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你跟我睡了一宿,就没什么要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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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岭赶到四季酒店的时候,沈飞报的那个房号门前,围了有八九个人。

    一个个喊的嗷嗷的,又凿门,又起哄。

    旁边房间偶然有个探头围观的,被为首的一人吼了一嗓子,“没见过劫的吗?”

    他凶神恶煞的语气骇人,还挺有震慑力,那房间的门当即关上。

    钟岭站在后面,沉声喊道,“都干什么!”

    她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声线本就比较低,在一遭闹哄哄的场面下,颇有穿透力,一众人缓缓转过身来,看向她。

    为首那个人,钟岭是认识的。

    放高利贷的张叛。

    张叛也已经看到了她,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然后抬脚从门前走到她面前,“不会这么倒霉,又是你认识的人吧?”

    钟岭看了一眼房号,“不好意思,就是这么倒霉。”

    “……”张叛有些无奈,舌头在口腔内侧扫了一圈儿,随即又看向她钟岭,“这回搞出人命了,给不了你面子。”

    钟岭闻言忍不住轻哼了一声,沈飞平常张牙舞爪还有点儿能耐,实际上是个傻把式,鱼都不敢杀,还能搞出人命来?

    “张老板,杀人这可是大事,你别随便冤枉人。”

    张叛一愣,旁边的人俱是有些发怔,等反应过来之后就一阵哄堂大笑。

    “姐,你穿越来的吧?搞出人命是把别人肚子搞大了!”有人在人群里喊了一声。

    钟岭,“……”

    她一向直来直去,对这种话自然是不太理解含义的。

    那在沈飞杀人和搞大人家肚子之间选择的话,她还是相信杀人吧,沈飞他明明都不喜欢女人的……

    张叛抱着双臂,斜睨着她,饶有兴味道,“他该不会是你男朋友吧?我看你脑袋上要冒绿光了。”

    他着还真量了一眼她脑袋上面。

    钟岭没搭理他,然后闪身走到门口,扣了两下门,“开门,是我。”

    几秒钟后,门被从里面开,沈飞露了个脸出来,脑袋上的头发都乱糟糟的不成样,脸上还有几道血印,衣服……也有点残破不堪。

    活像是刚被人糟蹋了似的。

    见他一开门,张叛的人涌了上去,钟岭回头一个冷冷的眼刀射过去,那几个人没见过她,自然不知道她出手厉害,只是稍微停了停便又一拥而上。

    钟岭抬脚狠狠踹了出去,阻挡了前面几人,张叛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不想死的话,还是别惹她了。”

    众人闻言,均是后退几步。

    张叛继续道,“我,你再厉害也是一个人,难敌众拳,识相的就让他出来给我个交代,该担责任担责任。”

    沈飞听了,嗤之以鼻,被追的怒火冲了上来,在门缝间怒斥道,“担你大爷的责啊……”

    钟岭直接推门进去,把他后面的话隔绝在门里。

    沈飞刚缓了缓神儿,气的不行,骂爹骂娘的没完没了,看来确实受了不委屈。

    钟岭坐在沙发上,等着他发泄的差不多,问道,“怎么回事?”

    沈飞在屋里来回踱了好几趟,“别提了,妈的……阴沟子里翻了船了!”

    原来张叛的妹妹是沈飞新公司的同事,姑娘刚毕业不久,跟着沈飞做了个助理,沈飞呢又是那种照顾人型的,姑娘初入社会哪抵挡的了这种帅暖男,前阵子跟他表白,要跟他搞对象。

    沈飞开始没在意,结果不两天姑娘开始给他送水送饭送水果,他没办法赶紧把她调到了别的部门,以为就此眼不见心不烦了,慢慢她就忘了。

    结果这几天不仅没有收敛,还找了人盯着他,他下班,出去玩,上夜店总有人跟着,姑娘还解释,找人保护他。

    本来这次出差也是为了要躲几天的,这下可利索了。

    “我他妈用她保护??这不今天更过分,让我来这儿,我不来就跳楼自杀!”他即便不喜欢那姑娘,也总是不能看着出人命的吧?结果一来……就被张叛待人给堵了。

    姑娘压根儿就没出场。

    他还纳闷儿,咋还找个酒店闹自杀,有仇啊?

