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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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顾晅与灰雀走远, 叶梓松了口气往回走,远远看见顾晏朝他走过来。

    顾晏走到近前, 问:“顾晅走了?”

    叶梓点点头,想起顾晅方才那要吃人的模样还心有余悸:“我本想与三皇子解释的, 谁知道方才雀儿自己变回原形跑来,没把他气个半死。”

    顾晏笑了笑, 道:“谁叫你不等我的,要是我在,他就是有气, 也不敢对你发。”

    “谁知道雀儿会突然出来岔。”叶梓声嘟囔一句,又问,“靖和帝那边如何了?”

    顾晏嗤笑一声:“身中芜兰花毒,还能如何?靖和帝已经同意, 从明日起换做裴戈来替他医治。”

    叶梓一怔:“那他不就……”

    裴戈一旦进宫, 顾晏就相当于掌控了靖和帝的性命。这样一来,不就间接将朝政交到了顾晏手里么?

    顾晏神情淡淡:“除此之外, 他还有别的选择么?”

    叶梓敛下眼,一时没有回答。

    顾晏不知想到了什么,摇摇头, 道:“走吧,先去一趟医馆,我擅自替裴大夫答应了这事,总得亲自向他解释一番才好。”

    另一头,顾晅抱着灰雀回了寝宫。

    他刚踏进寝殿,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晅儿,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解释的吗?”

    顾晅脚步微顿一下,掌心稍稍合拢挡住灰雀,转过头去:“母妃,您怎么来了。”

    他的身后,瑜贵妃泛着血丝,她身上的衣着妆扮一如往昔精致,可神情却憔悴疲惫至极。

    瑜贵妃双目通红:“是你做的,对不对?”

    顾晅眼眸微敛,低声道:“隔墙有耳,母妃还是进屋话吧。”

    顾晅领着瑜贵妃进了屋,将灰雀心放在特意为他定制的银制鸟架上。松手时,灰雀在他手指上轻轻蹭了下,像是有些担心。

    顾晅温柔地摸了摸灰雀的脑袋,微不可察地朝他摇了摇头,转头回到外间。

    瑜贵妃坐在座椅上,神情稍有恍惚。

    顾晅走到她身边坐下,伸手替她倒了杯茶,递过去。瑜贵妃看了那茶水一眼,却没敢接。

    顾晅笑了笑:“母妃放心,这里面没有毒。”

    瑜贵妃眼眸颤了颤,忽然抓紧了顾晅的手腕。茶水从杯子里溅出来,瑜贵妃恍若未闻,质问道:“真是你做的,你是疯了吗?我让你帮我处理此事,你就是这么处理的?你可知谋害圣上是多大的罪责?”

    顾晅轻轻掰开瑜贵妃的手,取出丝帕不紧不慢地擦了擦沾染到手上的茶水,平静道:“母妃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就算要查,那碗燕窝粥可是您亲自送去的。”

    瑜贵妃呆愣原地。

    顾晅这几日帮了她不少忙,二十年前与芜兰花有关的人被他全部找到,尽数处死。她昨晚亲手替靖和帝熬了一碗燕窝粥送去,也是为了去向靖和帝回禀此事。

    那碗燕窝,原本是她想用来缓和与靖和帝的关系。

    可谁能想到,那东西竟会被人动了手脚。

    芜兰花粉溶于水中,无色无味,更无法察觉,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下了毒。

    瑜贵妃指尖轻轻颤抖,难以置信道:“你疯了吗……我养育你多年,换来的就是这样的后果?你为了什么,就为了之前被我处死那个太监?”

    顾晅的目光下意识朝内室看了眼,隔着纱帐云屏,可以看见那圆球还乖乖站在鸟架上。

    他神情稍柔和了些,笑道:“母妃你养育我?那你可有一日将我当做你的儿子?你没有。你不过是将我当做你争权夺利的工具罢了,而且,我的生母是怎么死的,母妃难道忘记了?”

    瑜贵妃眼眸微颤,没有答话。

    顾晅又道:“那年云嫔进宫,还是昭仪的你主动与她交好。借着她受宠,你也很快得到靖和帝青睐。后来,你与云嫔几乎同时有孕,可她却被人陷害,入冷宫,这里面当真没有你半分作为么?”

    瑜贵妃声音扬高:“你胡,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做的?”

