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边缘型人格障碍·chapter19
班长是第一次见到孟眠冬喜欢的人, 是出色得让人无法忽视的青年,一股子温柔的气息, 如同春风一般。
青年应该是吃醋了, 才会不等孟眠冬回答便离开的吧?
他又看见孟眠冬立刻追了上去, 他没有见过这样子的孟眠冬,就像是追着光束一般, 不顾一切,毫不犹豫。
他登时生出了羡慕来, 又觉得双眼酸涩。
他也有能让他不顾一切的人,但是那个人却完全不在意他。
他从就很聪明, 学习成绩一直是学校年级段前三, 高考也顺利地以高分考入了全国最好的法律系——A大法律系。
但是面对自己喜欢的人,他却和白痴没有什么差别。
他又望了眼孟眠冬消失的方向,才回过头去, 对着团支书道:“放开我吧, 孟眠冬已经走了, 我今天不能和他去开房了。”
没等团支书回答,他伸手去剥团支书覆在他腰上的手。
一根手指、两根手指、三根手指……
明明是很简单的动作, 他却直觉得是在抽取自己身上的血肉。
他早就想清楚了,早就服自己要放弃了,为什么还会觉得这么疼?
他果然很下贱, 下贱到如果对方愿意现在和他去开房,他会立刻答应下来。
四根手指、五根手指,终于, 他把团支书的所有的手指都拨开了来。
他往后退了一步,又端详着团支书道:“祝你幸福。”
完,他没有再理会团支书,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去。
没想到,他刚刚坐下,团支书便走到了他面前,一把将他从座位上拽了起来。
他没有挣扎,只是淡淡地问道:“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团支书望住了班长道:“我和她分手了。”
班长没有一点吃惊,对于团支书而言,不管是频繁地换女朋友,还是频繁地换男朋友都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他微微笑着:“那就祝你早日找到下一任吧。”
团支书用力一拽,班长的上半身便有大半到了他怀中,因为俩人中间隔着一张课桌,他无法将班长整个人拥入怀中。
他抚摸着刚才孟眠冬曾经抚摸过的班长的左颊道:“你愿意做我的下一任么?”
班长推开团支书,讥讽地道:“我不是你的上一任么?不对是上上任吧?怎么?你竟然还有吃回头草的习惯?”
团支书的脸色越发难看了,他抿了抿唇,才道:“跟我走。”
班长心一软,便跟着团支书出去了。
他们出了校门,到了离学校不远的一家旅馆,他们曾经常常在这家旅馆开房,不过上个学期末两个人结束之后,便再也没有来过了。
他站在旅馆门口,侧过头去,淡淡地道:“你是要上我么?难道你上女孩子上腻味了,又想念我的味道了?”
团支书没有回答,在前台登记好,进了房间,才回答道:“我没有碰过她,我在抱过你之后,就没有碰过任何人了。”
班长坐在床边,仰首笑道:“原来是这样,所以你现在是欲求不满,想找我泄欲么?”
团支书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班长是这么咄咄逼人的,他们还在交往的时候,班长分明每一件事情都依着他,没有丁点儿异议。
不管是用什么羞耻的姿势,不管他做得多过分,即使他要求在教室做,班长都没有过一个不字。
但眼前的班长却让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近。
他叹了口气,坦白道:“你向我告白的时候,我刚好是空窗期,因为你长得不错,我就顺势接受了,你要求分手的时候,我也没有多大感觉,我当时想分手就分手,反正你又不是特别的那一个,但这之后,不论谁来向我告白,我都提不起劲来了。我是双性恋,本来就是算好要和女性组建家庭的,但是我没想到,不要是组建家庭了,我连看都不想看她们,后来,我勉强接受了一个女孩子的表白,然而,在她要求我吻她的时候,我却根本没有兴致,要是换成之前的我,不过是吻一个女孩子而已,只要不是长得太丑,我都无所谓。我开始思考,我是不是喜欢上了你,撞见你从酒店出来那天,我一边在街头游荡,一边想着这个问题。可是你和别人去开房了,我觉得自尊心受到了击,就假装镇定地祝福你,实际上,我气得想把和你开房的人杀了。你走之后,我去健身房了三个多时的拳击,才勉强平静下来。刚才孟眠冬向你告白,又什么要和你去开房,我完全来不及反应,身体就已经走到你身边,抓住你的手了。”
班长心脏震动,但他压根不相信团支书,一个花花公子这样的漂亮话太简单了吧?
他就这么静静地坐着,没有给团支书一点回应。
团支书坐在了班长旁边,试探着伸手搭在了班长的肩膀上,见班长没有拒绝,又试探着吻了过去。
他谈过很多次恋爱,但都是别人追的他,别人哄着他,他全然不知道该怎么追求一个人。
从本质上来,他根本没有恋爱经验,他只有被追求的经验,但现在他喜欢的人不追求他了,他该怎么办?
