面。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悄咪咪地探出一个头来观察四周。鱼和韵今天一身端庄,却畏手畏脚地躲藏,这种冲突感让路芙哈哈大笑。

    鱼和韵见四周无人,一闪身就到了树丫上。俯视众生carry全场,她总算把自己丢失的自信找了回来,一只鬼很悠然自得地挂在树上看着月亮。

    路芙一边笑一边跟着她,也跟着来到树下。树上的鱼和韵很舒服地发出了一声长长的狼嚎。

    “啊——呜呜呜呜呜——”

    声音不大,完全被音响和流行歌苹果掩盖。路芙扬起头,开心道:“我也要上去。”

    树枝上的鱼和韵向下扫了一眼,确定周围没人之后,笑容邪魅地朝路芙勾了勾手指。

    “来呀宝贝儿。”鱼和韵道。

    路芙有样学样,也朝她勾了勾手指,笑靥如花,“把你的宝贝儿拉上去。”

    鱼和韵什么都没做,路芙刚勾完手指,转瞬自己就到了树枝上,与鱼和韵并肩而立。只不过她稳稳当当地站在站在树枝上,而鱼和韵幽灵一样飘在半空中。

    鱼和韵虚虚搂着她,指着树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我为你承包了一片人塘!”

    路芙:“……”

    她一起胡话来就收不住,“你们死后都归我管。颤抖吧人类!”

    路芙默默扶额,“老鱼别太欠揍啊,你现在在我手上。”完,路芙比了一个枪,指着鱼和韵的后背,“瞄准,biu——”

    鱼和韵好似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惊恐地睁大眼睛。她整个身子歪到一边,很浮夸地捧着自己的心脏,然后像在水中游泳一样,荡了出去。

    荡出去之后戏还很足,“你……你杀了我,我的爱人。”

    路芙抱着树干稳定身形,配合演出,“永别了,我的爱与你一同埋葬,历久弥新山盟不改。”

    鱼和韵飘在半空中,看着路芙,路芙也看着她。片刻之后,一人一鬼哈哈大笑起来。

    她们的节目快要上场了,鱼和韵和路芙闹闹地到了后台套上鸭子装。轮到她们的节目时,熟悉的儿歌响起,鱼和韵和路芙分别从舞台的两边唱唱跳跳地登场。两只鸭屁股扭扭,咕嘎咕嘎地拍着翅膀。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

    这首歌脍炙人口,鱼和韵又紧张得不行,只有路芙一个人撕心裂肺的歌喉,所以就算有麦克风的加持,台下的歌声很快就压过了台上的两位。

    一帮豆丁:“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

    反正也不是比拼的节目,只图个开心。路芙干脆也不怎么唱了,将舞台交给下面的豆丁,专心致志地跳着这支儿童舞。

    但,在台下一群豆丁的行注目礼下,恐童的鱼和韵四肢僵硬,机械般舞动。她头上都是汗,眼前一片晕阙。路芙随时关注着鱼和韵的动向,心道不好,多少帮她挡一点。

    艰难的四分钟过去了,一首歌也到了尽头,路芙松了一口气,以为前方就是光明。鱼和韵也跟着呼了一口气,但是身上的道具服十分笨重,她一时半会儿没撑住,哔哒一声坐到了地上。

    舞台上,一只黄鸭子已经下场了,又一摇一摆地上舞台拉另一只黄鸭子起来。

    另一只黄鸭子努力地站起来,但是明显心态崩了。

    台下哈哈大笑。

    路芙跟着有些着急,路母已经拿着麦克风准备报下一个节目了。她踢了这个胖胖的鱼和韵鸭一jio,没把鱼和韵踢起来,倒是把自己摔了下去。

    路芙:“……”

    鱼和韵:“……”

    两只大黄鸭坐在一起大眼瞪眼。最后,她们忍不住相视一笑,然后坐在舞台上抱着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