    “母妃别急,让我完。”顾晅淡淡道,“你本以为没了云嫔之后,再无人会与你争宠,可没想到你身子太差,竟不慎没了孩子。太医告诉你,你将永远不得生育。”

    “你知道没有子嗣的妃嫔在后宫举步维艰,所以你又盯上了云嫔。”

    “你告诉靖和帝不能让皇室血脉在冷宫里长大,让靖和帝将那还不足一个月的孩子从云嫔身边夺走。没了孩子之后云嫔彻底丧失了生的希望,没多久便撒手人寰。”

    “你怕事情败露,将与之相关的人尽数封口。可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我辛苦寻觅,终于被我找到了一位曾在云嫔身边侍奉,后来被遣散出宫的侍婢。”

    瑜贵妃颓然倒在靠椅上,面色惨白。

    顾晅偏头看她,神情几近悲悯:“母妃现在还觉得,我是疯了吗?”

    瑜贵妃嘴唇颤动一下,她稍稍平静下来,劝道:“是……当初是我做错,可是晅儿,自从将你接到我身边后,我一直将你当做亲生儿子那般教导。若不是我,你哪会有今日的地位?”

    “地位?”顾晅嘴角弯了弯,温声道,“是啊,要多谢母妃的栽培,若不是你教会了如何与旁人争抢,我定然没有今日。所以母妃放心,若父皇怪罪下来,我会替母妃求情。”

    瑜贵妃怔怔抬头。

    顾晅又道:“现在朝堂内外,都以为父皇只是不知从何处染了瘟疫,而并非中毒。我想,父皇也应当不想让他这是中了芜兰花之毒的消息传扬出去。因为一旦所谓瘟疫被爆出其实是芜兰花之毒,二十年前的旧案也会因此被翻出来,现在最好的法子,就是大事化。”

    “只要母妃不讲此事到处宣扬,我想父皇应当也不会太过于追究此事。”

    “你的意思是……”

    顾晅却不再多言,只是淡淡道:“言尽于此,儿臣送母妃回宫吧。”

    “不必。”瑜贵妃站起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自己走。”

    瑜贵妃完,快步朝殿外走去。顾晅轻叹一声,身后,灰雀轻巧地落到他肩头。

    “阿晅……”

    顾晅偏过头去,摸了摸他的脑袋:“怎么,吓到你了?”

    “没有。”灰雀在顾晅脖颈边蹭了蹭,道,“这样放瑜贵妃走真的可以吗?万一皇帝追究她,她将你下毒的事情出去怎么办?”

    “不会。”顾晅将灰雀攥在手心里,轻轻抚摸他背上的羽毛,“雀儿,你知道这世上什么人不会把秘密出去吗?”

    “什么……”

    顾晅抬眼朝殿外看去,淡淡道:“一是死人,二是疯子。”

    灰雀懵懂地眨眨眼,没太明白他忽然这么的意思。他站在顾晅手心里,仰头看着他:“不管怎么,只要我能和阿晅在一起就好啦。”

    顾晅温声问:“只要与我一起,无论是什么身份,你都接受么?”

    灰雀道:“那是自然。”

    顾晅眼眸敛下,唇边带上点笑意:“好。”

    永春堂医馆,顾晏与叶梓踏进去,里面比过往更加人满为患。

    二人在医馆大堂站定,叶梓看着眼前拥挤的人群,无奈笑道:“这裴大夫的生意倒是越做越好了,竟然这么多人?”

    “公子有所不知,”他身旁,一位前来看病的老者悠悠道,“这儿的大夫妙手回春,先前还与王爷去了江南,一举将那边肆虐的瘟疫治好。坊间都他是位神医啊!”

    正是因为裴戈在广陵根治瘟疫,救了无数人的性命的事情传回了长安,众多百姓慕名而来,这才使得永春堂的生意越发好了起来。

    叶梓与顾晏对视一眼,还不等他们什么,前方有人朝他们走过来。那人着了一身简单素衣,虽是一副普通百姓扮,但仍能看出气质雅致,不同寻常。

    是温芷。

    温芷远远看见顾晏与叶梓站在医馆门口,连忙迎了上来,脱口唤道:“王……”

    “姑娘。”顾晏率先断道,“我们是来找裴大夫的。”

    温芷立即了然,点了点头:“请随我来吧。”

    温芷将二人引到了医馆后方的厢房中。

    合上厢房的门,叶梓道:“没想到郡主竟留在了永春堂。”

    “别叫我郡主了,我早已不是什么郡主。”温芷笑了笑,道,“裴大夫先前与王爷去江南医治疫症,我就与婉儿一同理医馆,日子久了倒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这才……留在这里,与裴大夫学些医理,也好治病救人。”

    叶梓会心一笑:“你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便是最好的。”

    温芷道:“这要多谢谢你呀,草仙。若不是你,恐怕就没有我今日了。”

    顾晏皱了皱眉,声音沉了下来:“你叫他什么?”