班长抗拒不了团支书的接近,双手再也没有气力了,便任由自己的衣服被剥去,又任由自己被压倒了。
他的身体不久便沉沦了,但他的意识却很清醒。
他的意识仿佛飘出了身体之外一般,冷眼看着愉悦不已的身体。
许久后,他躺在床上,就这么望着天花板。
等天彻底黑透了,他终于有了气力,他去洗了澡,又穿上了衣服,背对着团支书道:“房费由我来出吧。”
第二天,他再见到孟眠冬,孟眠冬脸上没有丝毫阴霾,他知道孟眠冬一定已经和恋人和好了。
又过了几天,他再次被团支书带去开房了。
一天又一天,他没有恋人,却多了一个床伴。
面对团支书,他变得越来越沉默,连床上都不会发出声音,除非疼得狠了。
他想他的身体正在逐渐地死去了。
在校庆前一天,上过床后,他对着团支书道:“这是最后一次,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和你来开房了。”
班长已经很久没有主动和自己讲话了,一看见班长开口,团支书非常开心,但他没料到讲话的内容却伤了他的心。
这应该就是对他的惩罚吧?毕竟他也曾经伤了很多人的心。
他一把抱住团支书,还没来得及话,却听见班长道:“还要再做一次么?”
他摇了摇头:“不要了,我并不是单纯地想要你的身体,我是想要你这个人留在我身边。”
“嗯。”班长应了一声,没有再出声。
团支书忽然觉得自己抱着的是一具空壳,里面什么都没有。
他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仔细地确认着班长的呼吸以及体温。
班长回望着团支书,嘴角一扯,露出一个几乎算不上微笑的微笑来:“既然你不算再做一次,那我要回学校了。”
团支书将手收紧了些,急声道:“别走。”
班长吃痛得皱了皱眉:“松开。”
“对不起。”团支书马上将手松开了。
班长下了床去,感受着下身的异样,停顿了一下,才去洗了澡。
洗过澡,他没有再看团支书一眼,径直开门出去了。
他望着空空荡荡的走廊,呼吸着冰冷的空气,他明白他的爱情已经结束了。
他是校庆的后勤,他走回学校,便又做校庆准备去了。
校庆的准备大抵完成了,剩下的比较琐碎,他让其他的干事都走了,留下他一个人。
外头的天彻底地黑了,礼堂里即便开了灯,也不可避免地被黑暗侵蚀了一部分。
他听着自己的脚步声,看着自己利落的手脚,心脏却空了一个洞。
他第一次爱上了一个人,那个人却在他心脏上挖了一个洞。
那个人莫名其妙地改变了对他的态度,似乎有些爱意,但他却失去了相信的能力。
即使在交往期间,都不会刻意避开有心思的男男女女的人,怎么能相信呢?
等所有琐碎的事情都完成了,他坐在了台上,双腿晃荡着,头脑一片空白。
他该想些什么?
他该往哪里去?
他究竟是谁?
他茫然地环顾着四周,又低下头去,望着地面。
他的身体猝然从台上摔了下去,不过不太疼。
他就这么躺在地面上,睁着双眼。
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他却连确认自己有没有受伤的兴趣都没有。
外头突然有飞机经过,细微的声音窜入了他的耳蜗。
他蓦地想起来,他连飞机都还没有坐过。
他必须振作起来,不过就是失恋了而已,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不能因为失恋了,就觉得人生已经结束了。
他还有父母需要赡养,还有瘫痪在床的姐姐需要照顾。
父母供他上学,不是让他来学校颓废的,而是让他来学校挣一个前程的。
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失恋什么的仅仅是人生中的一次试炼罢了。
他试着站起身来,他又往前走了一步,幸好身体只是稍微有点疼,应该没有大碍。
现在已经差不多十点了,外面来来往往的学生不多,路灯昏黄,仅能驱散一片的黑暗。
他行走在黑暗与光明之间,一刻钟后,终于回到了寝室。
寝室熄灯时间是十点半,离十点半不过五分钟了,他的室友们都已经躺在床上了,但一听见他的脚步声,便都探出了头来,由寝室长道:“你这么晚都不回来,我们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你的电话又不通。”
他摸出口袋中的手机一看,手机早就因为没电而自动关机了。
他朝着室友们歉然地笑了笑,又致谢道:“多谢你们的关心。”
“不客气,只是你……”寝室长思忖着措辞道,“你和他是不是不太顺利?你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他不假思索地道:“我和他彻底地结束了。”
寝室长怔了怔,才道:“你如果舍不得,我们帮你把他追回来。”
“不是他把我甩了,是我提的分手,我已经想清楚了,我不需要一个人只会让我痛苦的人,即使我很喜欢他。”话音落地,电灯忽然暗了,他整个人陷入了黑暗中,但远远没有刚才一个人在礼堂时寂寞,因为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我去洗漱了。”他端着脸盆以及换洗的衣物去了浴室,他的身体上还有那个人留下的痕迹,他当然还没有将那个人忘记,但他这次真的下定决心要将那个人忘记了。
他洗漱完,回到了床上,这一夜,他一觉睡到天亮。
在睁开双眼,看到第一道光时,他对着自己道:“又是新的一天了,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