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一更·酒精依赖症·chapter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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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 孟眠冬迷迷糊糊地醒来,发觉自己还在闻燃怀里, 了个哈欠, 便又睡了过去。

    然而, 他还没有睡多久,手机就响了起来。

    电话过来的是韩丞, 韩丞电话当然是为了喊他起床。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六点四十五分了, 八点半便要开拍,因而, 即便他再不舍, 都只能赶紧从闻燃怀里出来了。

    闻燃还睡着,孟眠冬不想吵到闻燃,心翼翼地拨开了闻燃覆在他背后的手, 紧接着, 将自己的身体同闻燃的身体剥离了。

    不过, 还没等他下床,闻燃已然醒了过来, 望着他道:“眠冬,早安。”

    “早安。”孟眠冬给了闻燃一个早安吻,才去洗漱了。

    他匆匆地洗漱完毕, 同闻燃告过别,便赶去了片场。

    他今天要拍摄两场戏,分别是男主角在比赛中第一轮就被淘汰的那场戏, 以及男主角将老师的照片揣在怀中,成功举办演奏会的那场戏。

    他要演奏多首曲目,其中一首就是《鬼火》。

    其他曲目对他而言难度不大,但他至今不能完美地演奏《鬼火》,不过就算是真正的钢琴家能完美地演奏《鬼火》的也不多。

    凌言对他的要求就是把握好男主角的情绪,至于演奏,可以后期再进行配音。

    场地的群演早已到齐了,他还没有走上台,看着这么多的群演,登时紧张了起来。

    他拍摄了将近三个月的电影,虽然在镜头面前还是不自在,但已经差不多适应了,可是他还从来没有被这么多人盯着演过戏。

    他曾经被更多的人盯着唱歌,还是能淡定自若,但这是过去的事情了。

    出了EP后的每一场演出,他都是望着闻燃唱歌的,根本不敢在唱歌的过程中仔细地去看观众。

    当然,他也可以不看群演,但闻燃不在现场,他不认为自己能承受这么多的目光。

    他想向闻燃求救,让闻燃赶过来,陪着他。

    但他又不想对自己示弱,便强撑着上了台去。

    第一场戏,由于他是要被淘汰的,紧张点,出些错,反而很符合角色。

    因而,第一场戏还算顺利,第二遍就过了。

    但第二场戏,他必须要表现得自信,这就不容易了。

    第一遍,他演得并不好,第二遍时,他忽而想起来,他衣袋中有闻燃的照片,即便仅仅是这场戏的道具都让他觉得安心了些。

    在演到向观众鞠躬致谢时,他意外地看见了站在群演中间鼓掌的闻燃。

    但闻燃会映入镜头的吧?这场戏不应该有闻燃出现才对。

    第二遍结束后,他走到凌言身边问道:“闻燃在台下没关系么?”

    凌言回答道:“编剧临时改了剧本,改成了男主角恍惚看见老师坐在台下,一脸欣慰。”

    他完,又笑了:“反正闻燃特意来了,人尽其用。”

    孟眠冬听凌言这么,才松了口气。

    他又回到了台上,准备演第三遍。

    他坐到了钢琴面前,才侧过头去看闻燃。

    正巧闻燃也在看他,短暂的眼神交汇令他整颗心脏都安定了下来。

    他试着将自己沉浸在角色中,服自己不要在意群演的目光。

    演到第五遍时,他终于成功了。

    他下了台,径直向着闻燃走去,闻燃也迎了上来。

    闻燃一到他眼前,便对他道:“我有事要告诉你。”

    凌言正在拍第一场戏其他参赛选手的画面,今天已经没有他的戏份了,他点了点头,便同闻燃去了休息室。

    走进休息室后,闻燃立即一把抱住了他,并且没有再掩饰自己的情绪。

    他发觉闻燃不太对劲,慌忙问道:“出什么事了么?”

    闻燃低声道:“眠冬,付导在一个半时前过世了,死因是心脏病突发。”

    付导的心脏一直有问题,上一部电影拍摄时就因为突发心脏病送去抢救过,那次好不容易救回来了,但这次却没有那么幸运了。

    孟眠冬直觉得自己是听错了,第一反应是:“你刚才了什么?”