    “她哥你把她肚子搞大了。”钟岭淡淡的重复一遍刚才张叛的话。

    沈飞一听,呕的都快吐出来了,“她胖的肚子都大了吧!这你也信?!”

    钟岭唇角微沉,“不一定,万一你兽性大发呢。”

    “……”沈飞气得跳脚,像受了多大侮辱似的,“老子要是兽性大发,第一个搞的就是你!”

    钟岭也没再逗他,跟他分析了一下,“眼下的情况,躲着肯定不行,我让他们进来,开诚布公的谈一下。”

    不是他干的,总不可能硬按上来。

    沈飞横眉怒目的看她,“你没看到那几个人要把我活吃了的样子?”

    钟岭站起身来,“有我在。”

    还未等沈飞反对,她已经开了门,目光看向张叛,“进来吧。”

    完转身又回了沙发坐下,张叛带着人呼呼啦啦的也进来了,坐在对面的座位上。

    钟岭朝着沈飞扬了扬下巴,“你。”

    然后沈飞又把刚才过的事儿,又重复了一遍给张叛听,最后总结,“她就算怀孕了肯定也不是我的,别想拉我当野爹。”

    他一完,张叛的眸色一凛,冷声道,“你是我妹妹乱搞?我他妈弄死你!?”

    他妹跟他不同,从就是文文静静的乖乖女。

    沈飞梗了梗脖子,完全没有在怕的样子。

    钟岭直视过去,皱眉道,“张老板,火气不要太大。”

    这件事上,她是绝对相信沈飞的,所以不能容忍张叛此刻对他的种种恐吓。

    “我是给你面子,才没有现在上去断他的狗腿,我妹在家寻死觅活的还不都是因为他!”

    他这话的,摆明了已经把帽子都扣在了沈飞头上,钟岭沉默了一会儿,“谢谢,我不用你给面子。”

    罢起身走到他身边,“给你妹妹个电话。”

    张叛一脸怀疑,“干什么?”

    钟岭,“过去就知道了。”

    张叛将信将疑的拨了电话过去,刚放到耳边,钟岭朝他摊开手,示意把电话给她。

    然后非常无意的瞥见了张叛给他妹妹备注的名字,‘宇宙超级无敌可爱哟’。

    钟岭,……

    难以相信,这是个放高利贷的大哥大。

    那边接起来的很快,带着一点哭腔,“哥哥。”

    声音软糯。

    钟岭也没废话,直接切入主题,“张姐,沈飞我们已经抓住了,你哥马上就会宰了他给你出气,这也怪不得别人,谁让他对不起你呢。”

    “……”里面愣了一会儿,随即慌张喊道,“等,等等,他没对不起我……”

    钟岭直接把手机放到了张叛的耳边,然后张叛的表情从开始的疑惑到了震惊到了愤慨,最后到了无奈。

    他偷偷瞥了钟岭两眼,又有些……汗颜。

    两分钟后,电话挂断,张叛对旁边的人吩咐了一声,“都出去吧。”

    屋里瞬间只剩下了三个人。

    张叛有些不太自然,一会儿咳嗽,一会儿掩唇。

    沈飞大概是知道自己占理了,瞬间昂首挺胸,“张老板?不杀我了?”

    张叛抬头看他一眼,神色愤愤,从牙缝里挤出一声,“你得意什么?我妹妹寻死觅活也确实为了你啊!你还是有责任!”

    要不然也不会想到怀孕这么拙劣的理由,来留他。

    沈飞哼道,“笑话!天底下为我寻死觅活的多了去了!我都担着呗?!”

    着理了理凌乱的发丝。

    张叛怒声道,“我就那么一个妹妹!”

    他声音中似乎满含了没招没落的纠结,与他刚才凶神恶煞的样子,实在是不太搭调。

    钟岭沉默半晌未语,片刻后,“沈飞,不如你跟她谈谈,先把人稳住。”

    刚毕业,年龄应该也不大,真的一激动钻了牛角尖,后果也不堪设想。

    张叛在一旁着点头应着,不过转念一想又道,“我妹妹有什么不好?要不你就真答应她跟她好算了!”

    沈飞瞪他一眼,“你可别得寸进尺!”

    钟岭继续道,“我只是建议,至于要不要谈,听沈飞的。”她完抬眸看向张叛,“谁都不能逼他。”

    到底,他即便不肯去也没有什么错。

    沈飞犹豫着,要考虑一下。

    张叛情绪也总算平静下来。

    钟岭猛然想起来,是不是把路战放到浴缸,她就跑出来了??