    温芷正要回答,叶梓一见情势不对,当即断道:“郡主,还是快些请裴大夫过来吧,我们找他有些急事。”

    温芷纳闷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顾晏,没再什么,应了一声,转头出门寻裴戈去了。

    叶梓刚松了口气,就觉得有人从身后将自己搂住。

    顾晏恶意地在他耳尖轻咬了一口,低声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可爱的名字,嗯?草仙?”

    这话里的醋味酸得叶梓牙疼。叶梓不适地瑟缩一下,无奈道:“王爷,你这又是喝的哪门子飞醋呀。”

    顾晏手臂紧了紧,在他耳后敏感的区域轻吻着,没有答话。

    叶梓受不住他这样撩拨,不自在地挣动道:“你别……一会儿再被人看见。”

    顾晏还是没理他,嘴唇缓慢下移,在叶梓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

    “嘶……”叶梓吃痛一下,道,“顾子承!”

    “我在。”顾晏轻吻舔舐着被他咬了一口的那片区域,满意地看见那块白皙的皮肤上带上了一丝暧昧的红痕。

    由于叶梓这超常的恢复能力,顾晏无论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第二天总是消失无痕。

    这在叶梓看来是件好事,但顾晏却不这么觉得。

    往日处变不惊的瑞亲王也不知是被这事触到了哪根神经,每每亲近的时候,总爱固执地在他身上留下些痕迹,乐此不疲,偏执又霸道。

    顾晏放开叶梓,指尖在那块红痕上细细摩挲,像是在回味。

    叶梓掉他的手,捂住脖子,愤愤道:“你是属狗的吗?就知道咬人。”

    “这是惩罚。”顾晏义正言辞道,“如何,瑞王妃,你可知错?”

    “你——”叶梓正要什么,房门忽然被人轻轻敲了两下。

    裴戈推开门,面色稍稍有些不自在:“虽然实在不忍心搅二位,但在下的医馆现下实在有些忙碌。二人若要培养感情,可否等会儿再继续?”

    叶梓:“……”

    叶梓脸刷地红了,窜到一边坐下,不再理会顾晏。

    顾晏也立即收起了那副不正经的神情,道:“裴大夫请进吧。”

    裴戈在他二人面前落座,顾晏很快将来意告知。

    裴戈听完,竟许久未曾回答。

    顾晏观察着他的神色,劝道:“裴大夫放心,虽然本王让你进宫守在陛下身边,但你并不需真的替他费心。你只要按照先前所做,替他熬制缓和毒性的汤药即可。”

    “无论最终陛下病情如何,本王可以保证,你绝不会有性命之危。”

    裴戈笑了笑,答道:“王爷多虑了,在下并非贪生怕死之人。只是在下不明白,王爷若只是想要缓和毒性,您那里本就有药方,只需要将其交给太医就是,何必来找在下?”

    顾晏敛下眼,语调平和:“太医毕竟是外人,总不如自己身边的人用着放心。更何况,裴大夫难道就不想把握住这个进宫的机会?对于寻常人来,这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裴戈神情稍滞,抬眼看向顾晏,像是在从他脸上确认什么。

    半晌,裴戈忽然轻笑出声,道:“好,既然王爷亲自开口,在下必然从命。不过,王爷还请给我一日时间,处理好医馆之事。明日一早,我自然进宫。”

    顾晏想了想,问道:“到这个,怎么不见婉儿姑娘?只剩下你一人与一个初学医术的常宁,难怪你们会忙成这副模样。”

    提起这事,裴戈忍不住轻叹了一声,道:“还呢,那丫头在我回来的第二日就走了。”

    “去了何处?”

    裴戈道:“西北大营。”

    叶梓一愣,惊讶道:“好端端的,她去那地方做什——”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他还记得,当初温熠曾经过,料理完常宁郡主的事情之后,要带兵前往西北驻扎。

    叶梓眨眨眼,试探地问道:“她该不会是……”

    “女大不中留了。”裴戈笑了一声,无奈道,“那丫头死活西北战士镇守边关艰辛,随军的大夫也没几个好的,非要去那地方给人家做军医,你这事弄的……”

    叶梓难以置信:“温熠竟然同意让她一姑娘跟着去吃沙子?”

    “应当是不同意的吧。”裴戈道,“听温姑娘,婉儿与温将军留在竹屋照顾她时,日日吵架,就连温将军离开前夜,还吵得不得安宁,似乎就是在争执婉儿想跟着去西北之事。”

    裴戈叹道:“我与婉儿其实并非亲兄妹。我们都是自幼父母双亡,跟在师父身边长大。后来师父因故离世,我与婉儿相依为命,才流落来了长安。”

    “……我将婉儿当做亲妹妹照顾,她这些年许是被我惯得太厉害,性子越发骄纵,无法无天。让她去西北吃些苦头也好。”

    顾晏轻笑一声,道:“你们觉得是苦头,人家可不一定这么想。裴大夫,恭喜啊,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能成皇亲国戚了。”

    裴戈摇头不语,没再多言。

    三人闲聊几句,裴戈还要忙于医馆的事务,二人也不好叨扰太久,很快就离开了医馆。

    顾晏与叶梓没有乘车,二人步行在街头,难得闲适。

    长安城如今一片秋意盎然,落叶纷纷扬扬洒在地面上,带了几分萧瑟之感。街市上一如往常般祥和热闹,却仿若暴风雨前的宁静。

    叶梓忽然问:“子承,芜兰花的根……当真已经没有了吗?”

