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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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亲看到这里是因为订阅比例不够哟,前方正文正在解锁中,感谢支  秦晟那天是飘着走的,失魂落魄,眼睛黏在秋棠身上,那眼神不知是在看怪物还是看宝物。

    秋棠烦不胜烦,把人拽着扔了出去,连带他那张丢人现眼的成绩单。

    戴上眼镜,她站在镜子前,把头发重新盘好,顺便补了一点口红。

    指尖抹去溢出唇角的多余色料,她拧开水龙头,仔细地洗。

    这双,葱白细长,指尖饱满,可以轻松跨越九度。姜品浓第一次见就喜欢得不得了,决心要把它培养成一双弹钢琴的,戴满珠宝的,讨好男人的。

    她完全没想到,这双以后会练习散打,捧着毕业奖章,握一支钢笔纵横商场。

    而那时的秋棠,也绝对想不到,将来有一天,有人会为了她学弹钢琴。

    秋棠从就知道她学钢琴的目的,参赛获奖是为了钓到上流的贵人,卖出更高的价钱。

    不知道艺术和她哪个更值得可怜一些,但秋棠从此恨上钢琴,她在钢琴上吃的苦头,将来会变成更高级更漫长的苦。

    那架施坦威,她在琴房弹奏着激烈的交响曲,指尖跃然琴键,舌尖碾过牙床,来看看我和你,哪个活得长一些吧?

    和钢琴的暗中较劲最终以秋棠的胜利告终。

    她那段时间尤其乖顺,在舞会上与姜品浓挑中的一个王老五相谈甚欢,姜品浓提议周末来秋家做客,名义是钢琴表演,实则希望发生更多——

    女儿越长越大,纵使做好准备阻止她参加高考,姜品浓仍意识到前所未有的危感。

    当时,秋棠乖巧点头,欣然答应。

    姜品浓松了口气,欢天喜地张罗准备,谁料她大张旗鼓将未来亲家女婿带进门,却是人去楼空,秋棠连人带证件全部消失。

    举目望去,卧室一片狼籍,珠宝首饰鞋子包包全部散落在地,墙上用红色喷漆画着一个鲜亮醒目的中指。

    琴房里那架施坦威被砸得稀烂,秋棠不知道从哪弄来的那么多硫酸,钢琴被腐蚀得面目全非,只剩一个庞然骇人的骨架。

    更无从得知,她是怎么搞到了姜品浓出轨的证据。

    偌大华丽的琴房,钢琴面目焦黄,那张用来播放世界名家演奏的投屏,正上演着姜品浓与他人苟合的场面。

    姜品浓在众目睽睽之下晕过去的同时,十七岁的秋棠已经通过中介找到新的监护人,拿着莱校录取通知书踏上了飞往美国的航班。

    在那之后,秋棠再没弹过钢琴,甚至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她不能靠近钢琴。

    于别人而言的优美旋律,在她耳中却是听觉毒药,每一声琴键落下都会让她想起曾经长达十二年的屈辱折磨。

    直到秦易铮出现。

    秋棠没想过会再次遇见秦易铮。

    那时秦易铮事业有成,以莱校优秀校友的身份回母校参加百年庆典。

    他西装笔挺,姿态从容,话风趣而不失严谨,从金融投资的角度将娱乐产业剖析得透彻。

    那场二十五分钟的ted演讲后来被上传到莱校官方油管账号,浏览点赞量在当月内达到了峰值。

    无他,光凭那张过分英俊的亚裔面孔就足以让这支视频脱颖而出。

    秋棠当时就在现场台下,但是后来又去官补看了一遍,才把后半场的内容梳理清晰。

    并非秦易铮发音不纯表达不周,也不是秋棠理解力有限跟不上节奏,只是,

    十二分三十秒,秦易铮讲到好莱坞模式对世界电影工业的渗透与影响时,偶然间,他瞥见她。

    隔着七层台阶,十几种发色,几百张面孔,他们四目相对。

    秋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像期待又像害怕,她在那一瞬间生出一种近乡情怯的情绪,对秦易铮。