    卧槽……

    她蹭的站起身,然后让他们慢慢商量,她先走了。

    张叛喊住他,手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误会了真是……抱歉啊。”

    钟岭抬腿便走,留了一句,“莽夫。”

    ——

    回到路宅的时候已经一点多。

    钟岭开门进去,客厅里没有人,她又赶紧跑到卧室里,一进去就看到了靠在床边,头上蒙着个毯子的路战。

    地上还有湿答答的一片水。

    “路先生……”她喊了一声,一时什么话都不出来了。

    先去又拿了条干的浴巾,披到路战的身上,被他一抖掉了下来。

    钟岭弯腰捡起来,一脸愧疚,“太抱歉了……”

    路战动手擦了擦还有点潮湿的头发,两眸沉黑,“钟岭,你是在报复我?”

    钟岭先是一愣,然后赶忙摆了摆手,“绝对不是,刚才沈飞情况很危险,让我去救他……”

    路战哦了一声,“那死了吗?”

    “……没,没有。”

    她实在也没想到是那么大一场乌龙,但是如果没过去,沈飞指不定也是被张叛给绑走了,好在有惊无险。

    路战闻言,了个喷嚏,头上的毯子都震了下来。

    钟岭起身走到洗手间,满浴室的狼狈,到处都是水渍,难以想象……路战是怎么从浴缸里挣扎着爬出来,又拖着一条腿蹦哒出去的。

    她拿了吹风机,然后插到床头的插座上,“我先帮你吹干头发。”

    路战哼了一声,“猫哭耗子!”

    钟岭开热风,靠近他一点,一只手拨着他的发,几分钟后,确认干透了,才关掉了吹风机。

    “你还好吧?”钟岭一时局促,也不知道该什么才好。

    毫无疑问的,又换来了路战的嘲讽,“不过就是在冷水里泡了个把时,死不了。”

    “……”

    他原本想再放点热水,结果喷头被钟岭挂在高处,他起都起不来,更别放热水了,最后只能等着水一点一点地变凉。

    他都冻透了。

    钟岭自知理亏,也没话辩解。

    径自走到床尾的位置,掀开被子看了一眼,腿上的纱布都湿哒哒的,大概是挣扎出来的时候浸到水了。

    “去趟医院吧,要重新包扎一下。”

    路战侧过脸去,根本没搭理她这茬儿。

    钟岭有些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抚人,咬了咬牙,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了句大逆不道的话。

    “乖,听话啊。”

    话一出口,自己都愣住了……

    果然,路战神色也已经不好,扭过脸来看着她,喝道,“我要饿死了!做饭去!”

    “……好好好。”然后一溜跑出了卧室。

    午饭简单,两菜一饭。

    路战今天消耗大,吃的有些快,平日里见他斯文惯了,少见这种时候。

    钟岭也饿的厉害,俩人把一锅饭差点吃了个见底儿。

    菜足饭饱,路战还没好气的嘲笑,“出去救命,饭都没管一顿?”

    钟岭擦了擦嘴,把今天沈飞这事儿又叙述了一遍,从张叛他妹子怎么喜欢上他,到后面围追堵截,拿怀孕诈她哥,又把沈飞骗到酒店里逼宫。

    最后,结果是个乌龙。

    路战听完,面无表情的喝了一杯水,半晌才吐出一声,“傻比。”

    那么多人,没一个想到要从张叛他妹身上下手的??

    钟岭让他噎的不行,也不知道他的谁,大概是芸芸众生吧。

    饭后,钟岭带着路战去了趟医院,差掉绷带,重新包扎,有几个地方微微有点感染,伤口处有些红肿。

    医生交代,回去好好护理,估计会有点溃脓,别再沾水。

    路战神色平平的看了一眼钟岭。

    钟岭内心愈发愧疚不已。

    推着人往医院外面走,远远就看到一个蹒跚的背影正迎面过来,钟岭觉得有点眼熟。

    还没等辨认过来,人就已经走到了身前,沧桑的脸上挂着憨实的笑意,“刚才你进来的时候就觉得像你。”

    他完拘谨的笑了笑,钟岭这才认出来,是之前撞了车的那个三轮车大爷。

    他手里拿了一个布兜子,递了过来,“这苹果是我自己种的,你拿回去尝尝。”