    “是。”顾晏道,“所有的芜兰花都已在广陵被销毁,我也只留了那一包花粉以备不时之需。”

    叶梓抿了抿唇,迟疑道:“那……靖和帝那边……”

    顾晏笑了笑:“虽然花根没有了,可花种应当还是有的。”

    这就是叶梓在担心的事情。

    叶梓道:“若他手中还有剩余的芜兰花种,并以此种出芜兰花,得到根须的解药,会不会……”

    “那又如何?”顾晏淡淡道:“他尽管种便是,我等着。”

    叶梓心中还有疑虑,不过也没再多问。二人行至街市一处热闹的门第前,叶梓好奇地朝内张望了一眼:“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热闹?”

    顾晏拉了拉他的衣服,抬眼指了指叶梓头顶上方。

    二人头顶的红木匾额上,大大的镌刻着几个字。

    ——“长安书阁”

    那书阁叶梓听了好几次,可先前没有机会,一次都没有踏足过。他一时好奇心更重了些,问:“这就是秋棠他们买话本的地方?我们可不可以……”

    他话还没完,顾晏直接牵起他的手,踏入了书阁内。

    书阁内人声鼎沸,共分为三层,各类书籍分门别类,可谓是琳琅满目。穿透大堂,书阁内部与一座茶楼相连,大部分人如今都围聚在那茶楼之内。

    二人一问才知,原来今日是一月一度的流行话本品鉴日,书阁请来了当地最有名的书先生,评讲当季最受欢迎的话本。

    叶梓一听就来了兴致,缠着顾晏要听书。顾晏无奈,只得花重金包下个茶楼雅间。

    雅间在二楼,视野极好,叶梓一边吃着瓜果茶点,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书人,仔细地听着。

    果不其然,的正是王府艳记。

    他们几个月没回来,那本王府艳记已经写到了第五册,公子千里寻夫,却发觉王爷移情别恋,暗自神伤。

    叶梓一听这开头就觉得不对味,皱着眉继续听下去。

    也不知是那作者现在收敛了,还是书人不好将书中的风月之事展现出来,这一册王府艳记内容极为正经,非但几乎见不到那档子风月之事,内容也变得沉重起来。

    这一册的是王爷奉命南下,公子在王府中耐不住寂寞,一路追到了江南。可追去之后才发现,王爷非但没有如他想象那样惦记着他,反倒移情别恋,喜欢上了别人。公子伤心欲绝,不由使出众多手段,试图挽回王爷。

    听到这里,叶梓彻底听不下去了。

    他将茶盏往桌面上一放,怒道:“这都什么东西?”

    顾晏伸手在他手背上拍了拍,温声道:“话本罢了,不用在意。”

    “那也不行,我——”

    还没等叶梓完,台下忽然起了些争执之声。

    书人的讲述中断,叶梓探头看过去,发生争执的地方恰好被人群挡住,一时看不清究竟是何情形。

    顾晏也偏头顺着叶梓的目光看过去,道:“下去看看?”

    “好。”

    二人下了楼,很快来到发生争执之处,正在与书阁管事争执那人,却是个熟识之人。

    秋萝被气得面红耳赤,怒道:“你们怎能随意篡改坞芳先生的作品,那段原本的内容不是这样。”

    管事道:“姑娘,这书是我们的,要怎么改都是我们了算,你瞎操什么心?”

    “不行,你们不能这样做。”秋萝道,“我……我看过第五册,内容明明是公子去到江南,与王爷重修旧好。到了你们这里,怎么成了移情别恋?”

    管事义正言辞道:“你懂什么,原先那般顺顺利利,怎么足够吸引人?我们将它改做现在这样,不照样受欢迎?”

    叶梓:“……”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秋萝竟这么喜欢看这话本?

    不过听她这意思,这第五册的内容,应当是被人改过了。叶梓偏头看了顾晏一眼,在后者眼中看见了同样的无奈。

    顾晏摇了摇头,走出人群,稍稍扬高声音道:“别再吵了。”

    秋萝听见这熟悉的声音,转过头来,脸上满是惊愕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