    秦易铮笑了。

    他始终保持微笑,但在那一刻,他笑出一排齐整洁白的牙齿,笑出阔别三年又重逢的惊喜,笑出只有她明白的心有灵犀。

    他笑着,组织语言依然流畅漂亮,不用极端观点博人眼球,本身完满的逻辑已足够服任何观众。

    而直到演讲结束,秋棠还在回味刚才那个笑。她抱着本子走出会场,笔记空空荡荡,心里满满当当。

    后来她知道,就是在那一天,她一脚坠入名为秦易铮的河流,从此再难回头。

    她走向秦易铮是黑暗中趋光的本能,而秦易铮对她一开始未必是爱情,大概怜悯居多。

    “长高了。”秦易铮眼里浸着笑,温暖宽大的揉了揉她的发顶,像关照一个孩子一样。

    尽管秋棠已经十九岁,不再是孩,但是在二十四岁的秦易铮看来,她依然年轻得过分。

    单身男女,缘分加持,心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有一天,这只大从她的发顶来到她的掌心。牵的时候,秋棠没忍住轻轻“啊”了一声。

    “怎么,很惊讶?”秦易铮勾唇,低头问她。

    那是一个冬天,他握着她的放进大衣口袋。

    “没有。”秋棠轻轻吐字,轻到怕他听不见,躲在衣服里的指蜷起,大着胆子勾住他的。

    她听见头顶传来的一声轻笑,来不及脸红,秋棠被秦易铮抱着按在路灯上。

    漫天细雪纷扬,雪花落在她的眼睫,秦易铮的吻落在她的唇瓣。

    薄荷味舌尖在她柔软的唇上来回轻碾,一点点撬开两排贝齿,秋棠知道法式舌吻,但从未想过两个人的舌头缠在一起是这样的,原来一向优雅自矜的秦易铮,偶尔发出的几声闷哼与喘息这样性感。

    耳边是哗动的水响,唇齿间充溢着成年男性的荷尔蒙,整个口腔都要烧起来,秋棠整个人都要被吸走了,她表面故作镇定,实则心里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天,她在和人接吻。一个认识三年,却相处不到三个月的男人。

    恋爱中的少女,无论自诩多么理智多么镇定,在恋人的怀抱里都会变成甜蜜的废物。

    冬天原本是很讨厌的。秋棠就是在五岁那年的冬天被姜品浓带走,从此开始噩梦般的童年。

    到美国以后日子拮据,为了省下一点暖气费,她经常半夜被冻醒。冷气像是长了腿,钻进骨头缝里,裹再厚的被子都没用,只能咬咬牙,不管怎么,总比在秋家好得多,一切总都有盼头。

    与冬天和解的时候,是第一次与秦易铮接吻的时候,是大地银装素裹,而她卸去浑身疲惫的时候。

    与钢琴和解,是那晚秦易铮在圣诞舞会上,亲为她弹了一首水边的阿狄丽娜。

    很简单的曲目,但是秦易铮从未学过钢琴,这场表演得以顺利完成,是源于他苦练整整一周形成的肌肉记忆。

    秋棠在钢琴边低着头当了十年的商品,而秦易铮肩挺背直,天之骄子登台表演,每一个音符都只为讨她欢心。

    他从钢琴后抬头,隔着玫瑰香槟与她遥遥对望,音符爬上他弧度优雅的嘴角,他的指尖好像在发光。

    似乎有一条长长的红毯从他脚下延伸到秋棠面前,旋律从他指间流淌出,在觥筹交错的舞会中开辟出只有两个人的伊甸园。

    钢琴曲名取自希腊神话,天然的悲情式浪漫,阿狄丽娜本是一座被困湖边终年冰冷的雕塑,国王皮格马利翁将她唤醒,给予她生命。

    秦易铮带着她,在掌声与欢呼中悄然出逃,去到无人的顶楼。

    他提前准备好烟花,在他们打开门的一瞬间,夜色上空怦然绽开一朵巨大的玫瑰。

    秦易铮在看烟花,她却在看秦易铮。

    也有一朵玫瑰在他眼中绽开,从十六岁的初遇,到十九岁的重逢,玫瑰的花期贯穿了秋棠整个少女时代,绽开她对于爱情的所有美丽幻想。

    这一次秦易铮没有摸摸她的头,给她一杯奶茶然后甩离开。

    他抱住她,胸膛贴着她右耳,全世界的嘈杂都散去,秋棠耳中只剩下一连串均匀有力的心跳。

    这一次秦易铮为她倒上一杯香槟,低头亲吻她的发顶,在她耳边声音沉炙:

