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伶和阿缪露在空房间里架的时候, 柳宁欢在另一个房间里睡得正熟。

    第二天, 柳宁欢慢悠悠地回到了公主府。根据丫鬟汇报, 她已经收到了好几封拜访贴，还都是朝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送过来的。

    柳宁欢记下名字，跟前几天特意找裘宰相要过来的派系表对了一下, 心里有了数。

    柳宁欢：“他们怎么来得这么早，这不就错过了么。待会儿派人告诉他们, 我回来了，随时恭候。”

    丫鬟：“那恐怕不行，宫里来人了，让您进宫一趟。”

    柳宁欢点点头，：“这边也这么快……”

    要做这件事情之前, 柳宁欢就已经预料到了各方的反应。朝廷的大风向会有变动，但与此同时，皇帝也肯定会找她谈话。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罢了。

    柳宁欢换好衣服，立刻进了宫。

    柳宁欢到的时候，皇帝正在下棋。他冲柳宁欢招了招手, ：“宁儿，跟朕来一局。”

    柳宁欢坐到对面, 才发现棋盘上又摆着五子棋。

    柳宁欢不由得感慨起五子棋的魔力来……简约不简单, 省时不省脑, 实属宫斗良品。

    柳宁欢：“没想到父皇也玩这个。”

    “大臣们最近都在玩这个……听是你发明的？”皇帝睨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柳宁欢是做好准备过来的，自然不会躲避。她拈起一颗棋子, 堵住皇帝的路，：“儿臣觉得还挺有趣的，父皇觉得呢？”

    皇帝看了她一眼，：“是比我想像得有趣。听你昨天在阳翠楼里宴请吃饭了？”

    柳宁欢：“表姐刚刚结束牢狱之灾，我想着替她冲冲喜。好在石家有钱，拿这么一顿饭买快乐，还挺值得的。”

    皇帝被柳宁欢的答案弄得有些无奈，什么叫“冲喜”？什么叫“买快乐”？他觉得自己愈来愈搞不懂这个女儿了。

    思考半晌，皇帝终于下了一颗棋子。他：“既然所有人都能去，为什么不通知朕？朕也想与民同乐。”

    柳宁欢笑了一下，：“父皇想吃什么，尽管告诉我。我让人做了送进宫里来。”

    皇帝：“安置难民需要钱财，这一顿朕就算了，你记得让下面的人煮粥的时候多放点儿米。唉……”

    柳宁欢没想到皇帝连这么细节的东西都知道。她：“父皇心系百姓，民众知道的话，会很高兴的。”

    皇帝叹了一口气，却：“这几年收成不好，百姓过得苦啊……他们相信国家，才会涌到京城里来。本该由国家解决的问题，却交到了石家手里，这是朕失职。”

    柳宁欢：“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石家是赵国的一部分，做这些无可厚非。”

    皇帝继续：“朕有时候在想，为什么这几年赵国会经历这么多磨难，是不是因为朕不配当皇帝？朕是不是应该趁着赵国还有救的时候，退位让贤？”

    到这里，皇帝转过头，沉重地看着柳宁欢。

    柳宁欢察觉到了皇帝眼神里的疲惫，顿了一下劝诫道：“父皇怎么会这么想？您在位这么多年一直风调雨顺，俗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遇到天灾，也是不可避免的。”

    柳宁欢知道古代的人都迷信，习惯以气候变化来揣测“老天爷”的心意。可她知道，天灾人祸不可避免，她更知道，这几年之所以会有饥荒，都是她自己写出来的……

    皇帝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不这些了，朕问你个问题，你尽管真话。救济灾民不容易，石家还有钱吗？还有粮食吗？”

    柳宁欢略微沉思，：“按照如今的消耗速度，还能撑几个月。”

    皇帝：“几个月之后，又将如何？你大张旗鼓，百姓便会肆无忌惮，习以为然。若是由于某些原因接续不上了，灾民闹起来怎么办？石家虽然家底丰厚，可如果稍有差池，轻则遭受重创，重则毁于一旦。”

    “谁也不知道饥荒什么时候过去，灾民只会越来越多，成为无底洞。难道你真准备把石家整个砸进去？”皇帝语重心长，同时担忧地看着柳宁欢。

    柳宁欢就知道，这才是皇帝今天叫她过来的重点。

    皇帝不知道饥荒马上就要结束了，因此对于柳宁欢搞出来的大新闻并不是很看好。

    对于其他官员来，皇位之争是站队的问题。对皇帝来，却是选择的问题。

    他对现在的两个候选人都不满意。

    柳宁欢无法笃定地告诉皇帝：饥荒马上就要结束了，了皇帝也不会信。因此她只能从别的方面下手。

    柳宁欢起精神，：“那就抢。”

    皇帝一顿。

    柳宁欢笑了一下，：“九哥有雄才大略，我虽然比不上她，但也知道她为什么要那么做。我不认可她行事的细节，却也知道那才是正确的方向。”

    “仗靠人，也靠钱。我有钱无人，九哥有人无钱……到底，我们的困境都是一样的。”

    柳宁欢得没错。她跟赵湛，一个跟军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因此想要将石家收入囊中；一个背靠天下第一富商，却还没有构建起自己的势力，不敢贸然行事。

    皇帝露出恍然的表情。

    听到下面汇报上来的消息，他还以为柳宁欢是个全然的理想主义者。为君者当有热血，但情怀太足，所描绘的一切便只是空中楼阁。

    皇帝知道这些权衡，因此对柳宁欢更为担忧，急急忙忙地将她召到宫中。

    柳宁欢这一番话，消了皇帝的某些疑虑。只要不是高谈阔论的书呆子就好，野心什么的，又算什么。赵家人哪一个没有呢？

    皇帝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想起来了一个问题。

    “起来，湛儿曾经向我提出过一桩亲事。”

    章节目录 质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