    钟岭愣了愣,这……

    “大爷,你不用这么客气。”事情过去那么多天,她忘都忘了……

    大爷的手执拗着举着,脸上黝黑的泛光。

    路战直接伸手接了过来,“给你就拿着,哪这么废话。”

    然后又抬头跟大爷道了句,“谢谢。”

    钟岭,“……”

    大爷见苹果收了,笑的皱纹都更深了些,黄白的牙齿都变得闪耀了一点,目不斜视的量着路战。

    “伙子真精神啊,姑娘,你的眼光不错。”

    “……”

    “……”

    一句话,懵逼了俩人。

    钟岭推着轮椅的手都紧了紧,忙解释道,“大,大爷……他不是我男朋友。”

    路战瞄她一眼,轻哼了声,话都没有接。

    大爷笑眯眯地看着两人,然后道了声再见,便又蹒跚着原路返回,不远处有个瘦弱的满头银发的老太在等他,大概是他老伴儿吧。

    他扶着老太慢慢从走廊走出去,片刻后朝右边拐了个弯儿,那是往骨癌化疗部的方向。

    钟岭一路带着路战回到了车上,心底里似乎有某种情绪被触动。

    路战在后面,摊开兜子,从里面掏了个苹果出来,擦了擦咬了一口。

    嗯,挺甜的。

    钟岭侧目看他,没有想到他会接过来这兜东西。

    路战靠在座位上,察觉到她的视线,抬眸看去,“我几万块的车灯,还不值当换一兜子苹果?”

    “值值值,就是没想到,高冷路先生天仙下凡了。”

    路战嘁了一声,“以为你的事儿就过去了?”

    都敢跟他逗闷子了。

    他刚完,兜里的手机嗡嗡响起来,拿起来接听。

    那边的女声轻快悦耳,娇入人心“战哥哥,我要回来啦!”

    “……”

    ——

    路战当天夜里就发起烧来。

    伤口感染加上天凉,他又在冷水里泡了那么久,体质再好也扛不住。

    晚饭的时候就没出来吃,等钟岭推门进去看他,人都烧的滚烫了。

    好在今天去医院的时候,医生为了以防万一还给开了点退烧药,她倒了一勺喂给他。

    半个时后,她俯身问了路战一声,“路先生,你觉得怎么样?”

    路战迷迷瞪瞪睁开眼,“不怎么样。”

    “……”看样子烧的也有点糊涂了,眼皮子都懒得抬。

    但依然不妨碍话噎人。

    这种情况,钟岭回家是不可能回了。

    索性直接搬了把椅子在他一旁守着,退烧明书上写,服了药三时后还没退烧,可以再吃一次。

    路战中途出了一身汗,烧退了些,结果汗消了一会儿,又烧了起来,三十九度八,他咕哝了两次,冷。

    钟岭从橱子里又找出了一床棉被给他盖上,跟丝毫没有用似的,还一个劲儿冷,体温居高不下。

    她只得按照明书又给他喂了一次,琢磨如果一会儿还不行,干脆就送医院了。

    路战这次倒没再冷,又开始嘟囔热了。

    钟岭很少有发烧感冒,自然觉得他这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有点事儿多。

    她伸手去探了探他的额头,确实烫得很。

    路战呢原本热得都迷糊了,额前忽然多了一抹清凉,他条件反射般的把那抹凉意抓住,顺手从额前移到了脸颊上,瞬间觉得舒服了很多。

    然而钟岭,当时都愣了。

    大脑里一群什么马奔腾而过。

    路战的眼睛睁了睁,看到眼前的人,又闭上,手上力道一紧就要把钟岭往怀里拽,他力气再大,此刻也是烧的五迷三道了,哪里能拉的动她。

    “过来。”他的声音有点,但很清晰,还带着命令式的口吻。

    钟岭站在原地没动,但也没把手抽回来,她唇角颤了颤,声音几不可闻,“路先生,我是钟岭。”

    她不想再像上次那样,被错认成别人。

    路战的眼睛又睁开,定定看着她,“我没糊涂。”

    罢,他手上一用力,就把钟岭带到了胸前。

    钟岭怔愣片刻,他知道她是谁,还是抱了她,对吧?

