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眠冬蜷缩在床尾, 在眼前闪过大片大片的白茫后，他的身体猛然颤抖不止, 并不是出于害怕, 而是出于极度的快感, 是难以言喻的，从未体验过的快感。

    在这快感的笼罩下, 他久久回不过神来，良久, 快感稍退，继而由残留的余韵控制了他的身体。

    身体的灼热正在一点一点地退去, 被侵蚀的神志亦在逐渐逐渐地回笼。

    他平复着呼吸, 扫过满手的污浊，下意识地对自己生出了厌恶。

    他仅仅是被闻燃吻了一下，又吸吮了一下, 便动情了。

    他更是将闻燃赶了出去, 隔着一扇门, 做着这种肮脏的事情，他甚至全程想着闻燃, 将闻燃当做了意淫的对象。

    好脏……

    从闻燃那获得的信心无法长久地与根深蒂固的自卑抵抗，霎时溃不成军。

    他口口声声地道愿意同闻燃上床，但从来没想过在灯火通明下, 同闻燃上床，他需要黑暗的遮掩，遮掩住自己的身体, 遮掩住自己的反应。

    他到底是对自己没有自信，即使闻燃喜欢他的身体，即使闻燃想同他上床，但他依旧对自己没有信心。

    他凝定着心神，自我告诫道：我不能这样下去，我要对自己有自信，我要战胜迎合型人格障碍，我要克服对情/事的恐惧，我要变成更好的自己，我要成为能与闻燃并肩而立的大人，我不能让闻燃失望……

    偏生在这时，房门被叩响了，闻燃在外头道：“我可以进去么？”

    孟眠冬不希望自己不堪的状况被闻燃看见，但唇齿却鬼使神差地道：“进来吧。”

    一开门，映入眼帘的孟眠冬眼尾泛红，衣服凌乱，整个人怯生生的，却在望向自己的一刹那，散发出不自知的惊人的绮色。

    闻燃走到孟眠冬面前，揉了揉孟眠冬的头发，关切道：“眠冬，你还好么？”

    “很脏……”孟眠冬没有回答闻燃的问题，而是低语道，“我觉得自己很脏，想象着你，泄出来的自己很脏。我很多次想过要与你上床，但其实我根本不想让你看到我的身体，我对自己的身体以及自己的反应都没有信心，我只能承受在想象中与你上床。归根结底，我是一个自卑的胆鬼。我知道你不会嫌弃我，你很爱我，但我……”

    孟眠冬的倾诉令闻燃苦闷不已，孟眠冬目前的困境，显然是辛东海造成的，孟眠冬已经在好转了，但这好转，对于孟眠冬来并不足够，反而引起了更深层的自卑。

    他捉过孟眠冬藏着身后的双手，低下头去，细细地舔舐着，却惹得孟眠冬激烈地挣扎起来。

    他索性用左手扣住了孟眠冬的双手手腕，右手则按住了孟眠冬的腰腹，而后用力扯下，不顾污浊，含入口中。

    孟眠冬瞬间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呜咽着，不停地道：“不要……很脏……”

    闻燃松开了孟眠冬的一双手腕，转而轻轻地抚摸着孟眠冬的面颊，含含糊糊地道：“不脏的，别怕。”

    孟眠冬没有尝过这般的滋味，须臾，不由自主地沉溺在了其中。

    他重获自由的双手分别抓紧了闻燃双肩的西装料子，身体起伏不定，同时沁出了一身的热汗。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眼前又浮现出了大片大片的白茫。

    等他回过神来，他才发现自己被闻燃拥在了怀中，闻燃的西装上沾着污浊，在烟灰色的衣料上格外地刺眼。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哽咽着道歉，却听见闻燃在他耳侧道：“我全部咽下去了，很甜。”

    “全部咽下去了？”他怔怔地反问，又听见闻燃道：“对，全部咽下去了。”

    下一瞬，闻燃猝然扣住孟眠冬的下颌，不许孟眠冬避开他的视线，紧接着，一字一顿地道：“第一，你会想着我来抚慰自己这件事，我觉得很高兴，因为这明你是真的喜欢我，所以，你不准认为自己很脏；第二，我喜欢你的人，喜欢你的身体，也喜欢你适才的反应，你要对自己有信心；第三，你不是胆鬼，你一直在努力，胆鬼面对任何事情的对策都是逃避，并不会去努力；第四，想象确实比实践要容易得多，你敢去想象，便证明你已经在进步了；第五，抱歉，我刚刚做得过分了，我是为了让你知道你一点都不脏。”

    他完，立刻松开了孟眠冬，问道：“现在，你想要我怎么做？”

    孟眠冬的双眼已经红透了，通过一层薄薄的水雾，凝望着闻燃道：“抱我去洗澡。”

    闻燃依言将孟眠冬横抱到了浴室，待浴缸中注入充足的热水，正要出去，却被孟眠冬抱住了。

    孟眠冬颤抖着，却执拗地道：“别走，帮我洗澡。”