    “秋棠,跟了我吧。”

    秋棠从来都不喜欢拯救这个词,傲慢又狂妄,人再强大也是人,没有人能够拯救另一个人。

    但她在那一刻感受到天降的照拂,在秦易铮的怀里,她终于得到宽慰与呼吸。

    直到今天,秋棠仍然记得秦易铮对她的每一点好。

    一起走过这五年,朝夕相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们怎么会是情人呢?

    即使最近与秦易铮有了几分龃龉,她也断然不会轻信一个无聊人士口不择言的瞎话。

    秋棠放下口红,打开门回到办公室,在临近下班时间,制作部的重制样片才姗姗来迟。

    她仔细看完,眉头再次拧了起来。

    从剪辑到配乐,烂的水平比起第一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连特效都做得这么糟糕,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易升从来不缺特效的钱,像这种重要的项目,秋棠的拨款申请批得比秦易铮还爽快。

    结果近千万下去,就做出了这样的成品?

    肉眼可见粗糙的场景渲染,完全忽略她建议的稀碎剪辑,为了显出代言人的皮肤白,直接把整个画面全部加上一层滤镜,导致调色失真,过度饱和的原画背景完全失去了仙侠古风的韵味。

    糟蹋的不单是钱,还有原画师和建模师,以及整个拍摄团队的心血。

    最最棘的是秋棠。她给了后期团队一次修改的会,拖到现在,广告距离正式发布所剩时日无多,而这样的烂片是绝对拿不出的。

    短暂的惊呆过后,秋棠恢复冷静,思考这支广告水平意外滑铁卢的原因。

    难道是因为叶蔓庭?

    秦易铮与叶蔓庭的过往不是秘密,经过上次洗间的意外泄听,她也知道了底下部门的人心向背,指望这群人有多认真替她卖命是不可能的。

    可若是故意把广告做成这个样子也太蠢了,虽然她是项目负责人,可断没有她给废物背锅的道理。

    如果那帮人想把项目搞砸的原因推给她的吃醋嫉妒,先不秦易铮不会信,她也绝不可能吃这笔闷亏。

    是她表现得太温和了,给了他们好欺负的错觉?

    秋棠拿起座,拨通了制作部的电话。

    没耐心兜圈子,秋棠语气冷淡,那边唯唯诺诺道出一半实情:“节目排得紧,人有限,都分到经纪部门那边去了”

    另一半未言明的实情是,经纪部门钱多。

    而一个尚未盈利的新部门,钱从哪儿来?

    这个主管真是当之无愧,推得一好太极,明里暗里让她去找秦易铮算账,自己倒落个清白无辜。

    她要怎么去?

    秋棠心口泛凉,现在不是秦易铮信不信她的问题。

    而是她该如何相信秦易铮。

    冬日清晨,难得的艳阳天。

    风吹动紧闭的窗帘,抖落进几缕阳光,照亮一截雪白身躯。纤长脖颈散落点点红痕,昨夜暧昧的印记下延至锁骨,没入羽绒软被中。

    长睫簌簌抖动数下,秋棠缓缓睁开眼睛,首先闻到一阵熟悉的冷调男香,而后看见站在落地镜前穿衣服的秦易铮。

    秦易铮肩宽腿长,天生的衣架子,而他本人也的确会穿,不凡品味多半继承自他常年出席各大秀场的服装设计师母亲。

    同他平时作风一样,秦易铮穿衣服看似随意实则一丝不苟,在易升他是老大,回老宅见了秦和章还得尊声一句父亲。

    因而穿衣也低调些,里面一套定制西装,外头披一件英伦风大衣,周身黑色丝毫不显冬装厚重,反衬得他更加高大笔挺。

    秋棠很喜欢看他穿衣服,看那双为她弹过钢琴的修长大,漫不经心而又细致地抚平领带或腕上的每一道细褶。

    两人在镜中视线交汇,秦易铮转头,光影交错间,他的轮廓深邃俊朗,对着秋棠微微笑起来。

    秦易铮走过去,捧起秋棠的脸,一夜热火缠绵过后,这个吻显得很温情。

    “晚餐订了上回你好吃的翠园,三餐都有人送,今天你好好歇着,不用进厨房了。”