    闻燃便又重复了一遍。

    付导不在了。

    那个承诺了拍完电影就去做全身体检的付导,那个着自己没有令他失望的付导,那个感谢自己写了非常契合电影的主题曲的付导,那个在自己和闻燃公开后,除了闻燃外,唯一给了他工作的付导,那个祝福着他与闻燃的付导,那个拍出了他爱看的电影的付导,那个热爱着电影的付导……全部都不在了。

    孟眠冬无法自控地哭了出来,抱紧了闻燃,不断地低喃道:“付导不在了,不在了……”

    闻燃根本没有想过要隐瞒这件事,但面对哭得双眼通红的孟眠冬,他却后悔了。

    应该等电影拍完了,再告诉孟眠冬的。

    可是等电影拍完了,就来不及送付导最后一程了。

    孟眠冬用两天的时间将所有必须要在纽约拍摄的戏份都完成了,便连夜同闻燃一起坐飞机回国内奔丧去了。

    付导的葬礼没有邀请媒体,只有亲近的人参加。

    孟眠冬坐在灵堂,伤心不已,被闻燃抱着才好一些。

    映入他眼帘的是大片大片的白色,付导的遗像放在桌上,桌上还点着香烛以及供品,桌子对面是付导的遗体。

    钻入他耳中的是和尚的诵经声,本是超度亡灵,祈求冥福的诵经声,却一声一声地剐着他的耳膜。

    他将左耳的深耳道式助听器取下来,放进了外套的袋子里,却仍是觉得刺耳。

    “闻燃……”他其实什么都不想,只是想唤闻燃的名字而已。

    闻燃了然地揉着孟眠冬的头发,什么都没有。

    当天晚上,闻燃和孟眠冬在灵堂守灵,除去他们,还有秦制片以及付导的母亲、妹妹、助理。

    付导的母亲九十多岁了,付导一死,更加苍老了,一直默默地哭着,别人怎么劝都没有用。

    到东方微微有些发白的时候,殡仪馆的车来了,将装有付导遗体的冰棺抬上去后,他们六个人也跟着上了车。

    车还没有开,突然来了一个人,那个人扬声问道:“付导在么?这里有他的传票。”

    没有人回答,最后是秦制片接了传票,他仔细一看,原来是岑潇控诉付导对她进行精神摧残,向付导索赔人民币一元作为精神损失费的那个案子的法庭传票。

    他将传票一扔,悲愤地道:“人都不在了,还送什么传票。”

    他完,没有管对方是什么反应,便上车去了。

    付导过世的消息没有对外透露,岑潇想必还不知道。

    司机开了车,不过半个多时,车便抵达殡仪馆,对遗体进行了火化。

    付导对于自己的身后事并不在意,所以没有提前买好墓地,墓地是秦制片匆忙买的,风水算不上好。

    把骨灰盒葬下后,六个人又在墓前站了一会儿,才离开。

    工作室那边派了辆车来接闻燃和孟眠冬,因为秦制片年纪大了,他们不放心,便算先送秦制片回家;而付导的母亲、妹妹则由付导的助理送回家。

    一路上,秦制片都没有什么,车停下后,他却忽然道:“老付是在片场突发心脏病的,送到医院,没救回来,算是死得其所吧,最后的一点时间都留在片场了。可惜电影还需要一个星期才能拍完,没想到老付连自己的遗作都没办法完成,他在下面肯定很不甘心吧?”

    他又叹了口气:“眠冬,你上次来不是留了母带和CD机给老付么?老付每天一有空就用CD机听你写的主题曲,CD机用起来很简单,但他不会,我每天都要教他怎么用。他还总你和闻燃都是有才华的,不应该因为你们谈恋爱的事情而被区别对待,他还希望能再和闻燃合作一部电影,不过现在……”

    他没有再往下,而是开了车门。

    闻燃立刻从座位上下来,扶着秦制片下了车,又问道:“那电影要怎么办?”

    秦制片答道:“电影会由副导演拍完,拍完后,我和副导演一起剪,出来的成品老付恐怕不会满意,不过不满意他也没辙了。”

    闻燃安慰道:“付导一定会满意的,您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了。”

    “希望吧。”秦制片又自言自语道,“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

    闻燃亲眼看着秦制片走进家门,又将家门关上,才回到车上。

    他一坐下,孟眠冬便靠在了他肩膀上,道:“等付导的遗作上映了,我们一起去电影院看吧。”

    “好。”闻燃揩了下孟眠冬潮湿的眼尾道,“付导喜欢听你的歌,等你写了新歌,我陪你去他墓前唱给他听。”

    付导希望能有一部满意的电影,作为他的人生以及导演生涯的收尾,然而,他没有做到。

    付导喜欢眠冬写的主题曲,却没有机会看到主题曲在电影中的表现。

    人生总有诸多的遗憾,但我绝对不允许自己留有遗憾。

    闻燃这么想着,伸手将孟眠冬整个人抱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