    闻燃心疼地道：“你不要太勉强自己。”

    孟眠冬却是反驳道：“是你太纵容我了。”

    “好吧。”闻燃为方便帮孟眠冬洗澡，脱去了西装，然后，凝视着变成身无寸缕的孟眠冬，取了浴球来，在上面挤了些沐浴露。

    孟眠冬站在淋浴下，拼命地反抗着身体的本能，竭尽全力地将自己纤毫毕现地暴露在闻燃眼前，然而，他的身体却细细地着颤，直想要躲进浴水里，让闻燃看不见半点。

    闻燃直觉得心脏一抽一抽地疼着，却在孟眠冬的配合下，将孟眠冬全身上下都抹上了沐浴露，并清洁了一遍。

    孟眠冬咬着唇瓣，在闻燃将他身上的泡沫冲洗掉，抱入浴缸时，伸手牵住了闻燃的手，仰起头来道：“陪我。”

    闻燃身上的衬衫已经半湿了，隐隐约约透出肌理，性感得令孟眠冬几近窒息。

    他点了点头，坐在浴缸边缘，道：“好，我在这陪你。”

    “嗯。”孟眠冬大着胆子将脸贴在闻燃腿上，羞耻地道，“还有六天，我就要回学校考试了，在回学校之前，我们上床好不好？”

    闻燃没有回应，而是道：“眠冬，今天的你特别厉害，为了救我，你明明很害怕孟明春，还是去孟家见了孟明春，你甚至算牺牲自己，容许孟明春把你送给辛东海；在办公室，你主动吻了我的身体；回家后，你让我看了你的伤疤，还与我了你的过往；刚才，你还要我帮你洗澡；现在，你竟然出了这么诱人的请求……”

    “眠冬……”他又唤了声孟眠冬的名字，郑重其事地道，“我们已经是恋人了，但没有人规定，恋人必须要在多少时间内上床，有些事不能，也没必要着急，我有足够的耐心，并不代表我在忍耐，你对我而言，存在的意义不止是上床，倘若只是为了上床，那你就不该被定义为我的恋人，而该被定义为我的床伴才对，你既然不是我的床伴，而是我的恋人，就该每一天都开开心心的，因为我对恋人唯一的要求就是对方每一天都要开开心心的。”

    从闻燃口中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悦耳得能让孟眠冬立刻哭出来。

    他一直苦恼着自己不能同闻燃上床，对不起闻燃，一个劲地钻着牛角尖，闻燃分明一直在用所言所行来表明对他的爱，而不是对上床的需求，他却需要闻燃不断地不断地表明，才能获得少许的自信，以此证明闻燃不会因为他没办法同闻燃上床而变心。

    到底，是他的自卑在作祟，让他深觉自己与闻燃不般配。

    但今后不会了。

    他想了个通透，抬眼与闻燃四目相接。

    闻燃从孟眠冬眼中瞧见了不曾见过的自信，这自信虽然还微弱着，但他能肯定，不久的将来，这自信将闪闪发光。

    而后，他的眠冬出了到目前为止，最为让他刮目相看的话：“我要成为任何人都不能欺辱的人，包括爸爸、哥哥、妹妹、表妹、姨、辛叔叔……我要成为能匹配得上你的人，我要成为能和你互相依靠的人。”

    闻燃笑了笑，忍不住趣道：“到那时，别人就该那个闻燃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能让孟眠冬倾心了。”

    孟眠冬被趣得害羞起来：“我会努力的。”

    “我会陪着你的。”闻燃探了探水温，“有些凉了，要换水，还是起来？”

    孟眠冬摇头道：“不用换水了，这次我是真的要去学习了。”

    闻燃拿过浴巾来，裹住孟眠冬，道：“你等一会儿，我去拿睡衣。”

    他回来的时候，孟眠冬已擦干身体在等他了，孟眠冬依然有些颤抖，但神态却很坦然，身姿也舒展着。

    被他一望，孟眠冬却又害羞了起来，仿若被次第盛开的桃花覆了一身。

    他为孟眠冬将睡衣穿上，又夸赞道：“我的眠冬真是太诱人了。”

    孟眠冬咬了一口闻燃的下唇，接着，坦白地道：“我刚才觉得很舒服，舒服得全身都没有力气了。”

    “下次我会让你更舒服的。”闻燃望住了孟眠冬，“要我抱你回去么？”

    孟眠冬抬手勾住了闻燃的脖颈，道：“要，抱我到沙发上去吧，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闻燃将孟眠冬抱到沙发上坐着，又煮了杯大麦茶给孟眠冬，堪堪坐下，却感受到孟眠冬靠在了他的肩上，声若蚊呐地道：“我不会再勉强自己了，但我也想让你舒服，所以，今天我们一起睡好不好？我希望自己能尽快习惯和你亲近。”