    秦易铮很体贴地为她提前订好一日三餐,秋棠自然捧场,她扬起一个笑,状似随意地:“一个人吃没意思。”

    秦易铮轻笑,似是很满意她偶尔的撒娇,“明天再叫人送,我们一起吃。”

    眼底笑意消沉下去,秋棠伸着懒腰将人推开,转身钻回被里,“今天堵车,你快走吧,我困了,再睡会儿。”

    她嗓音绵软,叫秦易铮生出几分离别的不忍。本打算今天留在桂园,可老爷子亲自发了话,全家宴没了他这个主家长子还像什么话。

    转念一想也不过就一天,明天不就回来了么。秋棠睡在被子里,窝成娇一团,他隔着被子将人搂了一会儿,在客厅挂钟敲响八点铃响时踏出家门。

    秋棠一觉睡到傍晚。

    中途被两通电话叫醒,饭店外送盒放在餐桌上,原封未动。

    薄暮黄昏,她悠然转醒,拉开窗帘,远天晚霞飞烟,别墅院外的路灯已经亮起,穿过隆冬瘦枝照进窗户,烘出一道穿着睡衣的单薄身影。

    秋棠突然觉得很疲惫。

    第三通电话打进来,翠园的经理亲自送餐上门,一掌纵深的玉质盒子装着,通体碧莹通透,开盖香气四溢。

    这算是锦衣玉食了吧?秋棠笑了一下。

    里面精致陈列三道秋棠最爱吃的菜,附赠一冷一热两道新品供试吃。

    一整天粒米未进,耐不住胃壁烧灼,秋棠在红木长餐桌前独自落座。

    前两年换的餐桌,秋棠一直不明白,两个人的家为什么要放这么个阵仗的桌子。

    声势浩大地横在那,日常使用率不足百分之三十,今天变成她一个人,使用率又再减半。

    慢腾腾喝了一口蛤蜊浓汤,鲜甜浸润味蕾,暖意淌过胃壁,秋棠握着调羹,眼睛瞥向屏幕。

    年夜,朋友圈都还挺热闹,买年货,放烟花,夜店蹦迪,一溜刷下去满屏幕的五彩缤纷。

    秋棠随便看了一圈,没点赞,退出时界面右上方突然出现一个醒目的红色数字,她于是又倒回去,原来是秦晟刚发了一条短视频,专门提醒她去看。

    秦家家宴,叶家也来了几个人,在叶蔓庭旁边那个人看长相应该是她哥,她站起身向秦老爷子敬酒,了两句俏皮话,逗得满堂大笑。

    秦易铮坐在秦和章侧座,大衣和西装外套搭在身后的椅背上,他的衬衫袖子挽至肘,修长臂端着酒杯,镜头里只有他半张侧脸,在众人大笑时,跟着浅淡勾起唇角。

    叶蔓庭忽而警觉地偏头,隔着桌子朝镜头翻过来一个大白眼,秦晟在她即将要骂人的时候迅速摁断,画面戛然而止。

    秋棠刚才好像刷到了这个视频,没仔细看,要不是秦晟专门艾特她,她还不知道原来同在一座城市,有人家里这样热闹。

    蛤蜊浓汤还冒着鲜香热气,而她忽然没了食欲。

    有点想出去走走。

    外面人多,应该很热闹吧。

    晚上七点,平时这个时候要么在公司,要么在回家的车上或者各种各样的饭局,鲜少像今天这样漫步街头,一个人。

    天已经黑透了,地上千家万户车水马龙,城市却亮堂起来,街上人来人往,有人步履匆匆下班回家,像秋棠这样漫无目的地晃荡的都是出双入对的情侣或者闺蜜。

    作者有话要:  感谢在2020-09-2300:52:462020-09-2323: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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