    她身上的温度一直都比较低,天气再热的时候都是冷冰冰的,以前沈飞还嘲笑她是不是个冷血动物,蜥蜴王八什么的。

    原来并不在意,而此时此刻却很庆幸自己,还有这么一个用处。

    这是两人第一次这么自然而然下的亲密接触,不是意外,不是认错人,虽然钟岭知道路战也许只是贪她身上的一点凉,并不带什么情感。

    但她就是不可控制的陷入其中,为这个什么都不含带的亲密,想象了诸多美好的千丝万缕。

    两人之间只剩下‘咚咚咚’心跳,以及浅浅的呼吸声。

    路战抱着‘冰块’沉沉睡去,眉心舒展,看样子也舒服了一些。

    钟岭心的伸出食指,在他的眉宇间轻轻描摹,从眉峰到眉尾,再到笔挺的鼻,紧抿的唇,周身泠冽的气息……

    无一不是她肖想多年的样子。

    路战呼吸正均匀,唇畔轻启,冷硬道,“别乱动。”

    “……”钟岭赶忙收了手,像是做坏事被抓包了一样。

    她垂首在他胸前,就枕着一腔肖想渐渐入睡。

    一夜好眠,这是钟岭十几年来,第一次睡梦里没有血腥杀戮。

    只有一片安静祥和。

    带着……棉花糖的味道?

    太酸了。

    隔天一早,钟岭睁开眼,一道阳光直射在她的脸上,面前还有一张放大的脸。

    “早。”

    路战手支着头,沉冷的回了声,“早。”

    钟岭知道,梦是要醒的。

    她下了床,整理一下睡皱了的衣服,又从床头柜上拿过体温计,在路战的额头‘嘀’的试了一下,已经完全退了烧。

    “我去煮粥。”钟岭完转身便走。

    还没到门口,身后又响起路战的声音来,“我有时候真怀疑,你是不是个女人。”

    被他这么抱了一宿,醒来跟没事儿人一样?

    正常人谁也不能这么波澜不惊吧?

    或者,她就不是个正常人。

    钟岭有些疑惑的回过头来,“怎么了?”

    路战依旧是手支着头的动作未变,面上神色探究的看她,“你跟我睡了一宿,就没什么要的?”

    钟岭垂着眸,低头咬了咬唇,嘴里咂摸着他的那句话,跟他睡了一宿。

    跟他睡了?

    她静默几秒,“没有,你生病了而已。”

    “你就没考虑过别的原因?”路战步步引诱。

    “比如?”

    “比如……”他顿了顿,神色戏谑,“我喜欢你。”

    “……”钟岭明知道他是随口的逗弄,但脑子里还是轰的炸了一声,“那,是吗?”

    她反问一句,话刚完,就见路战神色微微变了变。

    钟岭迅速让自己平静下来,稳住心神又道,“一直记得路先生的警告,所以摆的清楚自己的位置。”

    路战从她跟在他身边的第一天就过了,人要有自知之明,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闻言,路战嘴角的沉冷倏地凝住,看她半晌,渐渐又荡开了一抹笑,“钟岭啊钟岭,你真是个聪明的女人。”

    沉着,冷静。

    冷静到让他更想扒开她的伪装。

    钟岭没再话,出了卧室,走到客厅冰箱面前,从里面拿了两个鸡蛋,一捆菠菜,然后进了厨房。

    她把菜一点点择好,洗净,切成了细碎的末,撒到调好的鸡蛋浆糊里面,搅拌均匀。

    油在热锅里冒着隐隐的青烟,她把面糊舀了一勺进去,迅速的摊成了一张蔬菜蛋饼。

    她聪明吗?

    当然。

    不然怎么能在他的身边留上三年?

    他她不是个女人,可他哪里知道,她有时候连个人都不敢是。

    她要留在他的身边,她只能做一把凛冽的刀。

    路战坐在轮椅上,缓缓从卧室行至客厅,厨房里传出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蛋饼的香气传来,连同做饭的女人。

    成了这样一幕人间烟火。

    大门门铃声响起,钟岭从厨房里走出来,看了路战一眼,这么早谁会来?

    她抬手开门,一张俏丽的圆脸赫然出现在面前,长直的发垂在肩上,一身浅色休闲装,满面的雀跃。

    白姐?

    “嗨钟岭。”

    然后下一刻化作一只轻快的鸟飞向路战,扑到他的怀里。

    “战哥哥!我好想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