    闻燃失笑道：“我过我不舒服了么？我其实非常舒服，因为我的眠冬尝起来那么甜。”

    “真的很甜么？”孟眠冬清楚污浊的成分并不包含糖分，不禁疑惑起来。

    闻燃认真地道：“很甜，我的眠冬哪里都很甜。”

    孟眠冬意识到闻燃是在情话，污浊当然不会是甜的。

    他红着脸道：“等我再好一点，我也想尝尝你的甜不甜。”

    闻燃喝了口大麦茶，镇定了许久，才道：“我的不甜。”

    孟眠冬理所当然地道：“你喜欢我，才会觉得我的很甜，同理可证，我也一定会觉得你的很甜。”

    闻燃生怕自己把持不住，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故而岔开话题道：“眠冬，你不是要学习么？”

    孟眠冬轻易地被闻燃岔开了话题，握着拳道：“嗯，我要好好学习，拿到特等奖学金。”

    “之前，你只要拿到一等奖学金，现在却要拿到特等奖学金了。”闻燃鼓励道，“眠冬，你又进步了，加油。”

    “加油，加油。”孟眠冬开笔记本，看起来资料来。

    闻燃亦开笔记本，开始察看各地分公司送过来的报告。

    俩人没有再话，背脊抵着背脊坐着，直到太阳下山了，闻燃简单地炒了两盘扬州炒饭，一人一盘吃了。

    吃过后，闻燃继续察看报告，并处理了些算不上紧急的事务。

    到晚上十点的时候，闻燃洗澡去了。

    孟眠冬听着哗哗的水声，再也学习不进去了。

    半个时后，闻燃换上浴衣，回到了孟眠冬身边，头发湿润，水珠子蜿蜒而下，蹭过紧实的肌理，没入浴衣中，十分引人遐思。

    孟眠冬盯着闻燃，顿觉自己快要流鼻血了。

    他捂着鼻子，慌忙道：“你快去把头发吹干。”

    “害羞了么？”闻燃覆上孟眠冬的面颊，询问道，“要接吻么？”

    孟眠冬当即阖上了双眼，由着闻燃侵入他的口腔内里。

    俩人交换了一个湿漉漉的亲吻，孟眠冬仍旧在紧张，却不是由于害怕，更不是由于对自身的不自信，而是由于在与心爱的人接吻。

    俩人分开后，银丝牵扯着，不肯断去，孟眠冬主动回吻，毫无技巧可言，但却让闻燃心底不住地发甜。

    这个吻结束后，孟眠冬怕闻燃误会，马上解释道：“我刚刚在轻颤，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因为不自信，而是因为你。”

    闻燃含笑道：“我知道了，我去吹头发，吹完头发，我在卧室等你。”

    孟眠冬下意识地垂下了头去：“好。”

    除了昨天在医院，他没有与闻燃睡过一张床，不由忐忑起来。

    等吹风机的声音停止了，他才磨磨蹭蹭地走进了闻燃的卧室。

    闻燃只点了床头灯，一看见他，什么都没有。

    他明白闻燃是在等他自己做出决定。

    他深吸了一口，爬上床，手足并用地缠上住了闻燃。

    闻燃吻了吻他的眉心，道：“晚安。”

    “晚安。”他枕在闻燃的肩窝上，许久才道，“昨天，我因为面临别离，想把初夜给你，什么都顾不上，就爬上了你的床，方才我却是用尽了力气。”

    闻燃哑声：“你很努力了，要我奖励你一朵红花么？”

    孟眠冬瘪了瘪嘴道：“我又不是朋友了，才不要红花。”

    “真的不要么？”闻燃点了点孟眠冬的侧颈。

    孟眠冬忽然反应过来闻燃所的红花竟然是吻痕，当即毫不迟疑地道：“要。”

    闻燃听了这话，立即吻上了孟眠冬的侧颈，在那细腻的肌肤上烙下了一枚鲜红的吻痕。

    拥有了红花的孟眠冬埋首在闻燃的心口，闷声道：“我喜欢红花，我会为了红花努力的。”

    “你就算不努力，我也会给你红花的。”字句一逸出闻燃的唇齿，他便听见孟眠冬道：“才不要，努力得来的红花才有价值。”

    着着，闻燃顿觉他当真是与孟眠冬在讨论红花的话题了，忍俊不禁地道：“睡吧，眠冬朋友。”

    “我不是朋友，我已经成年了。”孟眠冬声若蚊呐地续道，“我二十一岁了，是可以和你上床的年纪了。”

    闻燃逗弄道：“等我们上床的时候，我会给你一身的红花。”

    “我会期待着的。”孟眠冬又将闻燃抱紧了些，便阖眼睡了。

    这一觉他睡得极为安稳，一觉睡醒，他仍在闻燃怀中，负面情绪全数被溶解了，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积极地迎接新的一天。

    他已经能确定新的一天将会是美好的一天，因为有闻燃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